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我覺得他像……華亭
“對不起。”感受到她濃濃的委屈,賀承淵安撫地摸摸她的臉,在她的頭發上親了幾下,末了,低沉地緩聲道,“爸很後悔。”
林海藍沒有作聲洽。
不是聽不出他的歉意和疼惜,也聽得出他轉述中的老爺子的後悔,但她不明白老爺子這麽做的理由究竟是什麽。
“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嗯?”賀承淵低眸看著她微微顫動的睫毛,摟著她的長臂緊了緊,掌心撫過她的肩頭,輕輕地拍著。
林海藍依舊伏在他的懷裏,看著他的左手把她的右手抓過去,十指親密地交纏在一起,才問,“我知道爸他不是壞人,也許他沒有媽對我那麽親昵,可我也知道他並不討厭我,也是真心把我當成兒媳婦兒來對待的。”
她說著頓了頓,終是將身體往後退出了一些,抬眼對上了賀承淵的視線,平靜地問,“所以他為什麽要對我做這種事呢?我怎麽都想不明白,承淵,如果你知道原因,你會告訴我嗎?鈐”
“……”她慢慢低下頭,當看到賀承淵繃起來的冷硬的臉部線條時,她就知道得不到答案了,不過,她卻也因此猜到了另外一個可能性。
這讓她不禁又直直盯住了賀承淵,眯了眯眼,“爸不想讓我知道的事其實你已經都知道了對不對?包括這件事,也與此有關?”
這回,她如願以償地看到賀承淵鎮定的表情變了一下,眸底產生了一絲波動。
這個發現反而令她忽然輕笑了出來。
賀承淵重新把她摟過來,“笑什麽呢?我到沒發現你有這麽出色的推理能力。”
把話說開了,氣氛反而較之剛才輕鬆了許多,林海藍的神經也不繃著了,軟綿綿地靠在他肩上,一隻手玩弄著他衣服上的紐扣。
賀承淵抓住她忙碌的手,拉高了放在唇邊,雖然沒吻上去,那股溫熱的氣息卻盡數撲灑在她的皮膚上。
林海藍在他懷裏動了一下,用肩膀頂頂他,“是不是那時我告訴你爸給了我兩個選擇,究竟是選你還是選一件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時,你就知道我在說什麽了?那時候……你早知道我背後的那些事了吧?”
“嗯。”賀承淵淡淡點頭。
聽到他直言不諱的回應,林海藍便笑了,揚著唇說,“你知道,我也不會選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重要到比得上你,你說我膽小也罷,沒出息也罷,我怎舍得拿你來冒險?”
賀承淵的黑眸深如幽潭,幾乎能將人溺斃般的深邃,手掌按著她的後背,把她按進自己身體裏。
林海藍也抬臂摟緊他,擁抱片刻,她在他耳邊又小聲地問,“可是承淵,我可以不刻意去追求什麽真相,但世界上始終沒有包得住火的紙,發生過的事是無法徹底抹除幹淨的,終有一天,你們不願意讓我知道的那些事總會呈現在我眼前……”
她說得很平靜,不是什麽威脅,隻是認真地說著未來的這個必然性,考慮著兩人的將來,“我相信你,不告訴我或許是為了我好,可如果真相曝露的那一天終於到來,你又該怎麽麵對呢?我們雖然還沒舉行婚禮,卻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愛人,是要一起過一生的人,我不願意做那個永遠躲在你身後讓你保護的小女人,我想和你並肩站在一起,一起麵對。”
“答應我,萬一以後我們因為這些事遭遇了挫折,不要再隻想著把我護在懷裏,所有的事讓我和你一起扛,好不好?”
賀承淵臂上的肌肉微微繃緊,看著她滿是信任的認真且堅定的小臉,他收攏雙臂,同時把臉埋在她纖細的肩窩裏,嘴唇貼上她頸間,林海藍也把臉輕輕放在他肩上。
“好,我答應你。”片刻後,林海藍聽見賀承淵低沉的聲線,在她耳邊許下承諾。
一瞬間,她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即使明知他有事選擇現在不告訴她,也隻覺得得到他這一句承諾竟抵得上所有的刻意隱瞞。
“總之,婚禮過後,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隻是老婆。”賀承淵蹭了蹭她,近乎耍賴的架勢惹得林海藍撲哧笑出來。
“說什麽呢,不是老婆還會是什麽啊。”
賀承淵卻是直接一側頭,正吻住她因為發笑而微微張開的唇。
這吻一下子就從溫柔轉為侵略,差點抽幹了林海藍身體裏的氧氣,與此同時,賀承淵手上的動作也變得越來越放肆,大手直接從下擺鑽進了她的上衣裏。
當他的手掌覆蓋在她光裸的小腹上,正不輕不重地撫過時,林海藍忙伸手抱住了他那隻手,“承淵,不能這樣。”
“嗯哼。”賀承淵喉嚨裏發出一聲不知是嗯還是哼的聲音,林海藍還以為他知道了,誰知下一秒便又被他直接堵住了嘴唇。
林海藍小幅度地在他身下掙動了兩下,忽然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嘶。”賀承淵收回唇,眯眼瞧著她。
林海藍趁機推開他,一骨碌爬了起來,卻又被他一把抓了回去,摁坐在他的腿上。
林海藍忙抓住他的手臂,不讓他動,身體往前傾了傾,“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賀承淵順勢將她往前一拉,在她不受控製地撲過來時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林海藍皺著鼻子推開他的臉,“快選一個,不選沒得親!”
