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她趕出來了?”聽到竊竊私語,姚火臉色突變。
梁業棠正累得要命,打算去休息,卻不想被一把拉住。
“梁業棠,你站住!”
梁業棠驀地一愣,剛要開口,就被一雙小辣椒似火辣的美眸憤然瞪住,“你居然把海藍從手術室裏趕出來了?梁業棠,你知道這對她的打擊會有多大嗎?我不管你怎麽想的,我隻知道她當年是眼睜睜看著她媽媽被車撞死在她麵前的,她得多堅強才能鎮定地走進手術室,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就……”
姚火每說一句,語調就上揚一度鈀。
梁業棠疲憊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下意識看了眼賀承淵。
想到先前她看著那個小女孩兒和瀕死的女人時毫無血色的臉,兩人的眸光皆是一暗。
梁業棠頓了頓,臉上少見的嚴肅刻板,“我也是剛知道你所說的這些,但是進手術室一切都不是兒戲,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她無法全心全意地投入手術,下一次我還是會趕她出來!伴”
姚火怒視著他,又轉眼望住賀承淵。
卻見賀承淵薄唇微抿,向來寡淡的神色間竟完全沒有要替海藍辯駁的樣子,隻是淡淡地道,“業棠說得並沒有錯。”
姚火頓時氣上心來,冷笑開口,“虧她那麽信任你!”
說著,她二話不說就抬起細長的腿,結結實實地踹了梁業棠一下。
“她剛才是不是瞄準我那裏踢的?”梁業棠冷不丁被踹到小腿骨,吃痛地嘶了一聲,“真是隻小野貓!”
“不過,她不說我真的不知道海藍的這些事,所以……”他頗為無奈地苦笑了下。
賀承淵黑眸深不見底。
……
淩晨時分,烏雲遮月,醫院的走廊裏穿過涼涼的風。
林海藍聽到他們的交談,原本要走出去的腳步收了回來,耳邊都是賀承淵的那句“業棠說得並沒有錯。”
她說不清聽到這句話時自己是怎麽想的,理智上她也知道賀承淵公私分明說得沒錯,情緒上呢?
她不免覺得有點說不出口的難過。
經過連續一天一夜地工作,所有患者基本上都已經得到了妥善的治療。
醫院廣播也通知了其他分院的醫生已經被緊急抽調過來,連軸加班的醫生可以回去休息,林海藍離開手術室後就一直在急診室幫忙沒有歇過,她掐了掐眉心,就聽到一聲聲小小的哭泣。
“奶奶,媽媽呢?媽媽呢?”
老人的聲音含含糊糊的聽不太清楚,小女孩兒就哇地大哭出來,林海藍心裏一緊,手搭上了門把。
這時,門卻從裏麵打開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抹著眼角走出來,看到門外的林海藍,稍微一愣。
林海藍縮回手問,“孩子沒事吧?”
老人見她是醫生也沒多想,歎了口氣,“可憐以後就剩她一個小娃娃,不知道該怎麽辦啊。”
“你們……”林海藍詫異。
“哎,其實她們隻是租客,一住好多年,孩子媽媽也特別照顧我們兩個老人,我看她一個人帶著孩子辛苦,也沒其他親人,所以緊急聯絡人我讓她填了我們老兩口。”
“現在孩子媽媽走了,我老伴身體又不好,兒子說要把我們接到南方去一起住,所以你看這……”老人又歎了口氣。
林海藍聞言偏過頭看病房裏哭累了快睡著的小女孩兒,遠遠的,都能看見她睫毛上的淚珠。
“醫生啊,我看你臉色也不大好看,該不是忙病了?”老人瞅著她臉上不正常的潮紅。
林海藍摸了摸臉,笑笑,“不要緊,其他醫生接了班,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保重身體啊,世事無常的很。”老人一記喟歎。
林海藍扯了扯嘴角。
……
夏天的雷陣雨總是說來就來,林海藍在一聲接著一聲的響雷中睡得並不踏實,額上一層涼涼的冷汗,將發絲浸濕。
迷迷糊糊間,耳邊忽然振動驟起,連枕頭都跟著嗡嗡在抖。
她不舒服地動了動,翻了個身。
手機持續振動著,直到屏幕暗下來,與此同時,一道雷在頭頂猛地炸開,林海藍從迷迷糊糊中被驚醒,出了一身冷汗,摸到手機看了眼,這才發現好幾個未接電話,全是……賀承淵的。
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林海藍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已經沒了睡意,她索性起床了。
窗外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才剛洗了把臉出來,門鈴就響了起來。
賀承淵站在她家門口,走廊裏暖黃的廊燈打在他臉上,讓他的麵孔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深刻,林海藍愣是半天沒反應過來,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半響,才問了句,“你回來了?”
