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到主院門口,丫鬟就發現了她,正要開口稟報,沈錦嫿卻抬起手來比了個手勢,隻悄無聲息地穿過外院,到了待客廳門口。
裏麵隱隱約約傳來說話的聲音。
“我知曉,定是因為風雅居發生的那件事情讓錦嫿對我生出了芥蒂。我如今隻後悔,當初自己沒有考慮周全,將雅間的門給關上了。”
“我不怪錦嫿,隻是心中有些難過罷了。自打我進了沈府之後,一直將錦嫿當作自己的親妹妹來看待的。以前,我與她二人無話不說。可如今……她卻因為盛文澤的緣故,不再相信我,甚至……在瑞王妃的壽宴那樣重要的日子裏,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義母,我知曉你也定然是不願意相信我的,畢竟,錦嫿妹妹才是你的親生女兒……”
葉瑾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沈家當初能夠不顧那些流言蜚語,收留了我這麽長的時間,我心中仍舊是十分感激的。如今外麵那些流言蜚語來勢洶洶,分明就是想要毀了我,我也知曉,我如今已經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也不願意連累了沈府,從今以後,我會自動自發地和沈府撇清幹係,不會拖累沈府的名聲。”
屋中好半晌沒了動靜,隻聽見葉瑾嗚咽的聲音,薛香蘭卻是一字未發。
過了會兒,葉瑾才似乎又調整好了情緒:“這些東西,是此前葉府出事之後,我僅剩下的一些東西,我都送給義母,就當是報答義父義母這兩年多來對我的養育之恩了。”
薛香蘭這才開了口:“此前收養了你,也是看在你爹爹與老爺曾經是至交好友的份上,也並非是為了這些。這些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如今你在外麵,吃穿用度都需要銀子。”
“若是義母不願意收下,我心中定然良心難安。”葉瑾聲音愈發苦澀了幾分:“我如今名聲已經成了這樣,還有什麽顏麵在這西遙城中繼續過下去。我已經打算好了,準備離開西遙城,四處走走,就當是開闊眼界了。”
薛香蘭似乎也有些詫異:“如今外麵那麽亂,你要去哪兒?”
“就到處走走罷了。”葉瑾笑了笑:“義母放心,我沒有想不開,定然會好好保護好自己的。”
說完,又道:“若是義父義母執意不肯收我的這些東西,也可以當作是我托沈府幫忙拿去救濟外麵那些難民的吧。如今這世道,那些難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我瞧著也覺著有些於心不忍。隻是我如今這般樣子,卻也不方便出麵,能夠信任之人,也就唯有義父義母了。”
不等薛香蘭應答,葉瑾便似乎站起了身來:“我此前在這沈府之中,老夫人是對我最好照顧我最多之人,我如今就要離開西遙城了,想要去福壽堂給老夫人拜個別,不知可否?”
沈錦嫿立在門外,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來,這……才是她的真實目的吧?
還真是難為了她,為了要見祖母,在這裏周旋了這麽半天。
沈錦嫿徑直抬腳走了進去:“聽說葉姐姐來了,我特意過來瞧瞧……”
目光落在葉瑾身上,倒是勾了起來:“此前聽聞城中關於葉姐姐的流言蜚語層出不窮,從最開始瑞王府之事,扯出了盛文澤,又葉姐姐勾搭自己表姐夫的事情,前兩日又有葉府的老仆人說葉姐姐心狠手辣的。”
“我還想著,葉姐姐如今隻怕過的十分艱難,隻是如今瞧著,卻是放下了心來,葉姐姐雖然穿得素淡了一些,隻是臉色倒是還不錯的。”
葉瑾似是不曾想到沈錦嫿這個時候來了,眸光微閃,手在袖中暗中握緊,緊咬著唇,唇色雪白一片,半晌,才勉強笑了笑:“看來錦嫿妹妹對我的誤解實在是不淺,那些事情是真是假,錦嫿妹妹心中應當也是清楚的。我如今已經這副模樣了,錦嫿妹妹又何必……何必非要趕盡殺絕呢?”
沈錦嫿挑了挑眉,這意思,是說她造謠生事?說她不念舊情,對她趕盡殺絕?
這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倒仍舊沒有絲毫變化。
沈錦嫿笑了一聲:“那日在瑞王府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葉姐姐沒了貞潔,也應該去找隋大人讓他給個交代的,怎麽我卻聽聞,葉姐姐如今卻住在了盛文澤的別院之中呢?”
葉瑾咬了咬唇:“錦嫿妹妹會在瑞王府那樣算計我,難道不是因為此前誤會了我與盛文澤有了私情嗎?所以,我覺著,錦嫿妹妹定然對盛二公子念念不忘,因此才上門去求了盛二公子,想要與他一同,澄清誤會罷了。”
“隻是誰知,後來外麵就突然開始有各種各樣不好的流言蜚語風囂塵起,我也一直沒有機會,同錦嫿妹妹好生解釋此事。”
沈錦嫿垂下眸子笑了起來,笑容中滿是諷刺。
葉瑾的臉色愈發難看了幾分:“錦嫿妹妹笑什麽?”
“我在笑,都到這個時候了,葉姐姐還裝作一臉無辜的模樣,還一口咬定,是因為我嫉妒你,所以才刻意在瑞王妃的壽宴之上陷害你。還以為,別人都是傻子,什麽都不知道,任由你玩弄於股掌之中呢。”
“錦嫿妹妹何出此言?”
沈錦嫿收起了臉上笑容,目光定定地看著葉瑾:“興許是因為以前我太過天真,太過單純,對葉姐姐信任有加,葉姐姐說什麽我就信什麽的緣故吧。所以,即便到現在,葉姐姐卻也還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錦嫿妹妹……知道什麽?”葉瑾的眼中,滿是試探。
沈錦嫿笑了起來:“我知道什麽?”
“我知道在我退親之後,你便一直想方設法地,在爹娘麵前,在祖母麵前,說我刁蠻任性,恐會毀掉沈府的名聲。”
“知道我退親回來被祖母召去福壽堂的那一個晚上,你與你的丫鬟在福壽堂外麵的林子中商議大事,罵祖母是老不死的,說希望晚上的事情一切順利,當日夜裏,就有人企圖迷暈我,將我綁架去盛文澤的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