沈錦嫿眯了眯眼,也並未說什麽,隻轉身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沈雲安墊著腳在書架旁邊翻找著。
沈錦嫿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你將要的書找好,就放在我這裏,明日一早去族學的時候,我幫你帶過去。”
沈雲安轉過頭來,一雙還帶著水光的眼睛裏寫滿了疑惑。
沈錦嫿笑了笑:“這樣一來,那些人就都知道,你的書是我的了。他們敢動你的東西,卻未必敢動我的東西。若是真有人動了,我定然會追究到底。”
沈雲安愣了愣,半晌才咬著唇點了點頭:“姐姐的東西,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好的。”
“無妨,若真有人那麽不長眼,非要來動,我定會讓他後悔,到時候,再讓他賠上個十套八套的就是。”
沈雲安呆愣愣地點了點頭,又轉過頭開始翻找書,從書架上取下來幾本書,放到了一旁,才有些拘謹地道:“錦嫿姐姐,書已經找好了。”
“都齊了?還有沒有什麽漏了的?”
“沒有,沒有。都齊了……”
沈錦嫿嗯了一聲:“就放在那兒吧,我明日給你帶過去。”
“謝謝錦嫿姐姐。”沈雲安有些局促:“書已經都找好了,我也就不多留了……”
“急什麽?”沈錦嫿笑了笑:“我已經叫丫鬟去準備茶點了,已經午時了,上了一早上的課,也該餓了,吃些東西再回去吧。”
沈錦嫿問完,似是又想起了什麽:“可是害怕回去晚了,會被罵?”
沈雲安身子微微頓了頓,咬了咬唇立在一旁,沒有吭聲。
“看來,你在三叔府上,過得真不怎麽樣啊。”沈錦嫿笑了起來:“這樣吧,待會兒我正好要出府,你陪我一起吃個午飯,我送你回去。”
沈雲安有些躊躇:“我已經夠麻煩錦嫿姐姐了……”
“怕什麽?我不過是順道而已,待會兒我得去瑞王府,最近我娘親給了我一個任務,讓我陪瑞王府上的福安郡主到處逛逛,本來去瑞王府也是要經過你們那裏的。”
沈雲安這才沉默下來,隻點了點頭。
沈錦嫿隨手拿了一本書來,抬起眼來看向微雨:“你去瞧瞧,讓輕雪準備茶點,怎麽這麽半日都還沒準備好。”
微雨應了聲,剛要出門,就聽見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輕雪端著茶水點心走了進來,將東西都放在了桌子上,才垂眸退了下去。
沈錦嫿瞧見,沈雲安的目光,在輕雪的身上頓了一會兒。
沈錦嫿笑著,隻當沒看見:“來嚐嚐,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這些都是我平日裏喜歡吃的點心,你先試試看,墊墊肚子,一會兒就該吃午飯了。別在那兒站著,過來坐吧。”
沈雲安應了聲,走到沈錦嫿對麵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取了一塊點心咬了一口,一舉一動都透著拘謹。
沈錦嫿也並未放在心上,笑容溫和:“這個我挺喜歡的,綠豆佛餅,吃起來極為清爽,特別適合夏日裏吃。”
沈雲安輕輕頷首,小口小口地吃完了一塊點心,才又抬起眼來看向沈錦嫿,猶豫了片刻,才低聲道:“先前錦嫿姐姐同她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嗯?”沈錦嫿一臉茫然:“什麽話?”
“錦嫿姐姐說,自打你退了親以來,大伯和大伯母都不給你銀子花了,這是真的嗎?”
沈錦嫿拿著點心的手微微一頓,心中浮起幾疑惑,沈雲安突然問起此事,究竟是什麽目的?是受了盛文澤的指使,來打探消息來了嗎?
沈錦嫿想著,笑容淡了幾分:“是啊。怎麽?你難道不知道我退親的事情是怎麽一回事?我還以為,這些事情,早已經鬧得滿城皆知了呢。”
沈雲安怯怯地看了沈錦嫿一眼:“我聽族學裏麵的人說起過。”
“是嗎?”沈錦嫿滿不在乎地笑著:“那他們說的肯定不怎麽好聽,十有八九,是說我什麽善妒啊,什麽任性妄為啊,什麽心胸狹隘啊之類的吧?”
沈雲安咬了咬唇,卻是抬起眼來看向沈錦嫿:“那些話我都不相信的,錦嫿姐姐是好人,我知道的,定然是那盛文澤的錯!他答應了要娶姐姐,不會納妾不會有二心,卻還在外麵養外室,還讓外室先有了身孕,就是他的不對。”
沈錦嫿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幾分促狹:“你小小年紀,知道些什麽?你覺得我沒錯,不過是因為你同我親近些罷了,外麵那些流言蜚語,可都幾乎將我紮成了篩子了。”
沈錦嫿說完,才又垂下眸子,神情帶著幾分散漫:“盛文澤……不是什麽好人。他本就是個拈花惹草的性子,我以為他喜歡我,可是事實上,他誰都可以喜歡。我雖然隻是一個商戶之女,身份比不得他是定安候的公子,雖然平日裏我性子也不太好,卻也還是有幾分骨氣的。”
“喏,你先前說,若是有人欺負我,定會幫我欺負回來的。那你可要記住了,這個盛文澤,便是欺負我欺負得最為厲害的人。”
沈錦嫿臉上雖然還帶著笑,隻是笑容中卻盡是苦澀:“我此前沒有看清楚他的真麵目,爹爹大哥都不喜歡他,我卻一門心思地想要嫁給他。結果,等著幡然醒悟的時候,苦果已經釀成。”
“我是在大婚之夜毀的婚,雖然還未入洞房,可是卻已經行了禮,成了親。以後想要再嫁人,也不太容易了。”
“不過,我也想明白了,即便是一輩子不嫁,我也不能那樣委屈了自己。若是我再也嫁不出去,這一輩子,就這樣被盛文澤給毀了。”
沈錦嫿苦笑了一聲:“我做錯了什麽呢?大概也就是沒有聽爹爹大哥的話,沒有早日認清他的真麵目吧?”
沈雲安一直定定地盯著沈錦嫿,聽她說著,眸光沉沉,也不知在想著什麽。
等著沈錦嫿說完,沈雲安才緊緊咬著唇:“錦嫿姐姐放心,我定然會幫錦嫿姐姐報仇的!”
“傻!”沈錦嫿笑了起來:“盛文澤可是定安侯府的公子,你小小年紀,在族學中都得要受盡欺負,又怎麽幫我報仇?”
“我一定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