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和平 下

剛剛看到上封麵了,多解禁一些慶祝一下吧。

六五年的後半部分整個中國都在圍繞著和談轉,李富貴輕易的在民間就掀起了一場要求和平的運動,這個時候老百姓不管是戰區的還是非戰區的絕大多數都已經嚐盡了戰爭的苦果,同時民間造反的能量也基本上釋放完了,經過這麽多年的戰爭剩下的人已經明白戰爭、破壞或許可以得到一時的痛快但是並不能給他們的生活帶來真正的改善,實際上隻能讓日子變得更糟。

這可能是李富貴得到民間最熱烈響應的一個倡議,除了很少量腦筋極度僵化的儒生仍然認為太平天國當年對儒家的不敬仍然不可原諒,大部分人覺得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在這種民意的影響下和談逐漸開始向實質性的階段邁進,左宗棠覺得如果收回武漢和漢陽那還算是一個可以接受的條件,那樣太平軍實際控製區就是湖北、兩江、河南各兩個府,這看起來還算公平,尤其是兩江被占據的是九江和安慶這樣的重要區域,說起來還要更吃虧一些。

李鴻章本來在這件事上沒有太大的發言權,雖然廬山會談的時候他把話說得義薄雲天,不過六五年初的大戰中他並沒有派出多少人馬,說到底他還是打著卞莊刺虎的心思。本來要是石達開真的接受了招安對他來說影響也不大,他原先雖然有統合湖廣、四川、河南的意思,不過李鴻章這個人的野心並不算大,這幾年因為際遇的關係野心固然是膨脹了不少,但是還沒有到一門心思想一統天下的地步,那個時候主要是害怕李富貴來動他的地盤,現在忽然發現李富貴完全沒有對外用兵的意思,他就有些弄不懂了。

並不僅僅是李鴻章弄不懂李富貴,在這個時候國內國外所有的人都不明白李富貴為什麽擁有中國最強大的武力,卻這麽熱心於停火,連富貴軍內部都有很多不滿的聲音,隻不過由於地方對軍隊幹部的分流大家升官的速度還不算不可忍受才沒有給李富貴太大的壓力。至於李富貴經常掛在嘴邊的阿古柏絕大部分人都沒有把他當作一回事,就算是俄國人也沒幾個聽過這個名字。

實際上對於阿古柏李富貴倒是冤枉了俄國人,一八六五年的阿古柏隻擁有喀什噶爾回城和英吉沙爾兩座城,規模與當年張戈爾叛亂相去甚遠,而阿古柏政權中的浩罕人數量也很少,與當年張格爾的幾萬浩罕援軍也是沒法比,俄國人還沒有注意到有這麽個人,他們正在準備進攻阿古柏的祖國——浩罕。

而這時的中國人不管怎麽看這都覺得阿古柏隻是邊遠地區的一個小問題,怎麽也不值得李富貴大驚小怪。李鴻章也是持此觀點,可是別人想不明白也就算了,李鴻章卻不能這樣做,弄清李富貴的意圖對他未來的方向非常重要。說到底他並不是真的想和李富貴為敵,他所作的一切主要還是為了自保,未來中國究竟會走向哪裏裏鴻章心裏也沒有數,在這種情況下實力強一些、影響力大一些總沒有壞處。在李鴻章的心裏自己比不上劉邦,可是李富貴卻比項羽還要厲害,就算他們真的來一個楚漢相爭,在這個時代劉邦未必還能贏,因為與楚漢的時代相比這個世界小了很多,很難想象在這個世界中劉邦再連著輸幾場還能抓住機會翻身。

為了了解李富貴究竟是怎麽想的李鴻章再一次擺出了學生的姿態就當前中國的形勢向李富貴請教,李富貴倒也是有問必答,兩個人就利用電報開始聊起天來,當然作為一項新興的娛樂這種用電報網聊天必然非常的昂貴。

在花了一大筆銀子繞了幾個彎子之後李鴻章開始把他的疑問擺了出來,最讓他迷惑的就是李富貴為什麽要放過石達開。

對於這個問題李富貴本來打算向他說實話,可是他又擔心自己說實話對方反而不信,所以最終還是用了他一貫的調子,“說起來就來氣,他們的仗越打越小,以前我兩邊賣武器還能賺兩個,現在可好,每年隻有那麽一點點訂單,還不夠我喝茶的,打成他們這樣還是幹脆不要打得好。”

“那大人為什麽不願親自滅掉石逆呢?”

“石逆又沒有惹過我,我幹嗎要滅它?”

