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出征的日子
哈裏斯離開之後肯特立刻對李富貴說道:“我國的政府同意了我們關於日本的所有計劃,但是對於吞並九州他們還有顧慮,在這裏我必須先要了解總督大人在戰爭結束後想要什麽呢?”
“你們一定認為我想要四國,是不是?”
肯特點了點頭。
“不,我對日本的領土沒有野心,這次征伐日本一方麵是因為他們侵害了中國的利益,另一方麵也是激於義憤,如果說我真得有什麽想要的,那就是在勝利後的戰爭賠款上我希望能夠得到相應的補償。”
肯特放鬆了一些,如果李富貴要求四國那整件事情就是英國和中國瓜分日本,這很有可能引起其他列強的不滿,雖然在東北亞他們並不能阻止中英兩國,但是英國的勢力遍布全球,難保其他列強不會在別的地方牽製英國,最近英法的關係趨於緊張,英國政府不願意在東北亞表現出咄咄逼人的態勢,所以給肯特的指示是讓他相機行事,最好不要激起太大的風波。而肯特對目前形勢的判斷就是如果局勢不宜吞並九州的話可以先要求日本割讓鹿兒島,同時不能擺出一幅瓜分的架勢,這就要求李富貴不能對日本提出什麽領土要求,當然如果是割讓幾個小島那倒也不是不行,不過根據肯特的感覺李富貴應該不會看上那些小島的,現在聽到李富貴這樣說他當然輕鬆了許多。“我們這次對付的主要是長州和薩摩,我很懷疑他們究竟能拿出多少錢來作為賠償。”
“薩摩一直在和南洋做著走私貿易,應該還是能拿出一些銀子的,不過我並不打算向他們索要軍費,我認為我們應當向日本的政府要求這筆賠償。”
“江戶的幕府?也有道理,他們畢竟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長州和薩摩的大名都是他的臣屬,總督大人要求日本的將軍替他的手下承擔責任這與法理上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指示總督大人想要怎麽做呢?畢竟如果光打擊長州和薩摩我相信是不能逼幕府將軍屈服的。”肯特決心在這件事情上給李富貴補償。
“我想我們在西南顯示了力量之後德川家茂會仔細考慮我們的要求,不過為了讓他們更快地做出決定,我覺得最好還是取得一件抵押品。”李富貴對於自己在日本將要采取的行動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計劃。
肯特當然能聽懂李富貴的意思,事實上英國就一向是這樣來對付清政府的,“您認為哪個地方作為抵押品最為合適呢?”
“那當然是猴子的故鄉大阪府。”李富貴雖然還記得一些日本戰國時期的典故,不過那些東西畢竟隻是在很多年前有過接觸。
“占領大阪?大阪可是一座大城市,攻占它應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肯特最近半年也在惡補日本的常識,那些東方的特有的名稱弄得他暈頭轉向,不過兩京一府他還是知道的,在他看來攻擊大阪無疑是把戰爭大大的升級了,這讓他很有些擔心。
“當然,大阪的確是一座大城市,不過它並不是一座軍事重地,日本承平已久,隻要出其不意大阪應該是很容易就能拿下來的,如果您認為我們的軍隊數量不夠我可以在西南戰爭基本結束後增派部隊,我的海軍也可以投入支援作戰。”李富貴是下定決心要一招就封住幕府的咽喉,大阪作為日本最大的商業中心在日本有“天下廚房”的稱呼,各種貨物堆積如山,如果拿下它不但可以逼迫幕府接受任何苛刻的條件,而且也可以借此給與日本的商業毀滅性的打擊。
“如果總督大人認為軍事上沒有問題那就要好辦一些了,不過我國政府目前還不願意在日本大動幹戈,引起不必要的紛爭,所以這件事情恐怕還是需要請示一下。”肯特這個人的進取心相較於他的幾位前任明顯不足,凡事都有請示的習慣。
李富貴搖了搖頭,“戰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可能今天攻擊長州和薩摩就可以解決問題,但是明天說不定就需要占領大阪,這裏與倫敦萬裏迢迢,難道您可以事事都向首相請示嗎?當然不行,這件事應該從大英帝國的利益出發。我相信如果英國真得想在日本謀求一定的利益的話就必須使幕府屈服,而您也說過僅僅依靠打擊長州和薩摩是不能做到這一點的,您怎麽看呢?霍普爵士。”
“我是個軍人,國家政策我並不關心,不過我要說占領大阪並不是一項非常困難的軍事行動。”
肯特仍然有些猶豫,李富貴實在不明白這些侵略者們為什麽都對日本這麽好,日本那種小地方舉全國之力也不過是征調十萬人馬而已,如果考慮到在長州的戰爭所起到的嚇阻作用,很可能有很多大名不敢出兵,憑借幕府能夠湊出五萬人就很了不得了,更何況以現在幕府的軟弱他又怎麽敢妄動刀兵,按照李富貴的估計最多一萬人就可以降伏日本了。“如果公使先生實在覺得難辦的話,在日本西南部的戰爭結束之後英國可以退出戰爭,剩下的戰鬥由我獨立完成。”
