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以這麽不小心!”
謝如嫿眉頭緊蹙,顯然百裏珩如今這個情況頗為棘手。
宋寧歌難得見她這般疾言厲色,心頭微緊的捏著帕子,喉嚨有些幹澀的問:“他,他會沒事的吧?”
“不好說,目前我還不知他中的什麽毒。”
謝如嫿一邊說著,一邊拿銀針快速的在百裏珩身上插針走穴,動作快如閃電,讓人目不暇接,她的出現給人一種心裏頭安定的同時,對百裏珩的病情也更是揪心。
“殿下說,他相信王妃,所以在喝藥之前,他就囑咐了我先派人去尋王妃過來,從送藥的人走到如今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而已,難道這回的毒藥,真的嚴重到連王妃也無法可解了嗎?”
謝如嫿緊擰著眉毛搖頭。
“目前還難以下定論,我隻能診出他這毒的性質,具體的解毒之法還得研究,既然他喝藥的時間不長,或許我們可以先將那藥催吐出來,先看看成分。”
說做就做,謝如嫿快速的在百裏珩的合穀穴,胃上三寸,心口處紮了幾針,然後示意宋寧歌招來痰盂,將百裏珩背向下一俯,他剛喝下去的那碗藥便吐出了一大半。
吐出毒藥雖然可以緩輕藥性,卻不能徹底解毒,謝如嫿在看到那藥汁的時候就隱隱猜到百裏珩的毒因了,再用銀針在那藥渣裏叫了攪了一下,果然沾到藥汁的那一段都成了黑色。
“是犀角。”
謝如嫿麵色不大好的說道:“我先前給殿下的藥裏曾有加川烏,草烏,用以緩解殿下之前那味毒的藥性,而這川烏和草烏若是碰上犀角,便是水火不容的相克,難怪殿下會中毒昏迷。”
此話一出,宋寧歌和百裏溟的麵上皆是一寒。
如果川烏和草烏是用來緩解之前那位毒藥的,那麽那位如今送來這味犀角的用意可就太值得推敲了。
她是在試探謝如嫿是否與百裏珩結盟,還是在試探百裏珩的毒性究竟是不是同看到的那般嚴重,甚至於,這味犀角與之前的毒藥若為同宗,那她是否因為什麽心焦了,想提前結束百裏珩的命?
三人的麵色皆十分凝重,不管怎麽說皇後已經對百裏珩下手,這絕不是好事,說明皇後已經耐不住了,百裏珩日後的處境隻會越來越危險。
而他的未來,也隻會越來越難走。
眼下還是救人要緊,謝如嫿移步桌邊快速寫下另一張方子,讓宋寧歌尋了可靠的人去百草堂抓藥,自己又再次折回床邊給百裏珩施針。
忙活了好一會兒,終於將最後一根銀針收入囊中,謝如嫿擦了擦額角的冷汗,那邊的藥也熬好了。
一劑藥灌下,嗆得百裏珩連咳了好幾口,吐出一口黑血後,他總算幽幽轉醒。
眼前的視線逐漸清晰,百裏珩咧嘴一笑:“王妃,你來了。”然後發現百裏溟竟然也在,立刻繃緊臉點了點頭:“皇叔也來了,有勞皇叔了。”
百裏溟意味不明的嗯了聲,沒有說什麽。
直到這會兒,見他終於撿回一條命,謝如嫿才真正鬆了口氣。
聞言忍不住訓起人來:“你也太大膽了,明知皇後送來的是毒藥,怎麽能說喝酒喝呢,萬一我有事耽擱了沒能及時趕來,或者發現不了這藥裏加了犀角,你就這麽枉死,豈不哭都沒地方哭?”
按說這話對禮教森嚴的皇家人來說,被這麽指著鼻子教訓可謂一點禮數也沒有,百裏珩卻從這毫不客氣的數落中聽出真心實意的關心,不禁有些暖心。
“並非大膽,而是珩相信王妃,相信王妃醫術高超,一定能夠及時救回珩的性命,所以才敢義無反顧喝藥的,王妃恕罪。”
“你啊!”
這話都讓謝如嫿不知該說什麽好。
“你再相信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啊!我如此千辛萬苦替你保下這條命,可不是為了給你隨便糟蹋的!”
話雖如此,但是。
百裏珩的眸光一黯:“珩知錯了,隻是王妃也知這藥珩不可能不喝,俗話說行百裏者半九十,這麽多年珩都‘病‘過來了,不可能半途而廢,事已至此,為了繼續迷惑她,便是立刻斃命的毒藥,珩也隻能裝作蜜糖喝下去。”
謝如嫿又一次無語了,這回就是她再想教訓,聞言也實實在在的無話可說。
若非逼不得已,誰願拿自己的性命賭來賭去?這種刀尖上舔血的感覺,不是自己這個局外人三兩句就能扭轉的,皇後一心想要百裏珩的性命,而他為了活命,隻能拿命去賭。
“算了,小五也是不得不這麽做。”
百裏溟適時的插了句話,卻直接惹得謝如嫿一個白眼:“你當我是那種絲毫沒有同情心的人嗎?作為一個大夫,我隻是惋惜他這具殘軀罷了,本來就折騰得夠嗆,一不小心就要出大事了,你們還折騰,別怪我沒提醒,醫生人卻不能醫命,你們好自為之!”
說罷,謝如嫿竟然賭氣般的,麵色及其不好的走了。
剩下的人莫名其妙,百裏珩的情況她又不是不知,何故發這麽大火氣,甚至還遷怒到百裏溟頭上?
被自己的王妃訓斥,百裏溟嗬嗬了聲,幹笑著解釋道:“王妃這兩日自己也受了驚嚇,可能心情不大好,說話便衝了謝,你們莫要見怪。”
“驚嚇?怎麽了?”
這事,百裏溟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便道:“先前一夥北齊人綁架了她,害她在外頭躲了一夜,所以她才會說萬一她有什麽意外或者趕不回這種話,她是真的擔心趕不上救你的命,所以小五你知道吧,她對你還是很看重的。”
如此說來,謝如嫿是真的是因為關心他,才沒克製住別扭的,自己今日確實任性了,也難怪她著急上火,更難得的是她對自己的病竟然如此認真。
不過……看向百裏溟劍眉微蹙的模樣,百裏珩的心中卻湧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他脫口而出:“皇叔與王妃還好嗎?”
百裏溟不知這話何意,淡淡抬眸:“什麽還好?”
“咳。”雖然自己和皇叔的距離不似外邊人傳言的那麽寡淡,但這麽私密的問題,百裏珩略有些不自在,但依舊認真問道:“侄兒的意思是說,王妃是一個難得至情至性的女子,皇叔與她成婚已經近兩個月了,難道就沒有,對她動心?”
動心?這種事怎麽可能發生在他百裏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