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和秋月將手中的托盤舉過頭頂,規矩道:“王爺命我二人給王妃送今日要穿的宮裝過來,王爺說這是王妃第一次以命婦的身份參加宴會,儀態裝扮須得嚴謹些才好。”

百裏溟會這麽好心?隻怕他是擔憂自己會不會因為與謝清清的那點齷蹉,故意在宴會上做出什麽,丟他江夏王的臉吧。

看著托盤裏那大紅的王妃一等誥命服,和另一邊托盤裏繁複貴重的頭麵,謝如嫿淡淡一笑:“有勞王爺惦記,本妃收下了。”

春花秋月鬆了口氣,卻依舊跪著不動。

“還有什麽事嗎?”

春花看了一眼秋月,秋月開口:“是這樣的,王爺怕王妃院子裏不夠人使喚,王妃的內室又隻有素香姑娘一人,特命我們二人過來協助王妃料理府中事宜,所以我們以後,就是王妃的人了。”

謝如嫿不免訝異。

這兩丫頭一看就是精心調、教過的,便是她不通武功也看出來,這位叫春花的有點拳腳功夫,而那位秋月,一看就是按照管事丫頭的規格教養,內宅中饋之事應該不在話下。

百裏溟這次竟然這麽好心給她送人?是要監視她嗎?還是怕自己給他丟臉?

“他真這麽說的?”

“是,王爺親口所言,以後奴婢們就是王妃的人,隻供王妃差遣。”

掃了一眼托盤上的東西,謝如嫿就明白過來,太子大婚非同小可,朝臣命婦們的關係又錯綜複雜,謝如嫿在做姑娘的時候,畢竟不常被林若梅帶著理事,素香又是這樣一幅懵懂的性子,百裏溟是擔憂她在宴會上不清楚怎麽應對也是正常。

經過昨日差點被綁架一事,謝如嫿的確很需要一個拳腳丫頭,現在送來這麽兩個能幹的,正是瞌睡送枕頭,正巧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看來百裏溟還算有點良心。

百裏溟選的人就算有監視她之嫌,也比外頭的人好得多,看在他這麽替自己周全的份上,她就原諒這幾日百裏溟對她的刁難了。

謝如嫿點點頭:“既然如此,就過來給本妃梳妝吧,一會兒你們與我同到東宮參加宴會。”

二人行了禮起來,秋月主動過來替謝如嫿打點。

不愧是百裏溟調、教過的人,秋月做出的妝容比素香不止高級了一星半點,不僅保留了謝如嫿原本的貌美如花,幾個頭麵恰到好處的裝點,還凸顯出她屬於王妃之尊特有的端莊大氣。

隻一眼,謝如嫿就看出鏡中之人與平日已經大不相同。

素香見了,亦是驚、豔道:“王妃真是太好看了!”

謝如嫿勾唇一笑,不管百裏溟是不是怕她丟他的臉,送這兩個人過來她還是很滿意的。

妝點好後,春花過來說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謝如嫿主動將手搭在秋月的胳膊上,端出王妃的威儀,緩緩起身前去赴宴。

走出王府大門,上了馬車之後,謝如嫿一眼看見端坐在馬車裏等她的百裏溟,愣了愣,突然明白了他為何會想到要給自己送衣裳。

他今日的穿著與自己所穿的,竟是同款同色係,用現代的話說就是情侶款!

百裏溟打的什麽主意,難不成突然開竅玩起浪漫了?

不可能,他又不是那種戀愛腦的小奶狗,喜歡這種幼稚彰顯感情的打扮,而且他對自己明明不感興趣,以他的名號也沒必要屈尊跟自己演什麽夫妻和睦的戲碼。

難不成,這人腦子壞掉了?

百裏溟就知以謝如嫿的容貌,穿上這身宮裝必定十分驚、豔,結果果然不負他所望,她的狡黠裏透著雍容,加上這一身大氣的宮裝,生生穿出一陣屬於她的風度和氣派。

隻是這份驚、豔還沒品匝出什麽,謝如嫿這懷疑的眼神愣是給他澆了一盆冷水。

真是可氣,自己又給她送衣裳送頭麵,又是給她送人的,連句道謝都沒有?

於是謝如嫿覺得他有病,百裏溟則生著悶氣,兩人在馬車裏竟然難得的一路無言。

到了東宮。

他們來得晚些,許多賓客都已經到了,太子也已經從丞相府接了新娘子過來,正在拜堂。

為了給謝慎這個麵子,太子的一應禮數倒是做得很全,雖然隻是側妃之位,但所有事務禮節還是給了謝清清應有的體麵。

可惜無論他們麵上做得多麽情深意重,內裏也回不去了,太子無比清楚這一點,所以應酬起來也有些心不在焉。

這會兒堪堪拜堂,還停在“夫妻對拜”這一環節上,太子與謝清清齊齊拜下去的時候,抬眼就掃到了謝如嫿和百裏溟雙雙進門觀禮的場景。

謝如嫿的這身紅衣宮裝驚、豔四座,繁複的大紅遍地織金雲錦加上同色嚴謹端莊的織金馬麵,外罩一條流光溢彩的煙籠沙裙,裙擺用暗紅絲線繡著朵朵紅梅,行走間朵朵綻放。

那套與紅衣相襯的紅寶石頭麵更是耀眼,不僅采用的是質地精良的西域貢品紅寶石作為原料,做工也是出奇的新穎精致,用到攢珠,纏絲,鑲嵌工藝,那上頭的紅寶石也是朵朵梅花樣式。

作為王妃,這樣的打扮並沒有什麽過錯,除了彰顯出她身為皇家兒媳的尊貴外,也襯得她新婚燕爾的喜慶。

不過因著今日的新娘隻是側妃,著的嫁衣也是偏粉的顏色,她的這身大紅反而顯得打眼了許多。

自然,這樣的打扮也容易引人遐思。

賓客們可有不少知曉從前謝如嫿對太子死纏爛打一事的,今日太子大婚,娶的還是謝如嫿的妹妹,不管大家猜測謝如嫿是因為顯擺嫁了太子的皇叔為正妃,還是想壓謝清清一頭,這身太過隆重的打扮都有種喧賓奪主之嫌。

謝如嫿自己卻不在意,如今她已經成了王妃,而謝清清費盡心機卻隻得個側妃之位,並且還失去了太子的偏寵,日後的日子比自己肯定是難過許多,原主憋屈了這麽久,她當然要為她出口惡氣了。

她不在意,憑她王妃的身份以及秋月的指點在人群中遊刃有餘,有人卻不能不在意。

今日這身打扮,太子除了驚、豔,還有一種別樣的熟悉之感,那日稀裏糊塗的上了謝清清的床,丟盡臉麵一直是他心頭的隱痛,雖然對如何去的謝清清的床、上不清楚,但夢中那個仙女般的聲影卻猶在腦海。

如今謝如嫿又做這樣一幅紅衣打扮,很容易就勾起了太子有關那日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