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關於車禍(重要,勿跳)

她還沉浸在這莫名的傷感中,賀老夫人已經接著往後翻了一張。

看到剛翻過來的照片時賀老夫人很明顯地一怔,似乎根本沒心理準備來忽然麵對這張照片。

好一會兒,她的手指才慢慢移到照片上,很溫柔地撫摸著照片上的人,嘴唇越來越抖,越來越抖,“這是出事前一年拍的,你看……”

連聲音都在顫抖,林海藍輕輕摟過她的肩膀,垂下眼瞼溫順地看過去。

照片上背景是在醫院,美麗的女子抱著寶寶坐在床上,旁邊站著十幾歲的少年畛。

“這就是承淵的姐姐,懷裏抱著的寶寶就是青裴。”

林海藍卻怔怔地看著那個少年,那時候的他和現在的青裴有點像,但他會微笑。

她從沒見過現在的賀承淵這樣笑過,自然、溫和,還帶著些天子驕子的驕傲鈁。

“承淵是不是和你說過他殺過人?”賀老夫人忽然扭頭望住林海藍。

“……是。”林海藍胸口一震,有些艱難地開口,“但我相信他不會,他隻是被我氣到,所以……”

賀老夫人卻把相冊一合,拉過林海藍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緊緊握住,目光誠摯卻悲痛。

“我讓承淵一定要把你帶回家也是想趁這個機會和你說說,關於承淵的事。”

林海藍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她是他的一日女友,賀承淵的往事與她是無關的,但此刻,她竟然說不出半個不字來拒絕了解他。

“那件事,其實隻是個意外,是一場交通事故。”賀老夫人歎了口氣,“承淵,我女兒毓雲和女婿,還有毓雲的朋友一起出門,在路上發生了連環撞車,毓雲和她朋友一起沒了,女婿成了植物人,在醫院躺了很多年,還牽連到一個無辜的路人。”

“——承淵說,當時他姐姐要陪著被安置在安全座椅裏的寶寶,所以讓他姐夫載著她朋友先走了,然後他在前頭開車,因為走神才撞上他姐夫的車,前後是兩輛工程車,撞上來根本就躲不開,受不住……他隻來得及救到青裴,可當時他的一條腿也差點廢了,血肉模糊的,一大塊肉翻下來,連斷了的骨頭都看得見。”

林海藍想起他腿上那道長長的傷疤,心口一陣鈍痛。

“他爸雖然把他送去了國外治療,但因為這件事,他爸一直都怪他,我那時候也隻顧著死去的毓雲和剛滿周歲的青裴,根本沒心思管還活著的大人,而且我那時候雖然沒說,心裏……也是有埋怨的,他從小就聰明,肯定看得出來。”

“——從那時起他的性子就變了,我知道他其實心裏也不好受,後來他傷好了也不願意回來,一個人在國外念書,很長時間都沒有和家裏聯係,我都不知道那幾年他是怎麽過的,一定過得很苦,要自己賺錢養活自己,也沒有家人陪著,性子又變得那麽冷,怕是連朋友都沒有,他從來不說,我也不敢問,怕問了反而自己承受不住。”

“我們做父母的都有錯,把孩子的心給冷了,怎麽彌補,他也變不回原來那樣了。”

“……”林海藍感覺到她和賀老夫人交握的手在顫抖,不知道是賀老夫人的手更抖,還是她的。

賀承淵、賀承淵,她的心裏不停地念著這個名字,一種無法言喻的心痛從心底開始蔓延。

“所以,海藍,他如果哪裏做得不好,你別怪他,他是我兒子我知道的,他是個好兒子,我一直想讓他找個好女人,可以暖暖他那顆心。”

……林海藍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老太太還坐在床邊撫摸著照片上的兒女,她眼圈紅紅的,吸了吸鼻子,才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熟悉的身影從樓梯上慢慢出現,靠近……

林海藍抬起頭,就對上了賀承淵墨黑的眼。

“我媽說什麽了,你哭了。”幹燥溫暖的手指輕輕地從她的眼角撫過,林海藍不由地抬頭,沒有多想便握住了他的大手,臉埋在他的手心裏蹭動著。

說不上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

十指連心,明明他的手那麽暖,就算冷掉的心,總有一天也會暖起來的。

賀承淵望著她的目光忽然變得深沉起來。

林海藍恬靜地回望住他,這一刻,她柔情似水。

兩人久久無話,隻有一種溫情瘋狂滋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是個漫長的對望,但也許隻過了兩分鍾而已,林海藍身後的房門哢噠一聲打開。

