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化學戰

在巴黎革命爆發前梵蒂岡教皇的寢室內庇護九世身染重病已經陷入彌留的狀態,大家都在忙前忙後的為教皇的升天作著準備。

幾位紅衣主教聚攏在教皇的床前準備聆聽教宗最後的訓示,庇護九世已經七十九歲高齡,不過身體一直還算硬朗,這讓那些惦記教廷最高寶座的人們不停的患得患失,現在他經曆了失去羅馬這樣大的打擊看起來終於要蒙主召喚了,大家不得不在心中竊喜的同時臉上還表現悲痛哀傷的樣子。

本來一切都在按照正常的軌道運行,可是突然不知道庇護九世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抓住離他最近的費爾巴哈大主教的領子,力氣之大差點把老費爾拖倒,而教皇竟然借著這股力量坐了起來,這讓眾人驚駭莫名,還有幾位主教在胸前畫起了十字。

“我要讓所有背叛我的人後悔,”庇護九世突然笑了起來,“意大利不是不讓教廷待在他們的國土上嗎?好,我們就走,我要把教廷遷到中國去,在那裏我們將有超過整個歐洲人口的教民。”

所有的主教們都鬆了一口氣,看來教皇這是在回光返照了,可憐的老家夥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了,沒想到庇護九世的胡話並沒有到此結束,“費爾巴哈,你趕快幫我寫封信到中國去,讓李親王盡快的稱帝,我要將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冠帶在他的頭上。”

在把心裏所有的奇思怪想通通倒了出來之後,庇護九世無力的鬆開手倒在了枕頭上,就在所有人準備好淚水準備歡送教皇升天的時候老人輕輕的擺了擺手,“我累了,你們先出去吧。”

庇護九世的病情在三天後開始好轉,一個月後竟然又開始履行他教皇的職責了,這讓大家都很是驚奇。

與此同時凡爾賽政府重新糾集了反動軍隊,在巴黎的殊死搏鬥再一次上演,在巴黎公社無產階級國際主義精神被發揮的淋漓盡致,石意在這裏完全沒有感到被當作外人,他現在是巴黎城防司令東布羅夫斯基的高級參謀,對於法國人會把整個城市的指揮交給一個波蘭人石意實在是非常佩服,這位城防司令的確是一位勇猛的將軍,石意和他相處得還算不錯。但是與此同時石意也通過這件事看到了巴黎公社的另一麵,那就是這些人理想主義的色彩非常重,作為一個李富貴調教出來的參謀人員他在這裏常常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他的很多建議都因為各種高尚的理由而被否定,甚至東布羅夫斯基本人也常常對石意的一些想法表示不理解,最讓石意不能接受的是這些人並不把失敗看的太嚴重,甚至死亡在他們麵前也喪失了應有的威力。一句話,這些人都可以稱得上英雄,可是這輩子想做一個成功人士就沒那麽容易了。

巴黎周邊的戰鬥非常激烈,中國人和越南人在戰鬥中都表現出了無比的勇氣,石意本人也曾經三次出現在戰鬥的第一線,他的勇敢贏得了公社社員們的尊敬,業正因為如此石意提出的那些陰謀才並沒有引起委員會的反感,他們隻是把這一切當作東方的古老智慧,而不是去懷疑石意的人品。

石意無奈的看到公社沒有抓住最初稍縱即逝的機會,等到戰事呈現拉鋸的狀態雖然表麵上看公社還不落下風,但是外省的革命運動卻很快被撲滅,這意味著凡爾賽政府會越來越強大,而這個時候公社的委員會仍然在各種枝節問題上糾纏不休,他們在石意看來更像哲學家,也就是在這個時期石意開始無比的懷念祖國的政體,並且徹底的拋棄了民主、共和這些理念。

當普魯士把被俘的法軍放出來之後石意知道自己必須動用殺手鐧了,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先說服那些委員和統帥們,在離開中國之前石意從來沒有想過有一群人會因為正義而放棄一種大威力的武器。為此他決定先找東布羅夫斯基談談,這個波蘭人畢竟是個軍人,與委員會中那些工人代表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這天晚上石意帶了一瓶好酒來到了東布羅夫斯基的房間,兩個人開場照例先聊了聊俄國,對俄國的惡感一直在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

“司令,您覺得這樣下去我們還贏得了嗎?”看看把亞曆山大一家罵的差不多了,石意準備話入正題了。

“你又想說自己的那一套陰謀詭計了吧,”東布羅夫斯基笑著說道,“你知不知道那些天生卑劣的人他們會不斷的向上爬,用盡一生來積累財富,這樣他們遲早會成為一個剝削階級,所以一個人是不是無產者性格起著決定性的因素,有著這樣卑劣性格的人總是想著如何不勞而獲,他們即便現在很窮也不能算是無產者。我知道你是出於好心,但是如果我們使用的手段和那些腐朽的資產階級沒有區別的話,即便我們最後成功了可是卻會變成他們,這在曆史上曾經多次出現,那樣我們實際上還是失敗了。而現在我們讓世界上所有的人了解到我們的正義和凡爾賽的邪惡,即便我們都戰死了最終的勝利還是會屬於我們的。”

東布羅夫斯基的話差點讓石意口吐白沫,他今年隻有二十六歲,而東布羅夫斯基已經有三十五了,這個幼稚他實在說不出口,“如果不用卑鄙的手段也能獲得勝利呢?可以減少一些犧牲又何樂而不為呢?”

