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玉振天的女兒。上官燁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句話。

他握著她的手,貼著自己的臉,喃喃道:“心兒,真好。你不是他的女兒,真好。”

他曾經有多麽希望這句話應驗,如今就有多麽欣喜。但是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還沾有血跡的唇角,他心中的歡喜立馬淡了許多,剩下的隻有緊張和擔憂。

禦醫很快趕了過來,還是當初給玉辭心看診的王禦醫。他進到屋裏,還還沒來得及行禮就被上官燁一把拽到了床邊,“快,趕緊瞧瞧她究竟是怎麽了,為什麽吐血?”

王禦醫聽了上官燁的話,再看他一臉緊張的神情,立即點了點頭,也顧不得身份的差別,直接就將手搭上了玉辭心的皓腕,給她把脈。

良久之後,王禦醫搖了搖頭,說她並無大礙,隻是最近憂思心重,可能是受了什麽刺激才導致的吐血。他囑咐上官燁多帶她出去走走看看,散散心就好了。

隨後他還開了幾副靜心凝神的湯藥方子交給一旁立著的老二,然後便不作停留的回了宮裏的太醫局。

王禦醫離開以後,上官燁便命人去將抓好藥材把湯藥熬好呈上來,一口一口的把藥給玉辭心喂下去後,繼續握著她的手,看著她蒼白的睡顏,這一刻心裏竟然有一絲絲的滿足和甜蜜。

“心兒,你要趕緊好起來,你這樣讓我好擔心。相信兩位娘親的在天之靈也不願看到你如此模樣,所以快點好起來,好不好?”上官燁坐在玉辭心的床邊,一直守著她,直到第二天的清晨。

如今已經是初冬時分了,外麵的溫度比之前更低了幾分。

玉辭心從睡夢中醒來,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什麽給束縛住了,扭頭一看,竟然是上官燁。

隻見他趴伏在床邊睡著了,他的手緊緊地握著她的,讓她想要悄悄將手抽出都做不到。

無奈的歎了口氣,她看著他睡著了還擰著的眉心,心想他定時有什麽煩心事吧。

她將另一隻沒有被他握住的手抬起,輕輕的去撫平他眉心處的褶皺,她嘴角恬淡的彎起,仔細的盯著他那張妖孽的臉看,指尖也緩緩地從他的眉心往下移,撫過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直至她將他的整張臉都撫遍了,她才將手收回。

她的這番舉動,似乎是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地印刻進自己的腦海中,牢牢記住。

或許,這是她最後一次這麽認真的看他的臉了吧。他真的長得很好看,比前世她見過的任何的大明星都要長得好看,所以她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才會看得犯了花癡。

他是太監,她是郡主;他現在仍舊大權在握,她如今卻是萬事皆無。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和他會有過多的交集,也沒想過會嫁給他,更沒想過她最後會喜歡上他,可偏偏她沒想過的這些都被她一一經曆了。

而今她喜歡上了他,心才剛剛依賴上他的時候,命運卻給了她一個當頭棒喝,讓她看清了現實。

勾唇自嘲的笑了笑,她用力的將手從上官燁的手中解脫出來,將他驚醒。

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她就趴到床邊猛吐了幾口血,把他原本見到她醒來後的喜悅變成了緊張和擔憂,而且這次她的吐血比昨天還要嚴重,還要令上官燁心驚。

怎麽回事?不是喝過藥了嗎,為什麽還會吐血?

上官燁滿心都是疑惑,但更多的是憂心。他命人再次去將王禦醫請來,出於擔憂,他還額外派人去請了京城裏醫術精湛的幾個大夫。

但他們來了之後給玉辭心把過脈都說她是憂思心切,身體並無大礙,開的藥也都是如同昨日王禦醫開的那些藥的效果差不多。可是玉辭心接連吐血的事情他們卻給不出解釋。

上官燁歎息了一聲,命人送走了王禦醫和其他大夫之後,他重新坐回床邊,抬手拭去玉辭心嘴角上還掛著的血跡,看著她蒼白的沒有任何血色的臉,他的心中泛起陣陣心疼。

他執起她的手,放在掌心:“心兒,那些大夫醫術不精,沒辦法診出你的病症。不過沒關係,我立馬讓人去把秦未央找來,他是神醫傳人,肯定會將你治好的。”

玉辭心聽聞後,並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唇畔漾起一抹淺笑。

她如今這樣是她服用了三日摧心散所致,為的就是假死離開他身邊,而現在他卻要命人請大夫為她診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

不過照秋絮所說,這藥是不會被人察覺的,所以哪怕他找了再多的人給她看診,也是徒勞。等明日一過,她應該就能解脫了,所以她的一笑是因為快解脫了才笑的。

搖了搖頭,玉辭心喉間壓下去的翻湧之意再次翻起,她又噴了幾口血出來,之後便又陷入了昏迷。

在她失去意識之前,她不禁在心頭暗罵了秋絮幾句。她心想這藥也太厲害了吧,再這麽吐下去,她看她也不用等著假死,直接就可以嗝屁了。

而玉辭心的再次吐血昏迷讓上官燁瞬間就失了他以往的冷靜,就像他對玉辭心說的,他不相信那些禦醫和大夫的話,並不認為她現在是憂思心切才會如此,所以以八百裏加急速度給遠在賓州的秦未央捎了一封信過去,讓他在接到信之後立馬趕來為玉辭心診治。

隻是他還沒等到秦未央來,昏迷過去的玉辭心便再也沒能醒過來。之後的一天,無論上官燁怎麽喂她藥和膳食,通通都喂不進去。好不容易喂進去了,轉眼又被她吐出。

直到臨近子時的時候,他坐在她的床前,看著她的呼吸一點一點的接近於無,看著她的胸膛不再起伏,感覺她的脈搏再也察覺不到的時候,他才方知他的心兒死了,永遠的離開他了。

那一刻,上官燁整個人都將懵了,他不敢相信的抓著她的手覆上自己的臉,顫抖的去觸摸她蒼白的臉龐,看著她禁閉的雙眸不再睜開,他張了張嘴,喉嚨間能發出的就隻剩下他痛苦的嗚咽。

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接受,前兩天還在他麵前活蹦亂跳的人,怎麽短短三天的時間就離他而去了。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心兒還活著,她隻是睡著了。

可是她再也探不到的脈搏和呼吸讓他不得不相信,他的心兒死了,就這麽突然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