“哎?兩個人怎麽站在門口?”賀老夫人顯然已經調整好了情緒,雖然眼眶還泛著紅,但臉上的笑容也不摻半點勉強,她說完才看清兩人的姿勢,頓時那笑容就有些曖昧起來。

林海藍被她的眼神瞧得心頭微顫,有羞澀也有尷尬,她看了看賀老夫人,視線又落回賀承淵臉上,“時間不早了,那個,我想回去了。”

“聽說你現在住在城西那邊?那麽晚了,從這開車過去要不少時間,要不就住在咱們家裏得了,明早讓承淵送你去醫院。”

賀老夫人說著就要招呼傭人準備客房,林海藍連忙一疊聲地道:“不不不,伯母,我不想麻煩您了,我還是回去吧。”

她朝賀承淵投去求助的眼神,賀承淵接收到她的求助信息,眼微微一眯,剛要說話,隨身手機提醒來電。

他拿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眉頭一皺,快得幾乎沒人看見,然後他的表情又恢複成毫無波瀾的模樣,隻是走到一旁接了起來。

林海藍看著他的背影,一種莫名的不安湧了上來。

“住這裏也方便的,來,你就睡承淵旁邊那房間。”賀老夫人態度柔柔的,到讓林海藍越發不好意思拒絕。

“媽,我們今晚要出去。”賀老夫人話音剛落,賀承淵低沉的嗓音就驀地插/進來。

看了看兒子,賀老夫人的腦子顯然一下子沒轉過彎兒來,這麽好的機會能把女朋友留家裏過夜,好端端地跑出去做什麽?

“等下我送她回家,今晚不回來了。”賀承淵挑眉看著母親,淡淡地又加了一句。

“……”

林海藍驚悚地睜大眸子瞪著他。

賀老夫人先還沒反應過來,足足愣了五秒才猛地綻放出一個歡喜的笑容來,“好,好,那就別回來了,趕來趕去的也麻煩,快走吧,早點回去晚上早點睡,我送送你們。”

那語氣高興得好像過了今晚就能抱到大胖孫子了似的。

林海藍現在滿腦子都被早點睡三個字給滿滿充斥著,如果說賀老夫人這三個字裏沒有別的意思,那她就真的太傻太天真了。

根本沒有給她難為情的時間,手已經落入獨屬於男人的大大掌心中,接著身體被輕輕一扯,林海藍沒設防,腳下一個趔趄就撞進了賀承淵的懷裏。

“不用送了,我們這就走。”

……

“外婆,人都走掉了,你還看呐?”賀青裴到廚房裏拉開冰箱倒了杯果汁,就見他外婆還在門口眼巴巴瞧著。

賀老夫人眼尾上揚,“我還真是打心眼裏喜歡海藍這孩子。”

“一點都不配,舅舅都不知道怎麽對她好。”賀青裴撇著嘴嘀咕,沒想到賀老夫人耳朵很尖,聽見了,“怎麽不配,我看挺配,我還沒見過承淵對哪個女孩子這麽上心的。”

她頓了頓,忽然有些感慨道,“說起來,海藍到讓我想起一個人來,都是漂漂亮亮的,性子也好。”

“外婆你不是說你自己吧?”賀青裴雖然在賀承淵和外人麵前是塊小冰山,在他外婆麵前卻向來沒大沒小,笑嘻嘻地連外婆也調侃。

“去,小東西。”賀老夫人笑罵,“那是你小叔公喜歡的人,沒大沒小。”

“和海藍姐很像嗎?”賀青裴一下子來了興趣,不停追問,“我怎麽沒看到過小嬸母的照片?”

賀老夫人聞言,垂眼低低地歎了口氣,卻沒有再提。

……

林海藍被賀承淵牽著手隨著他走出賀家,他的步伐不大但那雙長腿仍是她不可企及的,以致於她不得不一路小跑著才能勉強跟著他的腳步。

“賀……賀承淵,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林海藍被動地被他推進車裏,終於有機會喘上一口氣開口詢問。

雖然摸不清頭緒,賀承淵性情內斂也沒有表現出什麽不尋常的,但她潛意識裏仍然感覺到……肯定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賀承淵的薄唇抿著,繞過車頭坐回駕駛座,發動車子,黑色邁巴/赫頓時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去。

“你現在的狀態怎麽樣?”直到車子開出去一公裏,賀承淵才轉眸睨了她一眼,“可以上手術台嗎?”

林海藍本來因為狀態兩個字不由地想歪了,結果聽到他後麵那句話整個人都為之一震,緊張地看著他,“上手術台?是不是伯父出事了?”