“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我們現在力量對比如此懸殊,你能有什麽好辦法?”東布羅夫斯基不太相信石意能夠如此輕鬆的扭轉乾坤。

“這是一種秘密武器,說起這種武器話可就長了,我們在越南的時候,當地的土人在打擊帝國主義侵略者的時候常常利用一種煙霧作為武器來輔助進攻,而且屢屢得手,後來我們向當地的土人請教,他們教給我們這種製造煙霧的方法,我們在研究之後進一步加以改良,效果相當驚人。”

“有這種事?” 作為一個職業軍人東布羅夫斯基並不太相信土人能夠擁有多強力的武器,不過聽到石意說的有鼻子有眼他也不好貿然否定,“是一種會幹擾對方的煙霧?”

“是的,目前天氣多為東風,所以我希望在西線做一些試驗,這樣可以粉碎凡爾賽包圍我們的企圖。”

“這種煙霧武器使用起來複雜嗎?”

“還是比較麻煩的,需要部隊以及工廠作一些配合。”

東布羅夫斯基想了一下,“既然隻是一種武器,我認為沒有什麽理由不加以使用,你來準備吧,委員會那邊我去說。”

在大範圍的使用化學武器之前石意還為委員會的代表們作了一次現場的實驗,釋放出來的氣體以氯氣為主,不過在裝入鋼瓶前已經經過了稀釋,所以作為實驗對象的那幾隻雞在毒氣飄散之後雖然表現出了明顯的不適但是看起來還不算太慘,委員們也覺得把這種氣體和隨後的進攻混用是一個不錯的戰術,不過當最後的戰果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雖然第一次毒氣作戰各方麵配合的不算太好,可是一夜的戰鬥仍然消滅了近萬名政府軍,在巴黎的西麵打開了一個寬達兩公裏的缺口。但是與此同時對化學武器的爭論卻一下子在巴黎城內爆發,從公社的委員會一直到街頭小巷,所有人都在談論化學武器,如果毒氣僅僅在戰鬥中顯示了它的殺傷性或許還不會給人們帶來這麽大的震驚,這次問題出在出擊後抓獲的俘虜身上,這些人的肺部受到嚴重傷害卻不會很快死亡,而以當時的醫療條件完全無法治愈他們的傷勢,所以這些人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向巴黎的革命者們充分的展示了化學武器的殘酷。這就使得巴黎市民漸漸從化學武器給他們帶來的巨大勝利喜悅當中走了出來,反對使用毒氣的要求一浪高過一浪。

在這場運動中石意一幫人應對相當被動,實際上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也不了解化學武器所能產生的傷害,以往做訓練的時候都是用雞鴨一類的畜禽作為毒害對象的,當時也並為覺得有什麽殘忍,而且那些僥幸沒有被毒死的實驗對象很快就會再挨上一刀,他們完全沒有機會觀察到毒氣所能產生的後續效果。現在看到幾千人聚在一起哀號,的確給了他們很大的心靈震撼。

東布羅夫斯基在這次行動結束後就找到了石意,“石先生,這就是您所說的那種武器。”因為事情的變化遠遠超出他的預料,所以東布羅夫斯基很自然的認為石意在這個問題上欺騙了他,事實也的確如此。

“威力大的超乎想象,是不是這樣?”石意裝作沒有看出東布羅夫斯基的不快。

“作為一個軍人我不承認它是一種武器,石先生,你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地獄被你揭開了一角,你怎麽還可以如此得心安理得。”

石意點了點頭,“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大規模使用竟然會有如此可怕的效果,要知道我們從來沒有將化學武器投入到正式的應用當中,所以現在我的驚奇並不亞於您。正如您所說毒氣彈不應被當作一種武器來看待,他更像懸在我們頭上的達摩克利斯利劍,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們的敵人也會掌握這種工具,所以他將是一種可以讓我們和敵人互相毀滅的東西,我覺得在這個時候它應當會有一些別的用途,那就是威懾。”

“一種不可以使用的武器?”東布羅夫斯基覺得這個想法有些怪異,“你的意思是說這種武器僅僅被用在談判桌上?”

