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敢?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孫靖鬆大聲吼道:“林雅蓉,你是不是瘋了?”

瘋了?林雅蓉嘿嘿冷笑數聲,她的確是瘋了,若不是瘋了,她憑什麽要去管孫靖鬆?孫靖鬆同她有什麽關係?就因為孫靖邦嗎?就因為不想看到那個男人臉上的愁容,所以她一廂情願的要去管孫靖鬆嗎?

她沒那麽偉大,因此在看到孫靖鬆昨天的種種表現後,她已經開始後悔了。

用很悲哀的眼神看著孫靖鬆,林雅蓉輕聲道:“鬆哥兒,你好好休息吧。”莫名其妙的丟下這麽一句話,她轉身出了空園。

回到青園,林雅蓉吩咐綠蝶不讓任何人打擾她,關上門,她和衣倒在床上。盯著頭頂上方的羅帳,林雅蓉突然感覺到好笑。

閉上眼,她罵了自己一聲笨蛋。

第二天天將亮前,半夢半醒間,林雅蓉聽到外間綠蝶的說話聲,不一會,吱啞一聲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因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好,快到淩晨時她才迷迷糊糊睡著,縱是聽到聲響,林雅蓉還是躺在床上一動未動。

直到一個微涼的身子靠近她,林雅蓉才猛得的一下睜開了眼。

“嗯?吵到你了?”耳邊傳來低沉的問話。

木愣的轉過頭,林雅蓉看到孫靖邦半支著身子看著她,眨眨眼,林雅蓉突然伸出手摟住孫靖邦,在他出聲前,她輕聲開口道:“夫君,你回來了呀!”

孫靖邦的手僵在半空中,好一會他才輕輕放下,低頭再看,林雅蓉閉上眼又呼呼睡了過去。孫靖邦不禁好笑,事實上就在林雅蓉伸手摟住他時,他突然有了一絲慌亂,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可是在聽到她那句低聲輕喃後,他什麽也沒有做。

順勢躺下,過了好一會,孫靖邦才輕手輕腳將林雅蓉搭在他肩頭上的手放下,仔細為她攏好被子,又好好看了看林雅蓉的睡顏,孫靖邦想起回家後管家同他說的事,心裏突然變得有些沉甸甸的。微微一歎,孫靖邦翻了一個身。

身後,傳來細微的呼吸聲,然後軟軟的身子依了上來,明顯可以感覺到背上有兩團軟軟的溫暖,心裏麵突然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孫靖邦隱隱有些口幹舌燥。自打他與林雅蓉成親以來,夫妻兩人在床上也沒有太多的親熱,而眼下,林雅蓉這無意識的親膩卻讓孫靖邦有了幾分不自在。

看著透過窗戶投進屋裏的微光,在太陽升起的時候,孫靖邦閉上眼,聞著從林雅蓉身上傳來的淡淡甜香慢慢睡著了。

待林雅蓉閉開眼時,已過巳時三刻,而等她發現自己一隻手緊緊搭在孫靖邦胸前時,更是被嚇了一大跳。

孫靖邦什麽時候回來的?隱隱約約中記得好像快天亮時同什麽人說了一句話,此時細細想來,恐怕那個時候孫靖邦剛剛回家。

怪不得……

臉上染上紅暈,林雅蓉略有些慌亂的將手收回,看著孫靖邦寬厚的後背,她並沒有急著起床。這一刻,睡在孫靖邦身後,她感覺到莫名的心安,很想緊緊抱住眼前的男人,可是悄悄伸出手,卻最終沒有勇氣。

輕手輕腳的爬起,林雅蓉下床後簡單洗梳後,便悄悄出了屋。

院裏的角亭裏,綠蝶端來熱粥,林雅蓉就著小菜吃了一些東西,然後她問:“老爺什麽時候回來的?”

綠蝶道:“聽明哥兒說,昨天老爺趕了一夜路,城門一開就進城回府,那個時候天還沒有亮,應該是卯時一刻。”

點點頭,林雅蓉又問:“老太太呢?”早上她睡的太沉,起床時都近午時,沒去沁園請安,也不知道老太太有沒有生氣。

“老太太一早就去了空園,奴婢剛剛從廚房那過來時,見空園的丫環去端熱水,聽說老太太從早上就一直陪著二爺沒回沁園。”

聽得老太太在孫靖鬆那,林雅蓉沒什麽好心情,她啄磨著等一會孫靖邦起床,應該把孫靖鬆的事情和孫靖邦說一說。

左右看看沒外人在,綠蝶小聲道:“夫人,奴婢認為老爺已經知曉二爺的事了。”

林雅蓉一怔,不明白的抬起頭,綠蝶又道:“雖說二爺昨天挨晚才回的府,可是隻是一晚上,這提梁城裏都風傳二爺又被老太太給接回了家。老爺這前腳才一回府,奴婢就見管家把事情給老爺說了。”

這話前後一聽,綠蝶應該是指老太太之所以一直呆在空園是有原因的。

“這坊間都說了些什麽?”林雅蓉好奇外人是怎麽私下議論孫靖鬆的,除了早前說他是個花花公子外還會有什麽新說法。

“關鍵不是在說二爺,好像都在說,這一切是老爺為了謀家產而定下的計謀,因為老太太把二爺趕出府後,怎麽看都對老爺最有利。”

林雅蓉有些不高興,就她知道的事實正好與外人所說的相反,這從頭到尾,都是孫靖鬆和老太太看孫靖邦不順眼才會搞出這麽多事情。

皺起眉頭,林雅蓉低聲問道:“這話你是從哪聽來的?”