這個回答李鴻章並不信服,說起來李富貴滅的人可不少,這裏麵又有幾個是惹到他的,看到李富貴不肯說實話李鴻章就進一步放低姿態,請李富貴不要嫌他愚鈍一定要指點他一二。

“我不滅石達開隻是想讓中國換一種規矩,以後誰強誰弱,誰該吃多少都用不著非要拚個你死我活,隻分對錯,不判生死,我準備在和談成功以後每年舉辦一次中國軍人大比武,每個省和每支武裝都可以派代表來參加,是騾子是馬這樣遛一圈就行了,大家分出誰強誰弱以後飯該怎麽吃大家應該也就心裏有數了,像現在這樣為了驗證一下究竟有沒有上帝就死傷上千萬人實在是不值。現在石達開本來隻是案板上的一塊肉可是我還是放過他,這算是立個柱子,以後大家都得按這個規矩來。”

這個想法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不過李鴻章還是相信了,因為李富貴就是匪夷所思的代名詞,而且李鴻章對這樣一個規矩還是很喜歡的,他這個人也不太喜歡那種你死我活的對抗。

石達開這邊為了進行和談真的收回了陳玉成和聶至鋼的兵權,和其他地方一樣這裏的下層軍民也對傳得活靈活現的和平感到無比的向往,而高層還在為地盤的分割作著頑強的抵抗,最後左宗棠同意把漢陽府一分為二,漢口這一邊繼續留在石達開的手中,算是給他留了麵子,至此轟轟烈烈的太平天國運動終於落下了帷幕,這樣的收場總讓人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和平的到來讓大家不再計較這些,一時舉國歡騰,人們都相信戰爭已經遠去,不過他們還沒有高興的太久一次意外的衝突又把中國推向了戰爭的邊緣。

北京這次收服石達開,雖然與以往想象中的大獲全勝相去甚遠,不過畢竟結束了這樣一場事關清廷生死的大危機,所以還是有很多馬屁精開始為恭親王歌功頌德,那些不喜歡弈欣的人雖然鄙夷鬼子六竊取了鬼子李的功勞,不過反正他們都是鬼子,這些人也沒有興趣出來主持正義,隻不過在私下談話的時候常常表示一下他們對弈欣的蔑視。

在北方這樣一片歡騰的氣氛中最鬱悶的恐怕就是李泰國和阿斯本,他們自從來到中國之後就露出了與農民革命起義軍為敵的反動本質,整天就想著南下去剿滅石達開,阿斯本還叫囂著可以兵不血刃的一直打到武漢,可是清政府則完全沒有用他們去打石達開的意思,一方麵弈欣還希望南麵的戰亂可以再持續幾年,另一方麵現在展示清政府所擁有的武力還早了一些,北方的騎兵隻是培養出了一批士官和骨幹,如果想把整支軍隊投入實戰現在還不成熟,如果現在讓南方諸侯了解到朝廷海軍的威力肯定會引起他們的戒心,更何況弈欣現在完全無法控製李泰國和阿斯本,如果李富貴提早作準備,暗中對這支艦隊做起工作那可就麻煩了。

當然這些理由並不能告訴李泰國他們,弈欣隻是敷衍他們說現在石達開軍力尚強,而且湘軍、楚軍正在和石達開打得難解難分,現在正是坐山觀虎鬥的時候。沒想到這話還沒說多久南方就開始了和平進程,這個時候李泰國他們就是想南下也已經不可能了,等到和談終於完成,這兩個人窩了一肚子火,對於太平天國的富裕程度這兩個帝國主義侵略者也早有耳聞,那位漢總統德興阿沒事的時候總喜歡吹噓當年南京的奢華,據他說南昌因為是楊秀清實際的首都,雖然城市規模不如南京,可是其富麗堂皇尤有過之,據說東王府金磚鋪地,每次德行阿說到這裏無不是萬分的懊惱,而那些侵略者則在一邊流著口水。阿斯本據此推算武漢的財富也不會少,原來他們都已經把這些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甚至如何分配都已經講好了,可是現在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支肥鴨飛走了。

不甘心百萬富翁的夢想就這樣破滅,阿斯本決定趁清政府的詔書還沒有發出來之前南下,爭取能再挑出點事端。雖然破壞和平談判必然會和李富貴起衝突,不過阿斯本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而且他不相信李富貴敢對一支英國的艦隊怎麽樣,就算真有什麽不愉快等到他攻克武漢生擒石達開以後也就什麽事都沒有了,畢竟自己幫他消滅了最大的敵人,阿斯本堅持認為李富貴之所以發起這樣一場和平談判是因為無法戰勝石達開,而把德興阿對富貴軍戰力的描述視為這個中國人在吹牛,人總是選擇他們願意相信的東西來相信。

阿斯本艦隊的異常動向立刻引起了李富貴的重視,弈欣也不明白阿斯本到南麵去幹什麽,不過這支艦隊總是這樣東跑西顛的,所以也就沒有注意。可是李富貴就不能這樣大意了,畢竟以前阿斯本艦隊一直在北中國活動,這次突然南下實在反常,所以當阿斯本艦隊在連雲港加過煤和水之後李富貴已經命令他的艦隊開始戒備,等到阿斯本大搖大擺的想往長江裏開的時候在吳淞炮台前被攔了下來,通過電報李富貴給吳淞口下達了禁止阿斯本艦隊繼續前進的命令。