賀承淵挑眉睨著她,林海藍噙著笑坐在他腿上回視過去。
須臾,賀承淵終是縱容地勾了勾唇,攬著她的腰把她往身前一帶,“隨你說就是,再不說我就繼續了。”
林海藍的臉一紅,忍不住捶他,“你怎麽不按常理出牌啊!”
“那就先苦後甜吧。”賀承淵喜歡看她佯怒嬌嗔的小模樣,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露出少有的輕佻模樣。
林海藍就笑得壞兮兮地把嘴唇挨到賀承淵的耳邊,輕聲說,“按照以前留下來的習俗,婚禮前一周我們要分房睡,其實如果更嚴格一些,我們是連麵都不能見的。”
“怕新婚夜力不從心?”賀承淵擱在她腰上的大手撫摸著她纖細柔軟的腰線,說出口的話卻讓林海藍臉蛋更紅了,推推他的手臂,“你現在越來越流氓了。”
“那打完了棒子,老婆又準備給我什麽甜棗?”賀承淵不以為忤,反到將另一隻手也放在了她的腰上,順著她的後背摩挲。
林海藍的臉上登時浮現了一縷掩飾不住的小幸福,垂眸看看雖還平坦的小腹,她不禁眉眼彎起,笑得甚是耀眼,“我給你準備了一份新婚禮物,等婚禮那天我再給你,你一定會喜歡,一定。”
賀承淵看著她笑得燦爛而愈顯柔美的臉龐,黑眸中亦是染上了寵溺之色,撫了撫她頰邊落下的發絲,又用手背劃過她的臉部輪廓,輕笑道,“這麽神秘,會是什麽大禮,不如現在就滿足我的好奇心?”
林海藍笑得更甜,卻是搖搖頭,閉緊了嘴一個字都不透露。
這時,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林海藍扭過身拿過來看了一眼,便塞給了賀承淵,笑了笑,“是媽找你。”
賀承淵攬在她腰上的手頓了頓,低頭看向手機時低垂的眼眸幾不可見地閃了閃。
等他接了電話,聽他說現在要去趟老宅,林海藍有點驚訝,“怎麽現在叫你回去?我陪你……”
“我很快就回來,你在家等我,晚上外麵太冷。”賀承淵拿下衣架上的大衣。
“哦,那你等等,我去給你拿條圍巾。”
不多時,她拿了圍巾出來,親自給已披上大衣的賀承淵圍上。
“對了,承淵。”在賀承淵換鞋的時候,林海藍小聲問了句,“小叔叔當年是怎麽沒的?”
賀承淵彎腰的動作驟然一頓,隨即,他慢慢直起身,深深地看了林海藍一眼,薄唇微抿,須臾,才淡笑問道,“怎麽突然想起問叔叔的事了?”
“今天媽陪我去給我媽媽掃墓,不知道是不是觸景生情,情緒很低落,我猜她會不會是想到小叔叔了。”林海藍老實地說。
“或許是想起姐姐了,怎麽會想到叔叔那去。”賀承淵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想到那了。”林海藍蹙了蹙眉,就是莫名地第一個所想到的便是小叔叔,“那小叔叔他……”
賀承淵換好鞋,複又抓過她的手捏了捏,“小叔叔騙爺爺說他放棄了,說想出海散心。”他掀眸看著林海藍的眼,“結果遊艇在海裏發生了爆炸。”
林海藍的心猛地發顫,“不、不是說他是……自……”
“是他自己引爆的。”賀承淵淡淡地說,“連屍身都沒有留下。”
“那杭城那邊的墓?”
