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輕人小小年紀,居然是龍字輩,可見其身份極為尊貴,很有可能是華雲宗門內直係弟子。

年輕人的名字叫張名龍。

少女的名字叫徐晨晨。

“名龍師兄,冬季已經來臨,看這天氣,會有大雪,一旦下雪,千裏冰封,這人衣著單薄,草鞋赤腳,肯定熬不過冬天,不如,你和宗主說說……”一陣寒風吹拂,魂不守舍的徐晨晨打了個寒顫,扯了扯身上的雪白貂皮披肩,下意識的掃了一眼趙原身上單薄的秋衣和赤腳,臉上露出憐惜憐憫之色。

“師妹,非師兄不肯幫忙,實在是無能為力,我們華雲宗,慣例都是秋季收徒,就是日常雜工之類的,也需要熟人推薦,像這種身份不明的人,別說是我,哪怕是我宗主出麵,也是萬萬通不過刑堂審核。”張明龍厭惡的看了一眼趙原,本是一個詩情畫意的夜晚,硬是被這個叫花子給破壞了,心情極為惡劣。

“哎——”少女輕輕歎息了一聲,她顯然知道一些門派收徒的要求,並沒有繼續求情。

“師妹,這一路來數千裏,你也看到了不少事兒,要管,也管不過來,我們還是走吧。”

“走吧。”

兩人把行囊收拾了一下蹬上大馬,就在兩人行出幾步,那少女突然勒住馬兒,脫下身上名貴的雪貂披肩扔給趙原。

“這天寒地凍的,你也別去華雲宗耽誤時間了,趁著還未曾下雪,趕快去西北玉山,拿著這件衣服,找徐家,他們會給你安排一份工作,別的我不敢保證,至少,能夠讓你熬過這個冬天。”

“謝謝。”趙原站起來施禮。

“不用。”看著少年站起,少女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少年雖然是衣衫襤褸,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卻是寵辱不驚,氣度不凡,特別是那行禮之間,更是不卑不亢,令人不敢輕視。

“師妹,走吧,走吧。”那年輕人本就心情鬱悶,見少女居然把名貴披肩送給趙原,心中越發憋屈,隻是不停的催促。

“嗯。”

少女看了一眼少年那粗糙皮膚和襤褸的衣服,搖了搖頭,很顯然,剛才那感覺隻是一種錯覺而已。

在一陣密集的馬蹄聲中,兩匹巨馬揚起漫天的塵土,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陣冷冽的寒風刮過,天空飄起了細小的雪沫,在篝火的照耀之下,層層疊疊,整個夜空都被白蒙蒙的雪沫占領。

趙原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手中柔軟雪白的貂毛,心中升起一絲暖意,這是數月來第一次感受到人間的溫暖。

趙原聽從了少女的建議。

正如少女所說的,冬季已經來臨,天空中已經在飄蕩著細細的雪沫,如果被華雲宗拒絕,山路又被雨雪所封,他要想活著下山都是一個奇跡。

從那張名龍的態度來看,哪怕是華雲宗收留了趙原,他也會從中作梗。

做出決定之後,趙原立刻啟程,

此地不易久留,那張名龍在離開之際,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殺機,一看就是心胸狹窄之人,待他和那少女分手,殺一個回馬槍也不是沒有可能。

八個月的流浪,讓趙原吃盡了苦頭同時,也讓他變得如同獵豹一般警惕,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深知,隻要絲毫的麻痹大意,就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張名龍哪種人,殺死他這樣的人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不會有絲毫的心理負擔。

按理說,張名龍乃是正道人士,但是,趙原看到了太多所謂的正道人士動輒殺人,草菅人命的事情,他早已經不相信正道人士所吹捧的那一套仁義道德。

在趙原眼裏,正道人士比那些邪道人士更卑鄙無恥,他可是親眼看到幾個身著道服的修真者提著血淋淋的長劍從山頭下來,當他上山之後,看到的是被洗劫一空的山寨和滿地倒在血泊中的屍體,其中,除了老弱病殘,還有三歲幼童和被奸-淫的婦女。

