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你自打回府之後,就一直沒有去族學了。如今你既然沒有打算再同盛文澤成婚,族學自然是應該繼續上的。”

沈錦嫿連連點頭:“女兒也這般覺著,方才就準備同娘親提一提呢,女兒準備明日就開始重回族學。”

“嗯,也好。”薛香蘭點了點頭,眼中卻仍舊有些擔憂:“要不,明日我送你過去?”

沈錦嫿忍不住笑了起來:“族學裏麵的先生我都很熟的,在族學裏麵讀書的也都是沈家的兄弟姐妹,娘親送我做什麽?”

其實她心中也知曉薛香蘭所憂慮:“娘親放心,我怎麽說,也是沈府當家的嫡長女,其他旁係的子弟,也不敢在我跟前說三道四,最多在背後議論議論罷了,隻要不落入我耳中,我就權當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況且,你女兒也不是會任人欺負的主兒。”

薛香蘭聽她這麽一說倒是輕笑出聲:“也是,想當初,我女兒不過五六歲,剛剛入族學,就大戰四方,還竟然打贏了。如今都這麽大了,族學裏麵大半孩子都比你還小,自然就更不怕了。”

“娘……”沈錦嫿麵色有些發紅:“都過去多少年的事情了,娘親還一直拽著不放。”

“嗯,你們以前做過的那些荒唐事,我可是要給你們記一輩子的,以後若是你們惹我不快了,我就拿出去大肆宣揚。”

沈錦嫿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額頭:“娘,你多大了啊?比我還幼稚。”

“嗯?”薛香蘭挑了挑眉,正要回答,就瞧見沈清風從門外走了進來,便朝著沈清風揚了揚手:“老爺,你女兒問我今年多大了,你同你女兒說說,我今年多大了?”

沈清風抬起眼看了看正起身同他行禮的沈錦嫿,隨後目光又落在了自家夫人身上:“在沈某心中,夫人永遠是二八年華的模樣。”

薛香蘭滿意了,沈錦嫿卻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忙不迭地抬起手朝著胳膊上拂了拂。

“你這是做什麽?你胳膊上是有什麽不成?”薛香蘭問著。

“嗯,剛剛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我得將雞皮疙瘩抖落在地上才行。”

見沈錦嫿如此耍寶,一家三口皆忍不住笑了起來,沈清風朝著沈錦嫿擺了擺手:“行了,我聽下人說,你來了也有一會兒了,早些回去吧。”

“……”沈錦嫿無奈,朝著薛香蘭歎了口氣:“我倒是想要做爹娘的貼心小棉襖,可是奈何,爹娘容不下去。罷了罷了,我也不在這兒礙眼了。”

“你不是來陪我用晚飯的嗎?”薛香蘭挑眉。

“不用了不用了,您二老用吧,我就不打擾了。”

薛香蘭呸了一聲:“誰是二老呢?你說誰老呢?想挨打是吧?”

沈錦嫿卻已經飛快地跑出了屋子,還聽見屋子裏傳來爹爹安慰自家娘親的聲音:“不老不老,她胡說八道的,你莫要同她計較,阿蘭最好看了。”

沈錦嫿噗哧一聲笑出了聲來,笑意便一直止不住。

第二日一早,沈錦嫿照例起了個大早,先去福壽堂給老夫人請了安,又去主院陪著薛香蘭用了早飯,才帶著人一同去了族學。

族學便設在沈府西邊,同沈錦嫿在一同進學的,大多是沈家家族之中年歲相當的女子,見著沈錦嫿進來,麵上倒是都沒表現出什麽,隻紛紛同沈錦嫿打著招呼。

“錦嫿姐姐來了啊?”

態度自然親昵,仿佛沈錦嫿一直便在族學之中,不曾離開過這麽一段時間。

沈錦嫿見她們這般模樣,便也言笑晏晏:“嗯。”

倒也有人湊了過來:“錦嫿姐姐,今天早上是女紅課,錦嫿姐姐不是素來不喜歡上女紅課的嗎?要不,咱們偷偷出府去玩兒去?左右錦嫿姐姐你好久不來,先生隻怕也不知道你今天會來……”

沈錦嫿抬起眼看了過去,倒是認了出來,說話的人是二叔家的堂妹,沈婉夏。

此前她在族學中的時候,倒是的確不怎麽喜歡女紅課,時常慫恿幾個玩得比較好的族中姐妹一同逃學。

沈錦嫿垂眸笑了笑:“我這剛剛回來,爹娘可都盯著的,最近這段時間,還是安安分分地呆著最好,不然若是傳進了我爹娘耳中,隻怕是要吃一頓排頭的。”

沈婉夏聞言就撅起了嘴:“錦嫿姐姐不來,都沒有人敢帶著我們逃學了。”

“好好聽著吧,雖然枯燥乏味了一些,多學一門本事,以後總有用處的。”

沈婉夏還要說話,就瞧見女先生已經站在了門口,便隻得止住了話頭,不再開口。

教習女紅課的先生,也是沈清風重金請來的,在西遙城中頗負盛名,叫李三娘,一手繡功出神入化,繡出來的東西能值千金。

沈錦嫿覺著自己在女紅這件事情上,也實在是沒什麽天分。前世倒是被公婆逼著,認真學過一陣,可繡出來的東西也仍舊無法見人。

沈錦嫿也並不打算掙紮,隻是既然已經來了,態度卻也還是要端正的。

“今日我們學習羽毛繡法……”

先生給大家演示了兩遍,就讓眾人自己練習了,沈錦嫿倒也拿了繡花撐子來練習,前世畢竟勤奮刻苦學過一陣子,雖然繡出來看著仍舊有些歪歪扭扭,卻也勉強能看了。

“錦嫿,倒似乎進步了不少?”

沈錦嫿正繡著,就聽見先生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沈錦嫿險些紮著手,嘿嘿笑了笑:“就,隨便繡繡。”

先生看了沈錦嫿一眼,也不再多言,徑直走開了。

下了課,沈錦嫿同幾個族中姐妹到後邊花園中閑逛,一同說著話。

大抵是因為沈錦嫿在的緣故,幾人說話也極為小心,都小心翼翼地避開著關於盛文澤和她婚事的事情。

“這兩日天氣倒是不錯,咱們不妨約著一起出去放放紙鳶,賞賞花踏踏青如何?”

眾人正附和著,卻突然聽見一旁的假山後傳來了一個冷笑聲:“不過是一個庶子罷了,竟也敢在課堂上搶我的風頭?給我往死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