“衣冠塚,他留下的遺書上說想葬在那裏,卻是什麽都沒給我們留下。”賀承淵搖著頭輕嗤一聲,林海藍踮起腳尖一把抱住了他,在他僵冷的嘴角吻了吻,發出微小的聲音,“對不起,我不該多問的,我知道你和他的感情深……”
賀承淵抬手在她背上撫了撫,又低頭在她發間親吻了下,溫聲道,“別胡思亂想,都過去了,嗯?我很快回來,等我回來一起睡。”
送走他,林海藍還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雖然叫自己不要想,可腦海裏還是陡然浮現蒼茫無忌的大海上,遊艇轟然爆炸印染了半邊天空的一幕,叫她猛地打了個冷顫。
之後,她獨自在家洗了澡就鑽進被窩,拿了本書邊打發時間邊等著賀承淵回來。
之間又鬧了一次孕吐,回到床上就有些支撐不住了,半靠在床上不知覺地就睡了過去。
期間,賀承淵駕車從賀家老宅離開。
而賀家的客廳裏,老太太難得地沒有像往常一樣送兒子到門口,而是坐在沙發上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是命。”老爺子卻是起身,走到老太太身旁,拍了拍她稍顯傴僂的背。
老太太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看到老爺子發苦的表情,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總之,我不說,你不說,誰會知道。”許久,老爺子緩緩吐出一句話,背著手朝樓上走去。
“巍山。”老太太這時卻又跟了上來,叫住他。
老爺子回頭看著她。
老太太眉毛皺起,似有些猶疑,但到底還是說了,“今天我陪海藍去看蘇蘊的時候見到了一個人。”
“什麽人?”老爺子擰眉。
老太太搖搖頭,可嘴上卻發出猶豫的聲音,“一個全然陌生的人,可是有那麽一瞬間,我險些以為他是……”
老爺子的眉越擰越緊。
“險些以為他是……華亭。”老太太話一出口,就被老爺子肅著臉駁斥回來,“荒謬!”
“可是……”
“沒什麽可是,現在這種時候,你偏偏還要提他做什麽,華亭他早在二十年前就沒了!”
“當初爸和你都找過無數次,不是都沒找到他的屍身?”
老爺子繃著臉毫不讓步,“根本不可能的事,你是怎麽想到的,太荒謬了!”
老太太卻狐疑地盯著他看,“巍山,你明明是最在意華亭的,他在世的時候隻有你與他感情最好,如果他能回來,就算是做夢,我也以為你會當真,可為什麽現在有哪怕隻是一丁點的可能性,我以為你會很開心,可是你卻百般抗拒?!”
老爺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放在樓梯扶手上的手抓得緊緊的,指關節都泛起了青白的顏色。
老太太直勾勾地看著他,“從我嫁過來第一天,一直到現在,我從來是不幹涉你幹什麽的,但我自然不傻,我想從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你當真一個字都不願意和我說嗎?是打算一個人硬撐著也不願意讓我和你共同承擔?”
她說得溫和,沒有逼迫他,老爺子看著她已有皺紋的容顏,許是也想起了曾經她年輕時候的臉,和她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歲月,眼中微有動容,伸手握住了老婆的手,拍了拍,他冷硬的表情到底是變得柔軟,“結婚的時候,我不是說過要愛護你一輩子的?”
“那也不能凡事都你一個人扛啊。”老太太感動之餘也不免撇了撇嘴,緊接著,她也把手放在丈夫手上,柔聲道,“巍山,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麽事,是對的也好,是做錯的也好,你不想說就也罷了,但至少我不想看到你還為過去的事背著沉重的壓力,耿耿於懷。”
說到做錯的事時,賀巍山的嘴唇微微抖了一下,最終,他又拍了拍老婆的手,把手抽了回來,一個字也沒多說,轉身緩步上了樓。
……
林海藍睡得朦朦朧朧醒來,隱約看到衣櫃前有個挺拔高大的身影在晃動,翻了個身,她懷裏還抱著另一個枕頭,朝床頭看了一眼,一看醒了大半,不由地坐起身來,“淩晨三點了,你怎麽剛回來?是不是家裏發生什麽事了?”
賀承淵換了睡衣走過來,上了床,順勢把她摟住一起躺下去,“家裏沒事,回來途中接到公司電話,臨時去了公司,打你電話你沒接,我想你怕是睡了。”“怎麽半夜還叫你去?”林海藍不滿地閉著眼嘟噥了一句,感受到他身上還帶著外頭的寒意,不禁抱著他的腰往他身上貼了貼,企圖為他驅趕掉凍人的寒氣。
“高氏被收購了,近來動作不小。”賀承淵淡淡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