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宜昭儀與六皇子籌謀了那麽長的時間，卻突然出了這麽一樁事情，將他們所有的計劃全部打亂了，宜昭儀自然是生氣的。

“難不成宜昭儀小產之事還同六皇子有關？”薛香蘭亦是有些難以置信。

“誰知道呢。”瑞王妃撇了撇嘴：“我回西遙城不久，可是入宮過好幾次，也見過宜昭儀一兩日，無論是宮中的宮人，還是宜昭儀，提起六皇子都總是讚譽有加的。說六皇子雖然體弱多病，卻是個真正的謙謙公子，對宮人極好，對宜昭儀也十分孝順。”

“可是，今天早上自我入宮開始，一直到方才我離開，都未曾見過六皇子的人影。”

瑞王妃說著，眉頭就蹙了起來：“宜昭儀小產這樣大的事情，身為宜昭儀的孩子，卻不聞不問，怎麽也算不上孝順的。”

薛香蘭亦是覺著有些奇怪：“我常年在西遙城中，也聽聞過一些關於幾位皇子的為人秉性，莫說是宮人，就連我爹，對六皇子也多有讚譽，感覺，宜昭儀小產，六皇子卻不聞不問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應該啊。”

沈錦嫿心中卻是門兒清，隻怕是因為六皇子如今自身難保，正在想方設法地應付著太子殿下的發難呢，自然沒有精力去顧及宜昭儀的。

瑞王妃麵上亦是帶著幾分疑惑，卻也隻擺了擺手：“罷了罷了，這些事情，我這種旁觀者，也沒有資格指責什麽，我也就隨口說一說罷了。也隻有在你麵前敢這麽說了，若是在旁的地方，即便是瑞王府，這些話我也是不敢隨意說的。”

薛香蘭自然知曉她的顧忌，隻輕聲笑了笑：“在沈府你放心便是，這些話斷然也不會傳到其他人耳中的。”

說罷，才又問著：“你都已經回來這麽長的時間了，瑞王府還沒有清理好？”

“哪有那麽容易？”瑞王妃撇了撇嘴：“這瑞王府裏麵的人，都是皇後娘娘親自派人安排的，闔府上下幾百號人，哪是說清理就能夠清理好的？如今我也隻能夠保證，我身邊、王爺身邊，我幾個孩子身邊的人是幹淨的。其他的……”

瑞王妃搖了搖頭：“我也同王爺說起過了，王爺說，左右陛下萬壽節之後，我們應當也還是要離開西遙城回涼城的，就這麽先將就著吧。事實上，除了將就著，也別無他法了。”

沈錦嫿倒是第一次聽聞這一茬，心中亦是有些詫異。

想了想，倒也明白過來。

就像蕭桁的楚王府一樣，瑞王和蕭桁一樣，常年不在西遙城中，王府中的下人，不知道被人安插了多少眼線。

在王府之中，一舉一動都得要小心行事。

沈錦嫿抿了抿唇，悄悄歎了口氣，雖然王爺這個稱呼聽起來無比的尊貴，可是事實上，這份尊貴，帶來的，卻並不是全是好的東西。

在享受這份榮耀的時候，同時也要承擔著這份榮耀帶來的一些東西。

瑞王妃與薛香蘭又閑話了一會兒，才站起身來離開了。

薛香蘭帶著沈錦嫿親自送瑞王妃出了主院，才轉過頭看向了沈錦嫿：“你過來做什麽？”

沈錦嫿眨巴眨巴眼：“是想要問一問娘親，外祖父有沒有喜歡的書法家亦或者是畫家，此前外祖父說，要定親檢查我的功課，我想要臨摹一些字帖，畫點畫送過去，讓外祖父知曉，我沒有退步。”

薛香蘭嗤笑了一聲：“得了吧，你是我肚子裏麵鑽出來的，你眼珠子一轉，我就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什麽臨摹字畫，不過是你尋的借口罷了。你是不是聽聞瑞王妃過來了，所以特意過來打探消息的？”

沈錦嫿被揭穿了也不覺著尷尬，隻嘿嘿一笑應著：“我就是早上聽瑞王府的管家說宜昭儀小產的事情，想著瑞王妃過來十有八九是會提起這件事情的，心中好奇，就想過來聽一聽。”

薛香蘭轉過頭看向沈錦嫿，眼中帶著幾分詫異：“你什麽時候，對這些宮闈之事這麽感興趣了？”

“唔，也不算感興趣吧，就是覺著有些好奇罷了。外麵知味居的說書先生在說書的時候，不也經常說一些宮闈秘史嗎？我瞧著酒樓裏麵那些個百姓也都聽得津津有味的。”

“我想了想，大抵是因為，宮中那些人，都是外麵尋常生活之中不太能夠接觸到的人，且他們在宮中的生活，幾乎都隻存在於我們的想象與聽說之中。所以，大家對他們的事情才格外有興趣。”

“近來我那兩家買成衣和首飾的鋪子生意不錯，也都漸漸步上了正軌。我就想著，下一步應該開個什麽鋪子。想來想去，覺著還是酒樓最為賺錢。所以最近我都在到處逛酒樓，看一看，那些個平日裏名聲較大，客流不息的酒樓，究竟都有什麽特點。”

“知味居的說書先生便是它最吸引人的地方，所以我想要借鑒一番。”

薛香蘭目光定定地看著沈錦嫿：“真的？”

“真的。”沈錦嫿連忙舉起手來：“我發誓。”

“不過其實也還有一個緣由。”沈錦嫿想了想：“前幾日我曾經出城過一次，想要去瞧一瞧城外的難民營弄得怎麽樣了，結果在難民營中，遇見了六皇子。”

“六皇子？”薛香蘭倒是不曾想到過這一茬，眉頭緊蹙了起來：“你與六皇子遇見過？”

“嗯。”沈錦嫿頷首：“當時興許是因為陛下剛剛給咱們沈府賜下牌匾，對咱們沈氏嘉獎了一番的緣故，六皇子特意召見了我，問了問你一些問題，還同我一起用了一頓飯。”

“我今日早起聽瑞王府的管家說起宜昭儀小產的事情，便想起，宜昭儀是六皇子的親生母親，這才特意留意了一番。”

薛香蘭的目光落在沈錦嫿的身上：“你對六皇子，印象如何？”

沈錦嫿想了想：“此前我一直以為，六皇子體弱多病，城中百姓都叫他藥罐子，他應該是十分陰鷙的人。隻是見了才發現，正如先前瑞王妃所言，六皇子，算得上是一位謙謙君子了。”

沈錦嫿頓了頓，才又接著道：“可是，雖然六皇子給人的感覺是一位謙謙君子，可是不知為何，我卻總覺著，六皇子讓我有些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