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沈錦嫿愣住,有些難以置信:“去報官的不是咱們府上的人?”

“應當不是。”微雨應著:“奴婢當時也覺著有些奇怪,隻是又想了想,興許是有圍觀的百姓看不過去,所以去報官了呢?”

“……”沈錦嫿歎了口氣:“哪有那麽多熱心的百姓,而且,報官要抓的人,可是盛文澤。有誰會因為熱心,平白無故地跑去得罪定安侯府的二公子?”

“那是怎麽回事?可是也確實不是咱們府上的人去報的官啊……”

沈錦嫿抿了抿唇,之前便隱約覺著,那府衙的人態度透著幾分怪異,盛文澤的身份擺在那裏,他們卻說抓就抓了。

如今微雨又說,不是沈府的人去報的官。

那究竟是怎麽回事?

沈錦嫿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影,會不會……是他?

若是他的話,他是王爺,讓府衙來抓盛文澤,倒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畢竟有他做後盾,府衙也不會怕一個沒有功名在身的侯府公子。

隻是,他為何要幫自己?

從那天晚上意圖救下微雨,到知味居讓敖鷹去同那說書先生理論,再到他夜探自己閨房,而後,雅風居助她縱火,最後到今日讓府衙來抓人。

這一而再再而三的,他一個王爺,就這麽閑嗎?

又是打著什麽主意?

難不成果真如他所言,對她一見鍾情?

怎麽可能?

他們之間身份相差實在是太大了。

前世她雖同楚王並未深交,卻也能夠從那幾次交往之中知曉,楚王雖然不受瀾帝喜愛,卻也是一個野心勃勃之人。

他最該做的,是娶一個身份配得上他的女子,才能助他成就大業。

沈錦嫿揉了揉太陽穴,這一世她重生而回,為的便是報仇雪恨。楚王的出現,全然在她的計劃之外,她竟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置了。

罷了罷了,既然這一回,他並未刻意宣揚,自己就權當不知好了。

沈錦嫿這般想著,心中懸著的石頭方稍稍放下了一些。

一直到晚飯時候,輕雪都不曾回來。

沈錦嫿用了飯,在屋中看賬冊,微雨看了看窗外,眉頭蹙了蹙:“小姐讓輕雪去打探消息,她倒好,這都大半天了,也不知這消息打探到哪兒去了。”

沈錦嫿倒是不怎麽在意,隻輕輕笑了一聲:“她剛剛因為玩忽職守被罰打掃院子打掃了十來日,如今剛剛回來,應當不會在再犯這樣的錯。且等著吧,總是要回來的,等她回來了,再聽聽她怎麽說就是。”

微雨應了聲,瞧著沈錦嫿手邊的茶杯已經空了,便連忙將茶杯拿了過來,給她重新添了杯茶。

目光無意識地朝著窗外掃了一眼,才連忙道:“小姐,夫人身邊的半剪過來了。”

“嗯?”沈錦嫿循著微雨的目光看了過去,果真瞧見半剪從院門外走了進來:“是不是娘親有什麽事情找我?你去問問去吧。”

微雨應了聲,快步走了出去,外麵隱隱約約傳來說話的聲音,不一會兒,微雨就走了進來:“小姐,夫人請你去主院一趟。”

“約摸是因為今日府門口鬧的那一出。”沈錦嫿站起身來:“盛文澤鬧了這麽一出,倒是連累我忙了一整天,這一筆,怎麽也得給他記上。”

到了主院,沈錦嫿同薛香蘭行了禮,丫鬟就搬了椅子過來讓沈錦嫿坐了。

不等沈錦嫿開口,薛香蘭就徑直道:“我剛剛從福壽堂回來。”

沈錦嫿聞言,倒是忍不住挑了挑眉:“可是祖母又在娘親跟前念叨女兒的不是了?”

薛香蘭聽沈錦嫿帶著委屈的語氣,有些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卻是搖了搖頭:“這回,你倒是猜錯了。”

“嗯?”沈錦嫿有些詫異:“猜錯了?”

薛香蘭輕輕頷首:“是我自己過去的,為的,是看戲。”

“看戲?看什麽戲?”沈錦嫿問完,才自己又很快反應了過來:“是關於葉瑾的事情?”

“是啊。”薛香蘭笑著靠在了大迎枕上,麵上帶著幾分慵懶:“今兒個府門口那些人,是你安排的吧?”

當著自家娘親的麵,沈錦嫿倒也毫不隱瞞,隻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我就知道瞞不過娘親的眼睛,娘親實在是太聰明了。我總覺著,今天盛文澤會鬧出這麽一出來,興許後麵也有葉瑾在慫恿,他們讓我不好過,我自然也不能夠讓他們太好過了。我這人啊,就是這麽睚眥必報的。”

薛香蘭卻隻笑著睇了沈錦嫿一眼:“喲,你這隻小貓,爪子還挺尖利的啊?”

“你這樣做,倒也不錯,我之前還在擔心你太單純,且性子綿軟,還耳根子軟,葉瑾素來是個會說話的,我就怕,她在你麵前隨便編些好聽的瞎話,你就信了。這一回,你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倒是實在讓我有些意外。”

薛香蘭說完,神情卻帶著幾分猶豫。

這猶豫倒是讓沈錦嫿察覺了出來:“娘親想要同我說什麽盡管說就是了。”

“你如今,可還喜歡那盛文澤?”

沈錦嫿沒有料到薛香蘭會問起這個,愣了一愣,倒是回過了神來。

她是因為重活一世,知曉前世的時候,盛文澤對自己,對自己的親人都做了些什麽,因而對他除了恨,便再無其他的感情。

而在她娘親眼中,前世那些事情都不曾發生,她此前那般迷戀盛文澤,不惜同爹娘鬧翻也要嫁給他。後來會悔婚,大抵也是因為知曉了外室之事,自己的自尊受損,這才鬧了脾氣。

興許在她爹娘,又或者許多人眼中,她最近做的這些事情,都隻是小孩子鬧脾氣而已,所以,薛香蘭才會有此一問。

沈錦嫿垂下眼笑了笑,這才抬起了眼來,眼中一片坦**:“娘,我是真的,已經不喜歡他了。”

“我雖然天真了一些,此前也的確好騙了一些,所以才被盛文澤表現出來的美好所迷惑,如今,我已經看見了,盛文澤那溫潤如玉的皮相之下,藏著一顆什麽樣的心。這天下好男兒那麽多,我又何必非得要吊死在這麽一顆黑心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