走出不到一裏地,雪沫已經變成了鵝毛大雪,漫天的飛雪把整個天空都變得灰蒙蒙的。

本就天寒地凍,雪花落在樹木枯草上根本不融化,很快,大地就蒙上了一層白白的雪花,仿若潔白的地毯。

幾乎是下意識,趙原看了一眼背後一溜的腳印,身軀赫然一震。

他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張名龍真的起了殺心,他根本跑不掉,因為,對方可是華雲宗的修真者,他可是有殺人的法力,而自己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更是一目了然,很容易就會被追蹤到形跡——

——

“師弟,快,有個奸細在山腳下。”

正如趙原所料,張名龍已經動了殺心,回到華雲宗,把徐晨晨送到客房安頓好之後,立刻心急火燎的衝進了孫海龍的練功室。

華雲宗掌門人劉興旺總共收了九個弟子,開始五人都已經過的百歲,後麵四人是近年所收,賜名為“名龍”“揚龍”“四龍”“海龍”,合起來為“名揚四海”。

孫海龍是張名龍最小的師弟,卻是天資最高的弟子,四人之中,唯有他達到了銀色靈氣初級階段,能夠禦劍飛行,所以,當張名龍追殺趙原的時候,第一個就想到了孫海龍。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孫海龍雖然年少,卻是性情殘暴,殺心極重。因其手段殘酷,草菅人命,被掌門人嚴加管束,不準踏出華雲山,平素也就在華雲山附近活動,這山腳之下,恰恰又是他的活動範圍。

聽了張名龍一通添油加醋的描敘,孫海龍二話不說,一把拉起張名龍,駕馭著飛劍,殺氣騰騰的撲向山腳。

孫海龍雖然天資聰慧,但年齡尚小。才十三、四歲,修煉時日不長,法力還談不上高深,剛剛勉強禦劍飛行,加上帶了一個人,又逢大雪,天氣惡劣,兩人在空中搖搖晃晃,一路險象環生,硬是花了半個時辰才趕到目的地。

孫海龍按下飛劍,兩人落到了篝火堆邊。

篝火似乎才熄滅不久,灰燼還冒著淡淡的青煙。在灰燼的旁邊,有一串腳印朝樹林裏麵延伸。

兩人對視了一眼,屏住呼吸,一臉興奮,輕手輕腳的沿著足跡朝樹林裏麵搜尋。

從依然燃燒的篝火灰燼看,很顯然,目標才離開不久。

兩人沿著足跡一路追蹤,才走出不到五百米,幾根被雷電轟斷裂的大樹下麵,一堆篝火正冒著淡淡的青煙,顯然升火不久,在火堆旁邊的樹枝上,掛著一件毛色潔白的貂皮披風。

人呢?

兩人狐疑的看了一眼周圍,沒有發現有人離開的痕跡。

“就是這件披風嗎——”

孫海龍扯了一把掛在樹枝上的名貴披風,突然之間,“呼”的一聲,一道勁風撲麵而至。

一根拇指粗,頂端被削得鋒利無比的竹箭猛然從一蓬灌木叢中彈射了過來。

孫海龍自幼生活在華雲宗,養尊處優,目中無人,又被禁足,極少下山,基本是沒有生活閱曆,更不知道江湖險惡,猝不及防間,居然不知道躲閃,眼睜睜的看著那削尖的樹幹射了過來……

“師弟,讓開。”

眼看著那鋒利的樹幹彈射向孫海龍,站在孫海龍身邊的張名龍大驚失色,來不及多想,猛然和身朝孫海龍撞了過去。

“啊……”

一聲慘叫聲刺破了靜謐的樹林,張名龍撞開了孫海龍之後,那鋒利的竹箭直接貫穿了他的胸膛,把他釘在地上。鮮血在空中飛揚,雪地上,是一片呈放射狀的血跡,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