“是,業棠喝了酒不適合上手術台,現在你離醫院最近,所以到了醫院需要你馬上進入狀態進手術室。”賀承淵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依舊是鎮定的,連望向她的視線都很沉靜,隻是車速一直在加快,向著醫院的方向飛速奔馳。

窗外簌簌掠過的是璀璨奪目的霓虹,都市的夜生活拉開了喧囂的序幕,車廂裏卻保持了一路無話的安靜。

跟著賀承淵的腳步匆匆進入醫院時,林海藍還在不停地在思考,到底是她哪裏失誤了?是哪裏做得不好,賀老先生那種情況是最為常見,相對來說病情很輕微的心髒病,為什麽會突然發展得這麽嚴重,要爭分奪秒地送進手術室緊急開刀。

是她的責任嗎?

心髒不由地抽搐了一下,她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蒼白,眼中也流露出幾分膽怯,讓她這樣的新手去給賀老先生開刀,賀承淵他真的放心的下嗎?

“怎麽了?”賀承淵感覺到自己握著的手一片冰涼,蹙著眉頭看了林海藍一眼,那眉便蹙得更緊了,腳步驀地停了下來。

林海藍倏爾抬頭望住他的眸底帶著來不及遮掩的退縮,她從未在自己的專業上產生過這麽怯懦的情緒,這是她熱愛的專業和事業,她一向信心十足,充滿激情,即便被病人攻擊、嫌棄,她也從沒像現在這樣……害怕麵對手術室。

那是賀承淵的父親,她莫名地害怕自己做不到最好。

“林海藍,你在擔心什麽?”他突然就俯下他高高的身子,俊容倏然靠近她蒼白的臉,甚至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就在醫院的走廊上,大庭廣眾之下,路過的病人、護士、醫生都看得到他這親昵的舉動,隻是林海藍現在完全沒有時間認為這樣的舉動會帶來多少虛虛實實的流言,她隻知道……

她麵對的這雙深邃幽沉的眼睛像能直直地看進她的眼底,看進她的心裏,把她的膽小和退縮都毫不留情地給拽了出來,惡狠狠地摔在地上,踩得麵目全非。

“現在什麽都不要想,我隻需要你想著盡全力救我的父親,你做不做得到?!”賀承淵的語氣帶著強硬,甚至還有些不講道理的霸道。

但聽在此刻的林海藍耳中,卻比溫言軟語的關懷和安慰更能激發她的鬥誌。

小手慢慢抬起來,然後一把抓住賀承淵的衣服,緊緊地抓住,“我能做到,我不怕。”

“很好,不要浪費時間。”賀承淵鬆開她。

“是!”林海藍也鬆開他,堅定地朝他點點頭,往手術室的方向飛奔而去。

……

火速換好無菌服和手套,林海藍站在手術台前,前所未有的壓力迎麵襲來,然而一想到門外便是那雙黑眸的主人守在那裏等候著,她用力深呼吸幾下,閉眼,再睜開,似乎真的什麽都不怕了。

“開始吧。”聲量不重,卻透著股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沉穩。

手術進行了數個小時,手術區靜謐無聲,仿佛隻有柳葉刀在空氣中滑過,發出清銳的破空聲。

手術室內,她專注嚴謹。

手術室外,他靜靜等待。

隔著厚厚的牆壁,沒有任何交流,但如同置身在同一個空間,這一刻,他們彼此信任。

——直到戴著氧氣罩的賀巍山被護士從手術室裏推出來,一場驚心動魄的緊急手術終於在淩晨完美地結束。

“院長,您父親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不過一時間還不會清醒。”護士人員此刻也還沉浸在成功挽回一條生命的喜悅中,麵對著素來冷冽的賀承淵也沒覺得害怕,臉上甚至還帶著勝利的喜悅。

做一場手術,何嚐不是進行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呢,而他們,打了勝仗。

“送到病房去吧。”賀承淵看著閉目沉睡的父親,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放鬆,說完,他走到安靜的地方打電話給卓樊,“天亮去家裏把我母親接到醫院來,告訴她父親沒事,不要讓她擔心。”

“好的,賀總。……對了,賀總您之前要我調查的那件事有結果了,應該和高錦恒無關,是袁家那個大小姐搞出來的,在這之前,她專門找人調查過您的信息,還順便查到了一點別的事,現在要匯報嗎?”

“不用。”賀承淵冷聲蹦出兩個字,掛完電話,他的眸陰沉冷厲。

站了一會兒,他折身回到手術室前,裏麵已經沒有林海藍的身影。

“林醫生在哪?”他問護士人員。

“林醫生?她很累,但是她突然跑了。”

“跑?”賀承淵饒有意味地咀嚼這個字。

護士人員以為他仍在問自己,連忙又添了一句,“嗯,跑得……還挺快的,好像在躲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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