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嫿眸光一閃,幾乎在電石火光間,忽然明白過來,那酒一定有問題!
皇上不可能不知百裏溟中毒一事,而此時又特意問及自己是否會醫術,看來他是怕自己為百裏溟解毒啊,那這酒的作用……
謝如嫿緊盯著酒杯,如果這杯中酒與他的毒有關,那必定是能使他立刻斃命的東西!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如今所有的生存保障都必須基於百裏溟還活著,未免意外,決不能讓百裏溟喝下這酒。
謝如嫿一臉緊張,倒是百裏溟,眉目淡然,隻是平靜無波的看了一眼那就杯酒就接過了,漆黑的眼眸像浩海之星,掩藏在麵具之下的麵色看不清表情,隻淡淡道:“多謝皇兄。”
說罷,酒杯就已經被端到了唇邊。
謝如嫿瞳孔一縮,來不及細想,就在百裏溟將要將酒喝下去的瞬間,她眼疾手快的將酒杯搶過,然後一飲而盡。
喝完,麵上露出一個無暇的笑容道:“皇上恕罪,臣婦方才在池塘裏泡著太冷了,這會兒還在打哆嗦,聽聞喝酒能夠暖身,一時半會兒沒忍住,失禮了。”
上次公宴上謝如嫿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向皇後討要羅浮春,可見她是個嗜酒的,有了這層鋪墊,這會兒她來搶酒杯倒也算合理。
先機已失,再敬隻怕惹人生疑,皇上意味不明的看了謝如嫿一眼,最終沒說什麽,擺擺手就讓太監將酒撤下去了。
謝如嫿一直保持著行禮致歉的姿勢,雖然麵色不顯,喝酒喝得痛快,可這會兒心裏卻叫苦不迭。
那酒果然有異,就是不知是怎樣的毒藥罷了。
可憐她三番兩次曆險,小命被人顛來倒去,不知還有沒有命活到下一次被害。
謝如嫿兀自想著,頭頂總算傳來皇上低沉的聲音。
“平身吧。”
謝如嫿起身,見皇上麵色不虞,想來是責怪她破壞他謀劃一事,趕緊道:“皇上,謀害臣妾的那個太監還在太醫院待著,是否即刻帶過來問話?”
是要問話,畢竟謀害親王妃不是小事,皇上最是重視皇宮內院的安全,聞言倒是沒有責備謝如嫿的自作主張,還令禁衛軍統領去將小太監押過來。
如果這太監能順利認罪,咬出幕後之人,那麽皇上對他二人的責備會氣弱許多,畢竟是因為皇宮的不安全才害了謝如嫿,皇上怎麽著也得安撫著點百裏溟。
這是謝如嫿的打算,隻不過不知為何她的心裏卻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這種被人抓住把柄而不動作,不符合皇後這樣心思深沉之人的風格。
果然,沒一會兒,禁衛軍統領就麵色冷峻的回來了。
他站在殿上拱手,凝聲道:“啟稟皇上,微臣奉命前去太醫院捉拿罪犯,卻被告知那小太監溺水過重,傷了心肺,已經不治身亡了。”
不治身亡?那不就等於不能再拿此事做文章了?
謝如嫿一聽這話,麵色震驚,心裏卻止不住的冷笑,不愧為六宮之首,這麽快的手筆,連太醫院都願意為她遮掩此事,看來她又一次失算了。
她隻能故作驚訝:“不會吧,方才我救他上來的時候明明好好的,怎麽這麽一會兒就心肺受損了,難不成是有人殺人滅口?”
“荒唐!”謝慎的聲音不悅的傳來:“皇宮內院,誰敢胡亂做手腳!許是你自個兒學藝不精判斷失誤呢?難道滿堂國手還會為歹人做偽證不成?”
“那可不一定。”謝如嫿扁扁嘴,心直口快道:“畢竟皇宮內院連我這王妃都敢想殺就殺,弄死一個區區太監有什麽了不得的?”
此話一出,空氣霎時凝固。
謝慎免不了氣惱的嗬斥:“閉嘴!這裏是太極殿,婦人無知休要胡言!”
謝如嫿看了訓斥自己的的父親一眼,縮了縮脖子,做出一副欲言又止又懼於對方的威嚴不敢多說的摸樣。
她這樣沒有心機的兩句話,在外人眼裏就是找死。
這傻子一心隻顧著為自己討公道,連得罪了皇上都不知道,這兒可是皇宮,皇上會喜歡人三番兩次提起裏頭有人殺人,而他什麽也不知?這讓皇上的顏麵往哪擱?
果然,皇上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卻不再針對這件事,而是挑起方才謝慎所提的那件,召見二人問罪的事。
“今日王妃受驚了,那太監之死以及王妃所受到的傷害,朕自會派人查明真相,如果真如王妃所言,宮裏自當給王妃一個交代,這莫須有的事爾等就不要妄加揣測了。”
謝如嫿還來不及謝恩,就聽皇上話鋒一轉:“但是,一碼歸一碼,今早謝丞相來朕這兒訴苦,說你居心叵測,試圖破壞太子與謝家二小姐的姻緣,甚至蓄意陷害他們,讓二人之事被他人詬病,可有此事?”
能將事情說成這種結果,謝慎這歪曲事實之力,可見一斑!
謝如嫿扁扁嘴,委屈道:“皇上明鑒,臣婦絕沒有做過這種事,清清是臣婦的妹妹,她能嫁入東宮,對我和我們謝家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臣婦為何要去破壞她啊!”
說的也是,皇上稍稍冷靜了些,但還是氣憤:“那昨日之事,滿朝文武貴婦皆已知曉太子與謝二小姐有染,幕後也似乎也發現了王妃的手筆,這些你又作何解釋?”
“敢問皇上,這似乎,是沒有,還是確切呢?”
“這……”皇上看向謝慎,示意他自己說。
謝慎站出來,義正言辭道:“當然是確切了!你雖為我女兒,但你設計太子,陷害皇嗣,居心叵測,我便不能容你,謝如嫿,你還不乖乖認罪!”
“父親,您平日一心偏向二妹就算了,如今怎能在皇上麵前還如此誣賴女兒啊?”
謝如嫿痛心疾首道:“自小您便偏愛妹妹,不愛女兒,什麽好的美的都緊著妹妹的先,正是這份偏愛讓妹妹養成了一副要風得風的性子,您若對妹妹也稍稍管束些,何至於讓她做出這等有辱門楣,還帶累皇家丟臉的事?”
說她陷害皇嗣,好啊,那就讓謝清清背負個帶累皇家丟臉的罪名好了!
謝慎第一次發現這個女兒的巧辯竟然比之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即氣得吹胡子瞪眼,就差沒像往常一樣拿鞭子抽打她了。
謝如嫿仗著此時正在皇上麵前,謝慎不敢造次,也睜著眼睛說謊,把早已想好的應對之策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