“這當然不行,總督大人對我們的幫助我是從來沒有忘記過的,既然您這樣堅持,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們把戰爭最終的目標定為大阪。”肯特不願意在這件事情上得罪李富貴,再者說占領大阪的確是爭取最大利益的一招,既然李富貴願意承擔主攻任務,他並不需要擔當太大的風險。
一八六一年的夏天,連雲港平時熱鬧的各個碼頭上突然停泊了好幾十艘英國戰艦,這讓見多識廣的連雲港人也大吃了一驚,接著看到一隊一隊的富貴軍士兵排著整齊的隊伍登艦,大家都興奮的意識到對日本的征伐開始了。在碼頭工人工會的院子邊上一個矮小、敦實的商人正目睹著這一切,橫路信源是薩摩藩島津久光派在中國的探子,他公開的身份是一個琉球絲綢商人。和中國長期以來不肯認真觀察海外的態度不同,日本雖然也一直處於鎖國的政策之下,但是他們並沒有真正完全閉上眼睛,作為一個小國他們必須時刻警惕海外的變化以應對各種各樣的威脅,這其中當然要給中國足夠的關注,即便是中國遭受到了兩次失敗,但是在東亞仍然沒有人能夠忽視這樣一個巨無霸。而中國在幾千年的曆史上還從來沒有被海外勢力真正的威脅過,所以對海外養成了一種漠視的習慣。
薩摩一直與琉球有著私下的貿易往來,這幾年與中國尤其是兩江的貿易也多了起來,這個橫路信源就負責替島津久光收集中國的各種情報。相對而言李富貴對海外情報的收集就要差一些,想要建立一個完整的海外情報網仍然需要時日。另外他這次弄出這麽大的聲勢原也沒有打算瞞住別人,畢竟那些什麽西南強藩在李富貴看來不過是幾個縣而已,對於他這樣一個經曆過十萬人馬大會戰的指揮官來說還真是不夠看,相對來說他反而更看重這次在民間引起的大討論。
橫路信源一聽說中英打算討伐日本的消息後就立刻向島津久光作了詳細的報告,薩摩和長州雖然一直不和,不過對於外敵入侵這件事情上橫路信源倒沒有抱持幸災樂禍的觀點,而是請求島津久光聯合西南強藩共抗異族的侵略。
長州的毛利慶親是尊王攘夷派的急先鋒,而島津久光則主張公武合體,雙方在對於幕府的忠誠上具有很尖銳的矛盾。這次夷人很快就要殺上門來,對此島津久光的立場倒沒有搖擺,他雖然不是攘夷派,但是他對洋人的態度也屬於不合作的範圍,這次中國的行動更是讓他極為擔心,因為在他看來英國畢竟是個外來的國家,他在東亞基本上沒有基地,所以很難從根本上威脅日本,可是中國就不一樣了。島津久光有一份關於李富貴的詳細資料,在他看來李富貴兩次上洛,可以說已經成功的獲得了清的統治權,未來的清必然會在這個強力將軍的帶領下顯現出它的力量,從前一段時間連續不斷的爆發漁民衝突來看現在的清擁有非常強大的海軍,這樣一個國家怎麽看都會是日本巨大的威脅。當國家民族處於危險當中的時候島津久光立刻拋棄了以往對長州的成見,主動聯絡毛利慶親。
長州的毛利在得到島津的好意之後反而不是十分領情,這個時候的長州在日本的諸藩中可算是人才濟濟,另外實力也屬於一流,所以很有那麽一點目空一切的架勢,並不把中英聯軍放在眼裏,得到薩摩傳來的消息後毛利慶親立刻著手加固下關的炮台,決心與來犯之地決一死戰。
橫路信源成功的把中國軍隊登艦的日期時間傳遞出去之後就被憲兵逮捕了,本來憲兵隊並沒有注意到他這個外國商人,現在的連雲港充斥著各色人等,相對來說很不容易監視,而橫路又有四分之一的西方血統,這讓他成功的躲開了憲兵們的視線。最後是一個真正的琉球人把他識破了,橫路在來中國之前一直在琉球活動,所以碰上的這個商人對橫路的底細知道得很清楚,而在這個敏感時期他跑到中國的軍港附近亂轉其目的並不難猜,在這個時代很多琉球人都有著一腦袋忠於大清的好思想,這位也屬於思想覺悟很高的琉球人,所以一轉身就報了官。
抓捕的行動頗費了一番周折,憲兵們沒有想到橫路竟然是忍者出身,當然就算他們知道也不會有什麽不同,畢竟忍者是什麽東西、有什麽用他們完全沒有概念。連雲港的那些西式的高大建築最後要了橫路的命,如果是在日本的街巷中他本來是有機會逃脫憲兵的追捕的,在他的故鄉以橫路的身手躥房越脊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可是在這裏麵對那些三四米高的圍牆和隨處可見的樓房忍者的功夫就不大派的上用處了,最終在逃了兩個街區之後橫路被氣喘籲籲的憲兵們包圍了,當他回手切腹之後憲兵們一擁而上把這個已經喪失反抗能力的忍者抓捕歸案。
“什麽?你們抓住了一個忍者?”既然第八軍團在連雲港上船,李富貴當然也在這裏,所以他第一時間得到了報告,理所當然的忍者這個詞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說說看你們是怎麽逮住他的,他有沒有放出一道白煙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有,他是使過一個類似於炸彈的東西,不過威力恐怕也就相當於一個大號的炮竹,咱們憲兵雖然現在不上陣殺敵了,可是哪一個不是從炮火連天的陣地上殺他個七進七出的主,又怎們會在乎這個。”
“那你們有沒有一槍打過去,本來明明打中了可是在定睛一看才發現打中的是個樹樁?”