綠蝶搖搖頭:“反正有人說,具體是誰說的就不知道了。”

冷哼一聲,林雅蓉仔細想了想,開口道:“這事倒不是什麽大事,隻是這些話終不是什麽好聽的話,傳來傳去的隻會越說越變味,不管是誰先說的這話,都不能把事情鬧大。一會你去春風樓找老鴇,給她一些銀兩,就說是我的意思,老鴇知道怎麽做。”

綠蝶應了聲,把桌上的東西收下去,給林雅蓉送來熱茶。

林雅蓉小坐了一會,尋思著是去看老太太還是等孫靖邦起床後兩人再一同去。正在她猶豫之際,聽到動響,一扭頭,她便看到孫靖邦穿了一套素色長袍從房裏走了出來。

她忙站起身,迎了上去:“夫君,你怎麽不多睡一會?聽說你昨天夜裏趕了一夜的路。”

孫靖邦走進角亭坐下,先喝了口熱茶,才道:“不礙事,對了,你去看過娘了嗎?”

搖搖頭,林雅蓉道:“我也才起來一會,還沒給婆婆請安去,聽丫環說,老太太一早就去空園和鬆哥兒在一起。”

孫靖邦嗯了一聲,想了想,又道:“才進門管家就同我說了一件事,我沒在家這兩天家裏發生了什麽?外間都在傳靖鬆被老太太趕出了家,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雖然早有準備,可是見孫靖邦直接開口問,林雅蓉也沒什麽好搪塞的,便一五一十把事情說了,她道:“當時也是順著鬆哥兒的話與他作了約定,事後母親也曾說我沒考慮仔細,畢竟七天內賺十兩銀子對於毫無準備的鬆哥兒來說有一定的困難,不過……”

不等她把話說完,孫靖邦重重哼了一聲:“很難嗎?且不說你與靖鬆做的約定是不是一件好事,就光憑你這話,可想外人又是怎麽看靖鬆的。唉!”歎了一聲,孫靖邦心裏雖然生氣,可是也不好說什麽,他又問,“靖鬆隻出去了一天,那他身上的傷又是怎麽一回事?”

林雅蓉臉色一緊,她知道孫靖邦的性子,若是知道孫靖鬆身上的傷是因為打劫不成功被人打的話,她怕孫靖邦一下沉不住氣,直接衝到空園把孫靖鬆活活掐死。可是,不告訴孫靖邦實情,孫靖鬆的行為也著實讓人生氣。

沉默片刻後,林雅蓉掂量著語氣還是把孫靖鬆打劫受傷的事告訴了孫靖邦。當最後一個字落地,林雅蓉一臉擔擾的看著孫靖邦。

可是想象中的暴怒並沒有出現,孫靖邦隻是陰沉著臉,眉頭緊鎖。

林雅蓉小心翼翼的說道:“夫君,這事雖然我不認同鬆哥兒的做法,可是最少可以肯定他一開始的確是想著向你證明一些東西。如果你要生氣要發火,多多少少也請你手下留情。”

若是平時,孫靖邦要教訓孫靖鬆,林雅蓉定是不會管的,可是經過昨天的事情後,她發現孫靖鬆是個認死理拗脾氣的人,孫靖邦越發火恐怕孫靖鬆隻會越發叛逆。

林雅蓉本意是想讓孫靖鬆認識到孫靖邦是一心為他好,她可不想適得其反,讓他們兄弟倆人產生更大的誤會。因此她隻得勸孫靖邦要打人可以,不過打輕一些。

孫靖邦看了她一眼,臉上是無奈亦有說不出來的悲哀。林雅蓉似乎可以理解他為什麽會有這般的神色,畢竟最開始時,她也沒想過孫靖鬆會去打劫路人。恐怕這事誰知道了,都是同一個神色,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不知過了多久,孫靖邦站起身,沉聲道:“我們去空園。”

林雅蓉暗地裏輕歎一聲,看來孫靖鬆要倒黴了。不過老太太這個時候也在空園,難不成又要重複幾天前的舊事?

去往空園的路上,林雅蓉一直在想,孫靖鬆的屋裏好像沒有什麽大的尖利的物件吧。要是一會老太太動起手來,她是該拉著老太太還是擋著孫靖邦呢?

快到空園時,孫靖邦突然轉身對她道:“你放心,我不會對孫靖鬆怎麽樣的。”

啊???

林雅蓉抬眼看著孫靖邦,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隻見孫靖邦又道:“這次不論怎麽樣,也不管娘怎麽再反對,我定要把孫靖鬆送去參軍。”他的神色很堅持,一看就知道這次他是說真的。

林雅蓉不由輕歎,這次不用猜了,一會必是會打起來的。她也不用想著去拉誰了,她隻要做一件事就好,她應該先把大夫請回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