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風氣極,冷笑了一聲:“看來,他近來這段時間,受到的教訓還不夠。”
沈錦嫿抿了抿唇,沉吟了片刻:“可是我總覺著,三叔這事兒,透著一股子古怪。”
“古怪?什麽古怪?”沈清風看向沈錦嫿。
沈錦嫿便將自己心中的猜測同沈清風與薛香蘭二人說了:“若非三叔有什麽把柄在三嬸手中,我實在是想不出他這樣做的理由。”
“且如今三叔已經徹底暴露了自己的意圖,這一回,他不過是全然沒有想到,我身邊那兩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丫鬟,竟然都是會武功的高手,因而才疏於防備,讓我給跑了。”
“我覺著,這件事情發生之後,三叔興許會覺著,自己都已經暴露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會想方設法地要對付咱們了。”
“他敢!”沈清風冷哼了一聲,隨即轉身看向沈錦嫿與薛香蘭:“你們二人先吃飯吧,我去福壽堂一趟。”
沈錦嫿應了一聲,卻又低聲問著:“爹爹是要將此事告訴祖母?”
“嗯。”沈清風點了點頭:“你三叔雖然並非是你祖母的親生兒子,隻是當初你祖父去的時候,我與你祖母也曾經答應過你祖父,會善待其他幾個兄弟姐妹。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對你三叔,我是無論如何也善待不起來了,我先去給你祖母說一聲,讓她心裏好有個數。”
沈錦嫿訝異,原來,祖母和爹爹還曾經向祖父許下過這樣的諾言嗎?難怪之前三嬸的事情,祖母即便是氣得要死,三叔向她跪地告罪,求她原諒三嬸的時候,祖母還是退了步。
“既然祖母曾經許下過這樣的承諾,她會同意咱們……”
沈清風麵上神情沒有絲毫波動:“你祖母並非糊塗之人,你三叔三嬸之前才鬧出那麽一出來,如今又還想要綁架了你來要挾我。這樣縱容下去,事情有了一有了二,就必然會有三。”
“再這樣鬧下去,損害的也不過是咱們沈家的名聲。與其等著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再來處置,倒是不如,先下手為強……”
沈清風說完,便又擺了擺手:“好了,此事我心中自然有數,你就莫要擔心那麽多了,你今日也受了驚嚇,派人去廚房裏麵說一聲,叫他們多做一些你喜歡的飯菜送過來吧。”
“是,謝謝爹爹。”
沈清風沒有應答,隻抬腳出了門。
沈錦嫿瞧著沈清風的背影,心中似是有無數暖流湧了出來,娘親說的沒錯,她如今,仍舊是那個爹娘寵愛著的沈錦嫿,不必顧忌太多,非要自己單打獨鬥。
能夠被自己的親人護在身後,這樣的感覺,真好啊。
她素來貪心,會希望,一輩子都能夠有人將她寵著護著。
就為了這個,她這一世,也一定會好好地護住沈家,護住爹娘。
薛香蘭見沈錦嫿在發呆,以為她是被今天的事情嚇著了,便伸手拉著沈錦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好了,別想太多了。你爹爹定然會處置好這些事情的。來,我前些日子閑著無事,叫人試著做了一些果茶,將一些新鮮的瓜果曬幹了,然後放在水中泡一泡,茶水中便帶著一股子果香味,倒是十分清新好喝,你試試。”
說著,就往沈錦嫿麵前推了一杯茶水過來。
沈錦嫿抬起手來碰了碰茶杯的杯壁,冷熱倒是正好,便端起來喝了一口,果真有一股子果香味在嘴裏蔓延開來,似乎還加了一些糖,香香甜甜的。
“好喝。”沈錦嫿頓時眉開眼笑。
“喜歡就好。”薛香蘭見沈錦嫿終於笑了,亦是悄然鬆了口氣:“入了夏天氣熱了,到時候可以叫人往這裏麵放些冰塊,想來定然不錯。待會兒我叫人送些到你的院子裏去,你平日裏也可以泡著喝。”
“好,謝謝娘親。”
正事已經說完,沈錦嫿的眼珠子便開始到處轉了,見著一旁的桌子上放著好幾卷像是畫一樣的東西,便有些好奇:“娘,那是什麽啊?”
薛香蘭轉過頭看了一眼,笑眯眯地道:“這是你外祖父叫人送過來的。”
“外祖父?”
薛香蘭點了點頭:“近日來,難民進城,也牽動了許多人的心,你外祖父便叫人送來了幾副字畫,想讓你爹爹放在鋪子上給賣了,拿去救濟難民。”
“啊……”沈錦嫿明白了過來:“原來如此。”
“說起這件事情,你外祖父派來的人過來的時候,倒是同我提起了一茬,說上次你去外祖父家,你外祖父覺著你的字比以前好了許多,還專程叫那人讓我傳個話,說希望你不要整日裏隻顧著做生意的事情,而忽略了練字。”
沈錦嫿一聽這話,幾乎可以想象得出外祖父說這些話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模樣。
“外祖父果真是這樣說的?”沈錦嫿挑了挑眉:“我總覺著,他定然不會這樣溫和啊。”
“哦?”薛香蘭笑眯眯地看著沈錦嫿:“聽你話中之意,對你外祖父倒似乎十分了解,那你說說,他應當是怎樣說的?”
沈錦嫿也不推辭,站起身來,將手背在身後,板著一張臉,做出一副老學究的模樣:“錦嫿這孩子,也實在是太不像話,女孩子家家的,去學什麽做生意?做生意有什麽好的,沾染了一身銅臭。女孩子就應該好好學一學琴棋書畫,詩詞女紅,養一養氣質。”
“她的字好不容易有點長進了,現在忙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定然又耽擱了下來,也沒有時間練字了。你去告訴她,下次見著她,我可是要考校她的。若是發現她的詩詞字畫那些有所退步,就讓她別認我這個外祖父了。我說出去都覺著丟人!”
沈錦嫿說完,便嘿嘿一笑,抬起眼來看向薛香蘭:“娘,我學得像不像?”
薛香蘭一直掩嘴輕笑著,聽沈錦嫿這麽一問,才抬起了頭來,眼中滿是笑意:“你啊你,不像話,哪有你這樣編排你外祖父的?若是讓他知道了,還不得狠狠地打你一頓。”
沈錦嫿知曉薛香蘭自打聽她說起了今日發生的事情,心中定然也十分擔心她,隻是在她麵前也不好表現,見她麵上的笑容終於情真意切了幾分,心中也稍稍鬆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