“是這樣的,或許這樣反而能夠防止戰爭的爆發。” 石意已經猜到公社委員們不會允許他再次使用化學武器,這當然是李富貴事先絕對想不到的,也就不會有任何的關照,因此從革命的利益出發石意覺得這是和凡爾賽政府談判的最佳時機了。

東布羅夫斯基想了想,“這件事你恐怕要親自向委員會作出陳述了,相信很快委員會就會請你去就這次戰鬥作出合理的解釋了。”

實際上這次戰鬥之後公社委員會就一直在為石意的提議爭論不休,隻有很少數的幾個人主張把化學武器繼續使用下去,在委員會中絕大部分成員都認為這種邪惡的武器帶來的慘禍不應當再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可是在是否可以利用上一次戰鬥所帶來的影響上整個委員會分歧卻很大,在可不可以借助化武的威力來威懾普魯士人的問題上大家也是眾說紛紜。

就在公社上層爭吵不休的時候,巴黎外麵同樣風雲四集,凡爾賽政府在遭受了這次慘敗之後立刻停止了進攻,並且把部隊後撤了一段距離,現在的法國不管是民眾還是軍隊都處於動蕩的邊緣,這次失敗沉重的打擊了政府的地位,如果再來一次梯也爾政府幾乎可以肯定要倒台,那個時候巴黎公社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控製整個法國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的,生死關頭反動派們當然要謹慎從事。更何況法軍完全沒有弄明白這一戰自己究竟是怎麽輸掉的,麵對政府的十萬大軍,巴黎公社的真正戰士不超過兩萬人,雖然他們的作戰意誌無比堅強,但是這樣的力量對比之下想要發起大規模的反攻仍然是不可能的,可是現在他們不但反攻了還在政府軍銅牆鐵壁般的戰線上打了一場活生生的殲滅戰,對於所有的法國將領來說這都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石意是在夜間釋放毒氣的,所以逃出來的法軍無法清楚地描述當時發生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在夜間感到呼吸不暢、喉嚨刺痛,等到第二天想待在床上泡個病號的時候突然發現處於戰線那一邊的敵人輕而易舉的突破了己方的各種防禦向著他們開過來,身處戰線的後方卻突然遭受這樣的打擊潰逃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了,他們所能提供的確切情報就是前線的部隊在敵人開始進攻的時候隻進行了無力的抵抗,有的陣地甚至就根本沒有抵抗。

法軍的將領們從巴黎獲得了更多這次戰鬥的真相,因為包圍圈已經撤開所以巴黎街頭的小道消息也肯快就在各省傳開,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在巴黎法國人擁有了一種威力無邊的武器,雖然小道消息中刻意的渲染了這種武器的殘酷,不過沒有親眼見過的人們卻仍然對這種武器充滿了憧憬,尤其是想到可以把它們用在德國人身上的時候更是痛快的無以複加。

在種種荒誕不經的傳聞之後法軍的將軍們的確看到了一種恐怖武器的存在,這讓他們很是發愁,現在法軍的士氣極其低迷,所有關於巴黎的說法當中就數在他們當中流傳的最光怪陸離,同時普魯士人向後撤了一百多公裏,顯然是害怕巴黎公社會用秘密武器來對付他們,這同樣讓凡爾賽政府感到了對手的力量。

時間就在這種僵持中一點一點的過去,

最後來自法國各方的壓力使得梯也爾政府決定和巴黎公社談判,公社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存在的價值,大資產階級發現巴黎公社難以用武力消滅於是就玩起了其他的花樣。由於實際的停火已經達成,所以談判開始的還比較順利,梯也爾同意一個自治的巴黎政府,但是軍隊必須被解散,或者加入到法軍當中,當然為了保障公社的利益他們仍然可以保留一部分國民自衛隊,政府也同意對普魯士更加強硬,不過外交需要有真正的實力作為後盾,因此提也爾政府也要求巴黎公社交出他們的秘密武器以加強政府的實力。

這些條件在一般人看來還算合理,大多數的法國民眾也希望巴黎公社和凡爾賽政府能夠聯合起來,畢竟這個時候國難當頭,誰都不願意看到自己人內耗不休。

這個談判在這個時候遇到了兩個主要問題,第一公社的委員會不願意把化學武器交出去,在他們這裏國際主義的理念深入人心,即便是使用化學武器來對付德國人也無法說服他們的良心,所以交出化學武器的秘密被完全否定,公社和凡爾賽政府的另一個分歧就是關於革命以後公社所頒布的一係列法令,那些大資產階級決不能夠容忍在法國的中心實行這樣一種具有社會主義性質的製度,他們妄想在談判的過程中收買公社委員會,結果遭到了徹底的失敗,絕大多數委員會成員都是非常純粹的革命者,對於凡爾賽政府在談判中給他們這些領導者開出的種種好處完全不動心,於是不管是戰場上還是談判桌上都陷入了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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