順便看了看隔壁緊閉的房門。
賀承淵看著她不正常的緋紅臉色,眉頭皺了起來,伸手覆在她的額頭上感受了一下,發著熱。
林海藍被他的舉動弄得一怔,就聽他突然開了口,“讓開!”
林海藍看著他烏沉沉的黑眸,下意識就縮回了放在門把上的手,門外的男人便坦然地舉步進來。
呃……林海藍這才回過神來,小尾巴一樣跟在賀承淵身後,“你有事嗎?”
剛還在想不知道怎麽麵對他,他就突然闖進她家門,林海藍忍不住又抓了抓頭發。
“你早上回來沒吃飯?”賀承淵答非所問,站在廚房門口掃視了一眼,轉身淡淡地看著她,目光卻有些嚴厲。
“沒有覺得餓。”林海藍覺得自己就像犯了錯的小孩兒,情不自禁地低下頭訥訥地回答。
這一低頭,她總算注意到賀承淵手裏拎著的一個大購物袋,裏麵竟然全是蔬菜肉類,滿滿一大包,一根粗粗大大的白蘿卜杵在外麵。
看他瞪了她一眼後便把購物袋放在廚台上,然後解開袖口把袖子卷了幾道,林海藍覺得自己產生幻覺了。
他卷袖子做什麽?開水龍頭做什麽?洗菜做什麽?
“你如果餓了讓我來做吧,我來就好。”林海藍哪能讓他動手,連忙跑過去,卻被他一把扣住後腦,在她唇上重重一吻,又慢條斯理地舔了舔她的嫩唇,才命令道,“出去等著!”
被趕出來的林海藍盤腿坐在沙發上,懷裏抱著一個大大的抱枕,開始懷疑自己還在做夢。
這時,廚房裏傳來菜下鍋的聲音,哧地一聲把她紊亂的思維整個扯了回來,望向廚房。
他原本就身高腿長,站在略顯狹窄的廚房裏就顯得更為格格不入。
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賀承淵竟然會在她的廚房裏親手為她做菜煮飯,明明很違和,但她看著看著卻失神了。
眼眶泛起暖意,她忍不住把頭低垂進鬆鬆軟軟的抱枕裏,就這樣歪著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廚房裏那道挺拔的背影。
一時間,兩顆心似乎被什麽東西牢牢的拴住,一頭纏著她的,一頭繞著他的。
終於,廚房裏安靜下來,就在賀承淵一手端著一碗菜轉身走過來的當口,林海藍猛地把臉整個埋進抱枕裏。
賀承淵把菜放在餐桌上,轉眼睨著她像貓似的在沙發上縮成一團,走過去揉了揉她的頭發,唇角帶著淺淺的笑容,溫和道,“吃飯。”
“嗯。”林海藍發出悶悶的聲音,卻半天不動。
賀承淵似笑非笑地俯下身,唇若有似無地在她的臉側擦過,埋在抱枕裏的小臉頓時刷的紅了,連身體都輕顫了下。
本能地要躲,誰知反被他的手握住了白皙纖細的脖頸,兩張臉靠得太近,連鼻尖都碰在一起。
他的溫度默默地傳到她的肌膚上,林海藍再愚笨也終於明白,賀承淵在安慰她。
冒著大雨去買菜,穿著襯衫西褲卻為她下廚,在人前公事公辦,轉身卻懂得噓寒問暖。
這個男人隻會付諸於行動,真是不善言辭……
“賀承淵,你不要對我這麽好。”林海藍抱著膝蓋,發出甕聲甕氣的鼻音。
《為毛兩人總是玩溫馨--,或者還是衝突比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