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王妃一本正經的點著頭,然後笑著看向清瑤姑姑,道:“清瑤啊,一轉眼,你跟在我身邊都快四十年了吧?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至今都還孑然一身,當初安排你嫁人你非那性命威脅我,如今悔嗎?”

“王妃,那您嫁給王爺二十多年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對您如此冷淡,甚至當著您的麵寵愛別的姬妾,您悔嗎?”清瑤沒有回答,而是反問著王妃。

王妃聽了清瑤姑姑的問話,直接愣住了,她回響起過往二十多年她和玉振天相處的點點滴滴,忽然眼中淚意上湧,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

悔嗎?

不,她不悔!

“不悔。”王妃搖了搖頭,用手帕將臉上的淚痕擦去,堅定地說道。

她沒什麽可悔的,當年她與姐姐出遊的時候,無意間她被他所救,從此以後心裏就裝上了他。那時候的他英俊不凡,年紀輕輕就被皇上委以重任。他久經戰場,渾身上下都透著血腥的殺伐之氣,讓人心生畏懼卻又想不斷地向他靠近。

有時候命運就是那麽的喜歡捉弄人。那時候是她先遇到了玉振天,她和姐姐出遊,姐姐性子野,一到目的地下了馬車就鑽進林子找野兔去了,而她學不來姐姐的那般氣質,隻能呆愣愣的在離馬車不遠的地方走動著。

那天馬車停的地方路況不是很平整,地麵很多細碎的小石頭,她一個沒注意踩滑了,恰好她站的那個地方是個斜坡,她就那麽順著斜坡滾了下去。

好在那時從邊關一路飛趕疾馳回京的玉振天騎著汗血寶馬路過那裏,在她就要滾落下那片斜坡的時候將她拉住,救下,才讓她沒有受傷。

那時候她看著逆光策馬而來的他,那英俊的麵容在那一刻突然就撞進了自己的心裏,讓她一直揮之不去。

姐姐回來的時候恰巧就是玉振天救下自己的那一刻,當時姐姐看著玉振天拉她的姿勢,以為他是要將自己推下斜坡,還差點和他打起來,不過後來沒打成,因為她開口辯解了。

此後,她們兩姐妹就和那位年紀輕輕就被封為異姓王的平川王爺玉振天相識了。玉振天也經常約她們兩姐妹出去遊玩,姐姐不拘一格的性格讓她每次都帶著自己欣然前往,或許是因為朝夕相處的緣故,玉振天的身影牢牢地印在了自己的心裏,讓她每次看到他都羞澀萬分,但仍舊想一直盯著他看。

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玉振天約她們出去遊玩的時候,總是盯著姐姐的一舉一動看,總是圍繞在她身邊打轉,總是對她噓寒問暖,她才驚覺,玉振天看上了自己活潑的姐姐,而她卻被她忽略。

她記得當時她怨過姐姐,畢竟她是先姐姐一步識得玉振天的,她看上了他,可他卻看上了姐姐,引得她萬分的傷心。起初她以為姐姐也是喜歡玉振天的,可是後來每次玉振天的約會姐姐都推攘著不去,把她推出去的時候她才知,原來姐姐早就看透了她眼裏的情緒,在為她牽線呢。

從那時起,她心中對姐姐的怨便消失無蹤了。直到玉振天上門提親,點名要娶姐姐的時候,她看著玉振天,一臉的不可置信。朝夕相處了那麽久,他還是隻記得姐姐一個人嗎?

天知道她自曉得姐姐在不久之後就要嫁給玉振天的消息是有多崩潰,她永遠都記得婚禮開始的前一天晚上,姐姐背著包袱到她的房間告訴她:曼曼,姐姐喜歡上了一個人,一個對我很好很好的人。我不想嫁給玉振天,不想和一個我不愛的人共度一生,所以我決定離開這裏,和我喜歡的那個人遠走高飛。曼曼,你會祝福姐姐的吧?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歡著玉振天,所以這次我一走,對你來說是好事。爹爹和玉振天都是十分要麵子的人,明天我不出現上花轎,他們勢必會讓你代替我去,你會同意嗎?

她不知道她當時是什麽反應,隻知道姐姐說她有機會可以嫁給玉振天,她滿心都是歡喜。姐姐走了,和她愛的那個男人走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出現在雲落國。她如願以償的嫁給了玉振天,一切都在姐姐的預料之中。

她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姐姐在他的心裏會慢慢淡化,然而並沒有,他瘋了一般的找了姐姐一年,杳無音信後開始酗酒,她和他的洞房花燭便是在他酗酒以後發生的。

她很開心他終於碰自己了,豈知她隻是把自己當成了姐姐。但那一晚的他對她很溫柔,極盡體貼,讓她漸漸忘記了自己在他心裏是姐姐的替代品,心中也因為他的每一個動作而覺得幸福。

這麽多年了,要說她悔,其實她挺後悔的,可是想起他們洞房花燭那一晚,想起他們初見的那一天,她心中所有的悔都化作虛無。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兩天,她至今還記得真真切切。

“王妃不悔,奴婢也不悔。”看著王妃,清瑤姑姑笑著開口。

在清瑤姑姑看來,沒有什麽比待在王妃身邊更讓她心安的了。她從小和王妃一起長大,看著她喜歡上玉振天,看著她嫁給他,然後看著她受他的冷落和排斥,她的半輩子她都看在眼裏。王妃心善,她的身邊從她剛嫁進王府到現在,如今就剩她一個人了,她又如何能在她人生最低穀的時候接受她的安排嫁人。

“清瑤,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我不在了,你要如何?”突然,王妃這麽問了一句清瑤,聲音很輕,讓她聽的不是很清楚。

“王妃,您說什麽?什麽不在了?”清瑤抬頭看著她,見她臉上表情有些悵惘,心中微痛。

其實她是聽見了她說的話的,服侍在王妃身邊那麽多年,她的一言一行她都能猜得到,盡管方才她說的話很輕,她還是能明白她想表達的意思。

二十多年了,愛而不得的悲哀,她扛了那麽久,是決定要放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