石長封茫然的搖了搖頭,李富貴所說得已經超出他的理解範圍了,所以他隻能就自己所知來回答這個問題,至於這個問題背後是什麽意思他就完全不懂了。
“那你們怎麽知道他是個忍者,”李富貴又看了一眼報告,這個所謂的忍者連牆都上不去,障眼法都不會,土遁就更不用說了,忍者的招牌他一樣都不會,這又能算哪門子的忍者。
“他是忍者是那個告密的人說的,抓捕他的兄弟們也說這個家夥很邪門,很不好抓。”
“好吧,就算是忍者,這個忍者受了很重的傷?”
“最後他看到實在跑不掉了就打算畏罪自殺,還是抓捕他的兄弟們反應快,一下子就把他撲倒,他的刀叉在自己的肚子裏沒辦法反抗,所以隻能束手就擒。”
“現在怎麽樣?”
“找了一個外科醫生把他的肚子又縫了起來,醫生說這樣大的傷口,現在又是夏天,恐怕很難避免感染,所以這個人犯十有八九還是要死的,讓我們有話趕快問,我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抓緊時間在給他上刑了。”
李富貴笑了笑,“你們還真夠狠的,人家自殺你們都要抓回來審一審,審出些什麽沒有?”
“還沒有,不過從他的行動來看,很可能已經把我軍的行動情報傳了出去,這是我們的失職。”石長封說著就要跪下請罪。
“算了,這也不能全怪你們,你們的任務也確實太重了,方方麵麵的事情現在都壓在你們的肩膀上,等到警察隊伍成熟起來以後就會好一些,另外也是該考慮組建國安局了。”
雖然橫路信源十分的硬氣,在憲兵隊的種種酷刑之下抵死不招,但是憲兵隊接下來的全麵抓捕還是見到一定的成效,這個時代的日本人並不是很難辨認,當然也有一些五短身材的家夥受到了牽連,不過在經過仔細的盤問之後倒沒有冤枉什麽人,因為身材而受到了不公正懷疑的都被放了出來,畢竟在憲兵隊裏如果還分辨不出那個是日本人那就簡直是笑話了。
一共抓住了五名日本的間諜,這其中有兩名是薩摩派來的,兩名是幕府的人,還有一個是水戶藩的人,這最後一個人讓李富貴有些奇怪,因為他對這個水戶藩完全沒有概念,什麽時候輪到這樣不入流的小藩來刺探自己了,仔細一審問才知道水戶藩主德川慶篤也算是幕府中很有實力的一個,而他派來的這位說起來不算是間諜,本來隻是到中國遊曆的,恰逢李富貴想要征討日本,出於為國為民的動機就跑來刺探軍情,結果還沒等他探出什麽就被抓了個正著。
這些間諜無一例外的都表現出了寧死不屈的英雄氣概,一個個在憲兵隊受盡折磨,李富貴這才知道當年那些革命影片很可能顧慮到觀眾的承受水平而大大美化了那些刑房,在這個憲兵隊裏老虎凳、辣椒水實在是非常平常,相對來說滿清十大酷刑的確不是浪得虛名。那個橫路因為受傷的原因所以沒有對他動用大型的刑法,也就是在他的手指、腳趾上動了一些文章,這樣程度的傷害甚至不能讓一個忍者皺一皺眉頭,他們可都是經受過反酷刑的訓練的,這弄得那些刑訊人員大動肝火。而李富貴則在考慮這種工作方式是不是太過粗暴,他雖然並不了解刑訊心理學,但是也知道這是一門十分精細的科學,並不是一味的嚴刑拷打,當年美國、蘇聯在這方麵都有很高的建樹,可惜自己一點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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