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巧。

沈錦嫿抬起眼來看向蕭桁,她救蘭心公主是偶然,本是抱著送佛送上西的心思,才陪著她在這錦繡街上尋她認識之人,好將她送回宮中。

卻沒有想到,竟然會遇上蕭桁。

“既然已經將公主平安交到了王爺手中,我也就不多留了,告辭。”

蕭桁輕笑了一聲:“就這麽怕我?”

說罷,隻挑了挑眉:“既然你都叫我王爺了,我還沒有讓你走,你可是不能走的。”

“……”

沈錦嫿抬起眼來看向蕭桁,就見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你救了我皇妹一命,我身為她的兄長,自然應該替她謝過你的救命之恩。”

“不必了,此前楚王爺幫過我無數次,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這可不是什麽小事,若不是你,今日蘭心還不一定能夠跑得出來。這可是救命之恩,可以以身相許的。隻是蘭心是女子,你也是女子,也沒有法子以身相許,所以,就由我這個皇兄來吧……”

沈錦嫿瞥了蕭桁一眼,有些哭笑不得,這人,是跟以身相許這四個字杠上了是吧?

蕭桁頓了頓,才又接著道:“難民進城,鬧得這樣大,西遙城中上至皇族,下到普通黎民百姓,都去關注難民的事情去了,葉瑾應當暫時翻不出什麽浪花來了。”

沈錦嫿聽蕭桁提及此事,語氣倒是稍稍溫軟了幾分:“此事還得多謝楚王爺的提醒了。”

蕭桁勾了勾嘴角,目光定定地落在沈錦嫿的身上:“你非得要站在這大街上同我談論此事?”

說著,抬起頭來四下看了看:“走吧,那邊錦繡閣的飯菜味道還不錯,現在這個時候在這兒出現,你應當還未用午飯吧?我請你吃東西,就當是答謝你救下蘭心的恩情了。”

沈錦嫿也不好再推拒,隻得跟在蕭桁身後進了錦繡閣。

進了雅間,蕭桁便走到窗邊,將窗戶推了開來,繼續說起方才那樁事情來:“我隻說了一句,最近西遙城許久沒有下雨了。你又是如何想起旱災之事來的?又是如何知曉,會有難民進城的?我聽聞,你最近有派人去打探此事。”

沈錦嫿已經知曉,抱珠便是蕭桁的人,對他知曉這些事情也並不怎麽詫異。

垂下頭沉吟了片刻,沈錦嫿才開了口:“我當時並未想到這些,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想起你說的話,就同身邊的丫鬟提了一句,我那丫鬟就說,咱們西遙城素來也算得上是多雨的,咱們西遙城都這麽久沒下雨了,那本就不喜下雨的北地,隻怕更嚴重一些。”

“還說,春日剛過,夏日將至。春天本是播種的季節,久了不下雨,北地那些老百姓,隻怕是全然沒有法子種糧食的,莫說種糧食,恐怕連水都喝不上了。”

“我當時聽她所言,倒的確有幾分道理,想著北地鬧了旱災,按理說來,朝中應該撥款賑災的,可是卻全然沒有這方麵的消息。”

“我心中覺著有些奇怪,又想著馬上就要到陛下的萬壽節了,即便是發生了旱災,各地的官員隻怕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來觸陛下的黴頭。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會被各地官員壓下去,隻是官員想要壓下去,百姓為了活命,卻定然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不坐以待斃,唯一的法子,就是逃難。而西遙城是瀾國皇城,若是逃難,多半會來西遙城。我便嚐試著讓丫鬟去查了查,發現最近果真有不少難民進城,這才確定了下來。”

蕭桁聽沈錦嫿這般娓娓道來,眸光中似是亮著光,嘴角滿是笑意:“此前總聽薛先生說起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還以為你是個迷迷糊糊,心思單純的人。如今幾番接觸下來,卻發現,原來嫿嫿竟然這樣聰明……”

沈錦嫿神情淡淡:“人總是要變的。”

蕭桁也輕輕點了點頭,似是想起了什麽,臉上笑意淡了許多:“這樣也很好,變得聰明一些,不易被人算計,許多事情,也就不一樣了。”

沈錦嫿揚了揚眉,總覺著蕭桁這話中似有深意,隻是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沈錦嫿便沒有再問,隻叫微雨將門打了開來。

店小二將飯菜端了上來,方才是蕭桁身邊的人去點的菜,沈錦嫿也不知道他點了些什麽,抬起眼掃了一眼,心中生出幾分詫異來:“竟然都是我喜歡吃的。”

“是嗎?”蕭桁笑了起來:“那可真是巧了,這些,也都是我喜歡吃的。”

沈錦嫿瞥了他一眼,也並未多想。

雖然蕭桁之前說起,外祖父總在他麵前提起自己,可是她多活了一世,口味喜好早已經有了不小的改變。

這桌上的菜色,都是如今她喜歡吃的,外祖父不知道,蕭桁更不可能知道了。

倒還真是巧了。

用了飯,蕭桁又叫人上了兩杯茶,沈錦嫿垂下眼看向杯中茶葉,一眼就認了出來,是她喜歡的六安瓜片。

沈錦嫿眼神稍稍溫軟了幾分:“縱火燒你王府的凶手,還未尋到?”

蕭桁搖了搖頭:“沒有,第二日府中就被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弄得亂七八糟,什麽痕跡都找不到了,想要查找凶手,難如登天。”

沈錦嫿目光落在蕭桁臉上,好半晌,才又開了口:“隋征,在朝中可有依附的勢力?”

見蕭桁滿臉疑惑地望著她,沈錦嫿自然不好說,她懷疑盛文澤與隋征有這同樣的後台,興許還同他王府失火一事有關,便又自動自發地解釋著:“我同葉瑾結了仇,葉瑾十有八九是要進隋府的門的,所以,我想提前了解一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蕭桁笑了笑:“我常年在外,對朝中的黨派之爭並不怎麽了解,不是很清楚。隻是也沒有聽聞隋征有和那位皇子走得比較近,亦或者有關係極好的同僚,倒是很難去判別。”

沈錦嫿點了點頭,又想起另一樁事情來:“你的新王府,已經收拾妥當了嗎?”

“妥當了,已經搬進去了。”蕭桁眉目柔和:“此前你借給我的那些莊子別院,我也叫人打掃好了,完璧歸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