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離得近，看桑雲亭的樣子有點不對勁，忐忑不安低聲道：“夫人，夫人。”
這種粗俗的地方，夫人自然也是沒來過的。不會嚇著冷吧？
桑雲亭被小紅一喊，回過神來，但是沒空理她，立刻道：“兄台慢走。”
男人被喊了一聲，也就站住了。
但是他對百花樓的姑娘凶神惡煞，對外麵的人，也不是都凶神惡煞的。
他站住之後，轉頭看著桑雲亭。
桑雲亭雖然來百花樓有點奇怪，但是帶著一群丫鬟婆子小廝，顯然也是個有身份的夫人，他也克製著，保持和氣。
桑雲亭笑了。
這笑容，十分溫和。
“這位小兄弟。”桑雲亭道：“不好意思，剛才的事情，是我的人無禮了。”
男人一聽，瞬間就放心了。
不是來找麻煩的，那最好。
“夫人言重了。”男人也很有眼力勁兒，懂得見好就收：“隻是一場誤會罷了。”
桑雲亭笑了笑：“是，我看小兄弟有些眼熟，你可是姓張，在衙門當差的？”
男人愣了一下，道：“不是，夫人認錯人了。”
桑雲亭麵上表情，還有些不相信。
“不可能吧。”桑雲亭道：“小兄弟你是哪裏當差的，怎麽長得和我故人那麽像？”
桑雲亭的年紀，可比這男人小。但如今是做東廠督主夫人，打扮得成熟端莊，叫一聲小兄弟，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男人的身份，不是什麽秘密。他都能來百花樓，就算現在不說，百花樓的姑娘，大概也是知道的。
男人抱了抱拳：“在下是錦衣衛校尉蔣子實，並非姓張。”
錦衣衛裏，大約沒有不讓逛百花樓的規定，所以他報出姓名，也無所謂。
“哦，那真是我認錯了。”桑雲亭道：“那叨擾蔣兄弟了。”
蔣子實抱了抱拳，走了。
一個小小插曲。
小紅站在一邊，心裏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桑雲亭會不會對她發火。
不過桑雲亭此時哪裏有心情去理小紅，她問百花樓老板娘。
“剛才這人，是錦衣衛的人，常來百花樓嗎？”
老板娘心裏有點沒底。
她見過太多的人，形形色色，各種各樣。身份高低，無所沒有。
她覺得桑雲亭不對勁。
但是一時之間，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是。”老板娘道：“咱們店裏來的人多，錦衣衛裏許多爺，都是常來的，在咱們店，都有相熟的姑娘。”
桑雲亭點了點頭：“剛才這人，相熟的姑娘是誰？”
就是昨晚上他留宿的姑娘，叫做春娟。
桑雲亭道：“我要給她贖身。”
“啊？”
桑雲亭拍出五百兩。
老板娘立刻就不啊了。
錦衣衛的人，不是什麽官員，不會有太多銀子。他熟悉的姑娘，也不可能是身價很高的姑娘。
五百兩，足夠了。
短短的一個時辰，桑雲亭從百花樓帶走了十個姑娘。
但是她的荷包，也扁了許多。
回到宅子的時候，這十個姑娘浩浩****的，可是引起了全府上下的轟動。要不是不敢，圍觀的人肯定能從大門口，一直排到院子口。
可惜，就在大家議論紛紛，在心裏猜測這幾個姑娘是不是桑雲亭被氣瘋了，買回來對付外麵送來的幾個姑娘的時候，桑雲亭就已經安排好了，讓人把她們送出去。
一視同仁，送一還三。
不用叮囑什麽，直接送。
人心是個很奇怪的東西，你給了一個人一個包子，這個包子裏有毒。不管他吃了還是沒吃，第二天他還你一個包子，你自然就會想，這個包子裏是不是也有毒？
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他是不是要報複我。
哪怕這包子就是最普通的包子，這個害過人的人，也會疑心生暗鬼。
如果這小翠小粉小花這三個姑娘，是對方別有用心送來的，現在桑雲亭原樣還了三個過去，對方收到之後，就要琢磨了。
巫鎮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我送一個給他，他送三個給我，這幾個，和我送過去的，是不是一樣，也有問題？
可是又不能不要，要了也不敢悄悄處理掉，要不然的話，巫鎮是不是又要懷疑了。
這就是個燙手的山芋，還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接著。
管家在看見一排姑娘後，臉上的表情差一點都繃不住了。
“這三個一組，這三個一組，這三個一組。”桑雲亭隨便一扒拉：“送禮來的三位大人，我也不認識，就辛苦你多跑幾趟了。”
管家的表情十分複雜。
看得出來，桑雲亭是下血本了，這一排姑娘，才藝不知道，反正是臉蛋身段都沒話說，就算是百花樓，也是花魁的存在。
“這，這……”管家道：“夫人，這事情，是否要等老爺回來，知會一聲。”
“這有什麽好知會的。”桑雲亭道：“老爺公務纏身，這種小事也要等他，那我這個夫人，豈不是白當了，一點都不能為老爺分擔。”
管家苦笑。
您不白當，您能分擔，就怕您這分擔完了，還要老爺去收拾爛攤子。
桑雲亭沉下臉來：“我使喚不動你是嗎？”
管家麵色一震。
桑雲亭道：“你要是巫宅的管家，我吩咐你的事情，就去做。你若是老爺的管家……那你不必理會我，我自去找一個，在府裏我能使喚動的管家。”
笑話了，隻要巫鎮不開口，小小一個宅子，桑雲亭真不怕壓不住。
管家立刻道：“老爺是主子，夫人自然也是主子，夫人的吩咐，小的立刻就去。”
話說到這份上了，管家要是再叨叨，桑雲亭就要換人了。
小紅就不錯，誰當不是當。
這還差不多。要不然人家怎麽是管家呢，識時務者為俊傑。
桑雲亭不跟他計較：“那就好，這就去吧。”
“是。”管家看著一排女子：“你們跟我來吧。”
也沒什麽好講究的。
弄兩輛馬車，九個姑娘全上去，一路送過去，到地方下三個，到地方下三個。
至於對方是什麽心情，那就不管他了，反正不敢不收。
一排姑娘往外走，婀娜多姿。
走著走著，管家發現還剩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