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用過午飯,又換了身衣裳,才去了主院。

蕭桁兄弟二人倒是還未登門,隻沈清風已經回府。

一見著沈錦嫿進來,沈清風與薛香蘭就蹙著眉頭詢問著沈錦嫿:“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楚王爺就變成我們的新鄰居了?還說要來拜訪我們?”

“女兒亦是不知,隻先前我回錦安苑的路上,行至那牆下,突然瞧見一個玉佩從旁邊扔了過來,隨後我就聽見有人在對麵說話,而後八皇子就躍上了那牆頭。”

沈錦嫿暗自斟酌著言辭:“我此前與八皇子有過一麵之緣,他一眼就認出了我,隨後又將楚王爺叫來了。”

“我本想著,將玉佩還給八皇子就是,誰曾想,八皇子卻說,這樣實在是有些不合禮數,所以央了楚王爺過府來拜訪,順便取走玉佩。”

薛香蘭眼中仍舊有些詫異:“此前隔壁宅子裏的人倒是送上了不少禮物來,我卻也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楚王爺。”

沈清風點了點頭:“我倒是聽聞有人說起過,說楚王府被一把火燒了之後,陛下不欲在皇城和內城再給楚王爺重建楚王府,便讓他搬到了外城一處現成的宅子裏。隻是我也不曾想到,那現成的宅子,恰好就是咱們旁邊這一戶。”

薛香蘭眉頭蹙了蹙:“竟還有這樣的事情嗎?也不知陛下是如何想的,楚王爺到底也還是陛下的親生兒子啊,且這些年,楚王爺在戰場上立下了多少戰功,陛下卻竟然這般對待楚王爺。此事傳出去,也不知道會寒了多少人心。”

“陛下既然都做了,又豈會在意旁人怎麽看?況且,也沒有人敢在陛下跟前去嚼舌根啊。”

“也是。”薛香蘭點了點頭,才又歎了口氣:“可見,即便是生在皇家,若是不得寵,還不如生在尋常百姓家來得自在呢。”

沈錦嫿垂下眸子,沒有說話,手卻一直在摩挲著那玉佩。

不一會兒,就有丫鬟前來稟報:“老爺,夫人,楚王爺和八皇子來了。”

沈清風與薛香蘭這才連忙停下了話茬,忙不迭地站起身來:“將楚王爺和八皇子迎到花廳吧。”

一家三口到了花廳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八皇子的聲音:“這幅畫我聽聞過的,是薛先生的秋居圖,此前聽先生說起過,言語之中很是欣賞的模樣,卻不曾想,竟然在這裏瞧見了。”

隨後響起的,是蕭桁懶懶散散的應答聲:“嗯……”

一家三口抬腳進了花廳,便連忙同兩人請了安:“拜見楚王爺,八皇子。”

蕭桁連忙將沈清風扶了起來,笑著道:“沈老爺無需這般客氣,我搬來有些時日,一直沒得空先來拜訪,莫要見怪。”

幾人寒暄了兩句,沈錦嫿才從袖中將那玉佩給拿了出來:“這是先前八皇子掉下的玉佩,物歸原主。”

蕭桁看了八皇子一眼,八皇子便連忙上前接過了玉佩,笑嘻嘻地應著:“多謝沈姐姐。”

隨後才又笑著道:“上一回和沈姐姐一同放紙鳶,可惜還沒玩得盡興,就出了事。如今三哥搬來了沈姐姐的隔壁,倒是方便了,以後得了空我就出宮來找三哥和沈姐姐玩兒,沈姐姐可歡迎?”

沈錦嫿連忙應著:“無比榮幸。”

蕭桁一直帶著笑聽著兩人說話,半晌才笑著道:“你沈姐姐哪有閑暇陪你這樣的小孩兒玩?”

一旁的薛香蘭便笑了起來:“她整日裏也是閑在府中,沒什麽事的。”

蕭桁等得似乎就是這句,嘴角勾了勾:“那就勞煩沈小姐了,他整日裏煩得厲害,總纏著我陪他玩這玩那的,卻又嫌棄我什麽都不會。”

“你本就什麽都不會,就會騎馬射箭,連紙鳶都不會做,彈弓也不會做。”

蕭桁對八皇子倒似乎十分溫和,聽八皇子這樣數落他倒也並不怎麽生氣,隻點了點頭:“嗯,我小時候不曾玩過,的確是不會。”

沈錦嫿聽他這麽一說,心頭便又是猛地一跳,隱隱生出了幾分同情來。

紙鳶彈弓什麽的,尋常人家的孩子大多都玩膩了的東西,他卻說從來不曾玩過。

不知,他小時候在宮中,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八皇子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過來拉住了沈錦嫿的手:“方才我一路走過來,覺著沈姐姐府上的景致十分不錯,想要到處去走走看看,沈姐姐可有空暇陪我走走?”

沈錦嫿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朝著沈清風和薛香蘭看了一眼,沈清風便擺了擺手:“既如此,你便陪著楚王爺與八皇子在府中逛一逛吧。”

“……”沈錦嫿幽幽地收回了目光,心中暗自想著,楚王爺與她,到底也還是男女有別的吧?為何爹娘竟然就如此放心?

隻是麵上卻也不顯,隻站起身來,帶著蕭桁與八皇子一同出了花廳,朝著後花園而去。

八皇子跑在最前麵,麵上滿是興味盎然:“哇,沈姐姐,那是枇杷樹嗎?我瞧著上麵的枇杷都已經黃了,可以摘來吃嗎?”

“可以的,現在正是吃枇杷的季節,八皇子若是想要,我叫下人去給你摘些來嚐嚐鮮。隻是這枇杷樹是從比較遠的地方運送過來栽下的,到底有些水土不服,因而枇杷並不太甜。”

“沒關係,我就是覺著新鮮而已。”八皇子已經跑了過去:“也不必叫下人來摘了,我自個兒來就是。”

“可……”

沈錦嫿話還沒有說完,就察覺到自己的衣袖似是被人抓住了。

沈錦嫿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向蕭桁,就見蕭桁一隻手拉著她的衣袖,目光卻是在看八皇子的,麵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不必理會他,他在宮中一直拘著,好不容易出趟宮,就讓他野去吧。他一直在習武,就這麽點高的樹,還摔不著他。”

既然蕭桁都這樣說了,沈錦嫿便也再沒有話可說,隻點了點頭,立在一旁不動了。

心中卻在暗自想著,他究竟什麽時候才會鬆開她的衣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