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用飯時,林雅蓉才見到孫家二少爺,孫靖鬆。

如果說孫靖邦長相硬朗的話,那麽孫二少則是俊美的不像話。鳳眼長眉,高鼻櫻唇,皮膚又白又嫩,林雅蓉總想,要是孫二少扮個女子的話,肯定能迷死一大批人。

自然,她還是不喜歡孫二少。老人總說,看人看眼,便知其性。孫二少的眼睛雖美,可是裏麵卻有著太多的陰暗,也許就是這種與他俊美外表極其相反的神色使得孫二少看上去陰晴不定,喜怒無常。而孫二少眼底的紅絲和他身上的淫.靡之氣讓他更像是一個酒色之徒。

孫靖鬆不過隻有十四歲,怎麽會這般模樣?

下意識的向自家婆婆看去,孫老夫人對孫二少除了寵溺還是寵溺,也許正因為如此,才讓溺愛的母親看不清輕浮的兒子。難怪早上孫靖邦一提起孫靖鬆就是一臉古怪,恐怕孫二少昨天晚上根本不在書房裏。

“大嫂安好。”孫靖鬆上前見了禮,可是眼睛卻毫不避嫌的落在林雅蓉身上,一陣打量。

“鬆哥兒好。”

林雅蓉不喜歡孫靖鬆那眼光,不知為何,這讓她很不舒服。

孫靖邦輕咳一聲,孫靖鬆臉色一緊,忙垂下頭低聲喚了句:“大哥。”

看了孫靖鬆好一會,孫靖幫開口問道:“聽母親說,你昨天晚上在書房裏看書?”

孫靖鬆眼睛一轉,連聲道:“是,因貪杯多喝了一些酒,晚上睡不著便去書房裏看了一會書,正看到《孟子》告子篇。”孫二少說的有模有樣,如果林雅蓉不是在宮裏看多了類似孫二少這般頹迷的事情,也許還會真信了他。

孫靖邦眼眉微微一挑,再問:“書中有說‘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又是何解?”

林雅蓉坐在邊上微微一愣,孫靖邦這問的是《論語》呀。她雖不曾讀過太多的書,可是以前常聽人說起,對這一句話倒甚有印象。

也許是沒想到孫靖邦會在這個時候考察學業,孫靖鬆半天都沒答上話來,臉色反而越來越白。

突然,孫靖邦厲聲一喝:“快說。”

孫靖鬆心頭一震,腿下一軟險些跪了下去,頭上大汗淋漓,眼睛一轉,忙向孫老夫人投去求救的眼神。

孫老夫人早在一旁看得心急,此時見孫靖鬆一副可憐樣,不高興的開口說道:“好了好了,有什麽話等吃過飯以後再說,再等下去,菜都涼了。”

林雅蓉見孫靖邦隱隱有動怒之勢,順著婆婆的話道:“夫君先吃飯吧,鬆哥兒這才起身,你要考他也等填飽肚子再說。”

孫靖邦看了林雅蓉一眼,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傳飯吧。”

聽得孫靖邦鬆口,林雅蓉暗地裏長蘇一口氣,向候在一旁的管家遞了一個眼色過去,丫環流水般的端著食盒走了進來。趁空,林雅蓉向孫靖鬆看去,不想,正好撞上孫二少看過來的眼光。那是什麽眼神?林雅蓉倒沒想著孫靖鬆會感謝她,隻是這般惡狠狠的神色又是為什麽?

可是不等林雅蓉細看,孫靖鬆已經轉回頭,膩在孫老夫人身旁,不住替他娘親夾菜。

林雅蓉在片刻的恍惚後,不由的暗地裏輕笑,看來,孫家二少同婆婆一般,很不喜歡她呀。

怕飯後孫靖邦又考他功課,孫靖鬆一吃完飯,就尋了一個借口同孫老夫人一道回了院子。而孫靖邦似乎也忘了飯前的不愉快,瀨口淨手後,自去了書房。

林雅蓉看著下人把桌上的剩飯剩菜收下去,又吩咐丫環去煮了熱水來,泡好一壺熱茶端著往書房走去。

可是半道上,卻被孫二少攔了下來。

左右看看,垂花走廊上沒有旁人,四下非常安靜,林雅蓉也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身前的孫靖鬆。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會後,孫靖鬆才開口問道:“大嫂這是要去雲煙閣?”