這一下可讓阿斯本大發雷霆,他曾經在第二次鴉片戰爭的時候來過中國,當然他也知道大英帝國的艦船可以隨意的在中國的內河上行駛,麵對上船來交涉的中國官員他先是一通拍桌子砸板凳,“根據條約你們根本不能阻攔我們通行,你們的指揮官是不是傻子,竟然敢阻擋我的道路,剛才還開炮威脅我們,我命令你們立刻放開航道,否則我將給予吳淞毀滅性的打擊。”

前來交涉的人員聳了聳肩膀,在剛才阿斯本上躥下跳的時候這個人的臉上一直保持著一種特有的笑容,這讓阿斯本聯想起那些頑強的推銷員,由於對方的神情毫無變化使的阿斯本感到有些氣餒,“根據條約,我們在沒有適當理由的情況下不能阻擋英國艦隊的通行,不過貴艦隊並不是英國艦隊。”

這話一下子把阿斯本給噎住了,他總是會忘記自己已經從大英帝國海軍退役的事情,愣了足有半分鍾阿斯本突然又一次大叫,“中國人的地方為什麽不讓中國艦隊通行,這真是豈有此理。”

“當然不是說中國人的地方不讓中國人通行,”來人仍然不卑不亢的說道:“隻是中國的軍隊不是屬於指揮官私人的,在我們的國家軍隊的調動需要有一定的手續,您現在指揮艦隊進入長江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職權範圍,所以我們需要看到兵部的批文,或者攝政王的命令,然後將此命令上呈兩江總督,等到總督大人批準了你們就可以在長江上通行了。”李富貴早在阿斯本到達連雲港的時候就已經向北京方麵核實了他此行的目的,北京的回答是他們也不知道,所以當吳淞炮台用急電向李富貴請示該如何處置這支艦隊時,李富貴則讓吳淞方麵死死扣住阿斯本這次行動手續不全的短處,他可不能容忍這樣一支艦隊隨便進出長江。

阿斯本雖然意識到自己並不站的住道理,不過他在中國一向驕橫慣了,這個時候更是把他一貫的作派拿了出來,“什麽兵部的批文,我們大清帝國第一艦隊隻接受第一海軍大臣的命令,這就是命令,看到了沒有,給你們一個小時,立刻給我開放航道,否則我一通大炮過去讓你們化為齏粉。”

來人掃了一眼那張英文簽署的命令,“這上麵隻是讓你稍安勿躁,說他正在向恭親王施壓,好像沒有讓您進入長江的意思,而且雖然下麵是第一海軍大臣的簽名,可是沒有用官印,這各東西不可以作為公文來看。”

阿斯本聽到翻譯把來人的話一句句的翻過來他才意識到這個中國人竟然認識英文,而且從他的閱讀速度來看對英文還十分的熟悉,可是自從上船依賴他從來沒有說過一個字母,一直是非常耐心的等著翻譯把他的話慢慢翻過去。

阿斯本這次南下的確是和李泰國商量以後的決定,不過離泰國並沒有給他正式的命令,兩個人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因為阿斯本艦隊隻聽命於李泰國的規矩早就被清政府否定了,阿斯本也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搬出李泰國做借口,剛才隻是覺得來人不懂英文,所以隨意拿了一張李泰國的便條,本來也隻是想當作一個借口,隻要雙方爭執一起就可以動手了,可是沒想到謊言一下子就被戳穿,這讓他的氣焰一下子矮下去三分,“第一海軍大臣下的是口頭命令,不信你可以去問他。”

來人聽到阿斯本底氣有些不足的強詞奪理笑了笑,“這恐怕不合規矩。”

“你是說我在說謊嗎?”這個時候的阿斯本已經決心尋釁鬧事了。

“那倒不是,隻是按規矩必須有書麵的公文,而且第一海軍大臣簽發的公文還不夠格。”

“我不管,”阿斯本咆哮道:“我是軍人,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上峰命令我進入長江我就必須進入長江,那些規矩都不能阻止我執行自己接受到的命令,如果有人要阻擋的話我就必須用武力清除這些障礙,明白了沒有,我給你們一個小時。”

聽到這樣的狡辯來人笑了起來,“司令官這麽說也有自己的道理,最後這個責任如何追究不是我們的事情,我們隻是需要處理好我們麵前的這個衝突,我們這邊還必須請示兩江總督,一個小時可能緊了點,我希望能夠有兩個小時,到時候如果我們開放航道就升一麵綠旗,如果我們仍然封鎖航道就懸掛紅旗,您看怎麽樣?”

阿斯本對來人的態度還算滿意,“好吧,就兩個小時,等到兩個小時之後如果你們還沒有答複我就會立刻發動進攻。”

“一言為定。”來人不再多話,轉身離去。這個人在登上小艇之前又環顧了阿斯本的艦隊一眼,臉上仍然帶著他那迷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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