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自然也知曉,事情鬧到這步田地,也再無轉圜的可能,隻委委屈屈地朝著沈老夫人行了個禮,便匆忙起身告辭了。

薛香蘭叫人將葉瑾送出府,沈錦嫿抬起眼,就瞧見沈老夫人目光沉沉地盯著她。

沈錦嫿心中打了個突兒,方才她同葉瑾撕破臉皮倒是什麽話都說盡了,如今祖母隻怕是要找她算賬了。

果真,沈錦嫿還未來得及逃,沈老夫人就先開了口:“方才你同葉瑾說的那些,可是真的?”

沈錦嫿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覷了覷自家祖母的臉色:“唔,是真的。”

隨後不等老夫人開口,沈錦嫿便連忙道:“其實之前我也不知道葉瑾竟然是那樣的人,隻是之前我退親回府,去祖母那裏請罪的時候,就聽見葉瑾在祖母跟前編排我,我心中氣得不行,可是也知道自己那樣做會給沈府帶來一些不好的影響,所以也並未辯駁。”

“後來從福壽堂離開之後,我心中鬱鬱,就帶著丫鬟四處散步,結果正好撞見葉瑾同她的丫鬟說那些話。”

“她先是罵了我,後來又罵了祖母,說什麽我到底還是祖母的親孫女,祖母還是偏心我。在我心中葉瑾一直是溫婉文靜的人,我乍然聽見她說那些話,太過詫異,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後來反應過來想要出去同她理論,又聽見她說起晚上要對付我,希望一切順利。我害怕打草驚蛇,最後也沒有出去。”

“當時我貼身丫鬟也在,所以那天晚上,我丫鬟擔心我,才和我換了床,結果她就被人擄走了。幸好大哥因為擔心我,派了侍衛在源自周圍盯著,不然……”

沈錦嫿神情委屈:“就因為這件事情,我對葉瑾就生出了幾分警惕之心,之後就覺著她似乎哪兒都不對勁,細細追究下來,才發現,她竟然收買了我的貼身丫鬟。”

“我雖然平日裏大大咧咧的,可是也並不是真的是傻子,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我也並沒有莽撞行事,隻是想著再瞧瞧,她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後來,就發生了這麽些事情。”

沈錦嫿垂下頭,神情忐忑:“我不是故意隱瞞的,隻是我想著,葉瑾能夠收買我身邊的丫鬟,說不定其他院子裏麵也有丫鬟下人被她收買了,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收買了哪些人,所以也不敢擅作主張……”

沈老夫人半合著眼,似是在思量什麽。

沈錦嫿便又低聲告罪:“祖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老夫人這才緩緩張開了眼,目光在沈錦嫿的身上轉了好幾轉,才歎了口氣:“這件事情我知道了。”

說罷,就站起了身來,似是準備離開的模樣。

沈錦嫿目光中露出了幾分詫異來:“祖母不怪我?”

“怪你做什麽?”沈老夫人瞥了沈錦嫿一眼:“你也是不得已。我要怪,也應該怪我自己老糊塗了,竟然被她蒙蔽了這麽長的時間,還讓她將咱們騙得團團轉。也怪我們沈府治下不嚴,一個孤女,還不是咱們沈府正兒八經的主子,竟然也能夠肆意在府中收買人心,來算計咱們沈府自己的人。”

薛香蘭連忙垂下頭,低聲道:“是我疏忽了。”

“行了,現在也不是來計較誰對誰錯的時候。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去計較這些,也沒什麽意義。好在雖然被她蒙蔽了這麽長的時間,如今也總算是有個結局了。咱們也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損失,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以後,咱們都注意著些就是。”

沈老夫人說完,才又微微頓了頓:“隻是我卻是有些想不明白,葉府已經落敗,葉瑾身為葉府的小姐,此前被流言蜚語纏身,被冠上天煞孤星的名號。咱們沈府好心好意收留她,好吃好穿地侍候著,她到底還有什麽不滿意。又是什麽,促使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沈錦嫿咬了咬唇,低聲道:“我總覺著,此事恐怕和盛文澤有些關係。葉瑾,好像很早之前,就同盛文澤有聯係了。甚至我覺著,葉瑾認識盛文澤,恐怕比我認識盛文澤,都還要早些。”

沈老夫人的目光落在沈錦嫿身上,喃喃著:“盛文澤?”

沈錦嫿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複又咬了咬牙:“其實自打退親之後,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起了我與盛文澤相識之後發生的事情,總覺著,我與盛文澤從相識相知到最後我非他不嫁,都像是有人刻意設下的局,而葉瑾,就是一直在其中穿針引線之人。”

沈老夫人同薛香蘭對視了一眼:“此話從何說起?”

“我第一次見著盛文澤,是在觀戲園中。祖母和娘親應該都知道,我對看戲這件事情,素來就不太感興趣,之前逛街,葉瑾也素來比較遷就我。可是那日,她卻偏生要拉著我去觀戲園看戲,說什麽最新出了一出戲,她聽人說起過,十分喜歡,可是卻沒有人同她一起去。”

“我說了兩遍不想去,她又說,觀戲園裏麵的點心特別好吃,特別是芙蓉酥,我嘴饞了,就跟著去了。”

“後來,我在觀戲園中,就被小偷摸走了錢袋,而後小偷被盛文澤抓住,我與他就此相識了。”

“最開始我也並未太將盛文澤放在心上,隻是後來幾乎每次和葉瑾出門,我都會遇見盛文澤,葉瑾當時還在打趣,說我同盛二公子實在是有緣得很。一來二去,這才熟悉了起來。”

沈老夫人蹙了蹙眉:“這般明顯,你就看不出來?”

沈錦嫿神情委屈:“我當時也沒有想這麽多啊,且我瞧著葉瑾同那盛文澤也不像是認識的樣子,況且葉瑾也沒有理由這麽做啊。而且當時葉瑾對我著實不錯,我也就沒有懷疑。”

“後來也是退親之後無意間發現葉瑾不對勁之後,細細思量下來,才覺著這裏麵處處都透著不對勁。這也就是為何,無論葉瑾和大家如何勸解,我也不願意再和盛文澤複合的緣故。”

“我總覺著,盛文澤和葉瑾這樣處心積慮,實在是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