“是,鬆哥兒是有事找我嗎?”孫靖鬆明知故問,把她攔下,絕不可能就是為了問這麽一句話,林雅蓉心想,恐怕孫二少此番是來找茬的。

“我勸大嫂一句,那雲煙閣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大哥一向不喜旁人進去。大嫂才進門第一天,可不要犯了孫家大忌呀。”

這是孫二少善意的提醒?雲煙閣雲煙閣,明眼人一聽這名字,便知道這是為了紀念慕雲煙。林雅蓉一笑,微微福身行了一禮:“謝謝鬆哥兒提醒。”

說完,不再理會孫靖鬆,端著熱茶越過他繼續往雲煙閣走去。孫靖鬆在她身後冷哼一聲:“我看你也別費心思了,這些年想爬上我大哥床的女子多了去,哪個不是貌美如花身材婀娜,像你這般窮酸的,縱是再溫柔體貼,也不可能得到大哥半點憐惜,我勸你早些死了心。”

林雅蓉轉頭看著孫二少,不怒反笑,柔聲道:“鬆哥兒說的是,可是以前那些女人容貌再美身材再好,也不及我現在頂著孫家媳婦這名頭有份量。至於我同夫君的事,我看鬆哥兒以其費心破壞不如多看兩本書,免得以後在學堂裏夫子問起時一問三不知丟了麵子,有損你孫二少的身份。”

不軟不硬的回了一句,果然見孫靖鬆臉上是又青又紅,眼底更是怒火熊熊。林雅蓉繼續揚著輕笑,瞅了眼惱怒中的孫二少,轉身疾步離開。

雲煙閣外,守門小肆躬身行禮,道:“夫人身份金貴,不敢勞煩夫人費心,這等端茶遞水的粗活交給小的就行。”說完,伸手去接林雅蓉手裏熱茶。

林雅蓉嗯了一聲,把手中東西遞了過去,看這小肆的意思明顯是不願讓她進去。不過,她還是問了一句:“侯爺平日在裏麵都做什麽?”

“回夫人的話,將軍一般就是看看書,寫幾個字。”

雖是新婦進門第一日,可府裏下人都稱孫靖邦為老爺,此時聽這小肆說出“將軍”兩字,林雅蓉不由仔細看去,這小肆大約二十來歲的光景,身形高大,眼光銳利,說話行動倒像一個軍人。林花枝好奇問道:“這位小哥是?”

“小的惶恐,夫人叫小的徐明即可。”

林雅蓉再問:“明哥兒是將軍身旁近衛?”

可不想,徐明聽了隻是輕輕一笑,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心裏了然,林雅蓉輕點頭,道:“那就麻煩明哥兒仔細照顧好將軍。”

“是,夫人請慢走。”

回到住的青園,林雅蓉才坐下不到一刻鍾,便聽屋外傳來綠蘭的聲音。

“給夫人請安。”

林雅蓉出屋一看,石階下綠蘭同綠蝶笑嗬嗬站在一旁,她們身後跟著十來個丫環媽子和小肆。不等她開口問道,綠蘭已道:“回夫人,這些丫環媽子小肆都是老夫人特意吩咐從各院抽調過來,專門侍候您和老爺的。”

經過早上詩畫那事,林雅蓉倒是很喜歡活潑的綠蘭,她笑問:“那你們兩個呢?”

綠蘭笑嗬嗬的道:“我們自然也是來侍候夫人的。”

林雅蓉抬手摸了摸綠蘭的頭,眼睛掃了一圈,揚聲道:“我隻有一句話,既然進了青園就要時刻記住你是青園的人。我這人一向好說話,隻要盡心侍候好老爺,我也不會虧待大家。但是……若讓我知道有人一心二主,吃裏扒外,就不要怪我手段狠毒。你們也知道我是從宮裏出來的人,我有的是法子讓不聽話的人生不如死。都記住了嗎?”

一番話說完,底下站著的人更是大氣不敢出。見此,林雅蓉吩咐院裏管事將人帶下去安排休息,她讓綠蘭和綠蝶與她一道進屋。

還不等她坐下,心直口快的綠蘭已經小聲道:“雖然知道夫人的心思,不過就怕有些人聽了夫人剛剛那話,又多了旁的想法。”

回頭看著綠蘭,林雅蓉心裏不由高興,小丫頭能說出這樣的話,看來是真是把她當成自己人了。林雅蓉笑問:“這話又怎麽說的?”

綠蘭嘟著嘴道:“夫人才進門,許是不知道,青園這邊一向不討人喜歡。如今這些人雖是遵了老夫人的意思過來,可是這心裏誰又會把老爺當成自己的主子?”

不等綠蘭把話說完,綠蝶已經在一旁低聲喝道:“別胡說八道。”說完,有些擔心的看著林雅蓉。

綠蘭的話,林雅蓉是聽明白了,原還以為隻有詩畫仗著老夫人的疼愛不懂禮數,沒想到這孫府上上下下對孫靖邦都不太友善,這到底怎麽一回事?不把孫靖邦當主子,那就是說也不會把她當主子了?

林雅蓉嗬嗬笑出聲:“下人不聽話慢慢調教就行,隻要你們盡心侍候好老爺,我剛剛說的話定是算數的。你們都是好孩子又是聰明的丫頭,自然明白這孫府到底是誰說了算。不要因為看不清,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綠蝶一聽這話,眼睛一亮,與綠蘭相視一眼後,兩人盈盈拜倒:“奴婢定盡心盡力侍候好老爺同夫人,如有二心,天誅地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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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多說,求一切,你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