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既然都是一家人,今日之事我就不與妹妹計較了,作為姐姐,我也想關心一句,現下這些賓客們怕是都已經知曉妹妹失、身殿下,這事,殿下打算如何收場?”
太子那樣優柔寡斷的個性,未免夜長夢多,這個定論當然是越早下越好。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所以這件事不止謝如嫿關心,大家都暗提著心眼,或緊張或小心的看著太子,他的一句話,幾乎決定謝清清下半生的命運。
受到這麽多人的矚目,太子有些緊張。
老實說,今日這麽多事都是謝清清的自以為是惹出來的,若非是她,太子也不至於丟這麽大個臉麵,被逼到進退維穀的地步,現在說要娶謝清清為妃,太子當然有些不願。
但在這麽多人的威壓之下,他也不能表現出自己有半分嫌棄,不然豈不真成了那始亂終棄之人?
糾結片刻,太子歎道:“事已至此,本宮自當負起本宮的責任,明日冊封清清為側妃的金冊就會送來丞相府,丞相大人等著吧。”
什麽,側妃?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今日皇後娘娘還特意派了嬤嬤過來宣懿旨,不就是屬意謝清清為太子妃的嗎?為什麽變成側妃了?
特別是謝清清,瞪大著眼不敢置信道:“殿下,您先前不是這麽說的啊,您說……”
“難道要讓本宮將今日所有的屈辱都咽下不談嗎?”
太子冷冷的打斷她:“清清,如今除了本宮誰還敢要你,一個側妃之位,你也該知足了,不是嗎?”
這話猶如當頭一棒,讓丞相府的人都清醒過來。
是啊,如今除了嫁入東宮,謝清清還有別的選擇嗎?莫說讓她做個側妃,便是做個侍妾,良娣,她也得謝恩前往,不然她的一輩子就毀了。
可是到手的太子妃之位,就這麽變成了側妃,丞相府的人怎能不鬱悶!
謝慎幾乎僵硬的祈求:“殿下,您不能,不能……”
不能因為今日之事就輕慢謝清清啊!
可是這話他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太子在丞相府出這麽大意外,身為太子的從臣,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對太子在朝堂上的威嚴有多大影響,所以哪怕受害的是他的親生女兒,他都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要求太子做更多。
太子冷笑:“丞相大人該不會以為如今的清清還能做太子妃吧?私德不修,不孝不義,這樣的女子本宮願意抬為側妃已是恩賜,丞相若是執意不允,咱們隻能到父皇麵前說理了!”
這種笑話,當然不能鬧到皇上跟前去,否則丞相府丟臉事小,隻怕為了天家威儀,可能連謝清清的命都保不住!
謝慎深知這一點,又被太子這或警告或不悅的語氣震懾,一雙手終於無力的垂了下來。
百裏溟見狀,意味不明的笑了聲:“那就恭賀丞相與皇家喜結良緣了,想來有本王和太子這麽兩個女婿,丞相大人的門臉在天啟朝堂還是很有派頭的。”
十幾年的籌謀一朝落空,謝慎隻剩苦笑:“王爺說笑了。”
“可不是在說笑嗎?”百裏溟話鋒一轉,神色也冷了下來:“若非方才本王來的及時,隻怕本王的王妃這會兒也帶不回去了吧?真不知謝丞相您是怎麽想的,同樣是女兒,你這做法是否厚此薄彼太多?”
謝慎無言以對,方才他權衡之下,犧牲謝如嫿的名譽就是為了挽回謝清清,結果卻撿芝麻丟西瓜,這就算了,如今連芝麻和西瓜都丟了,可真是得不償失。
所以這會兒麵對百裏溟的問責,他實在辯無可辯。
偏偏百裏溟還得理不饒人,嘲諷道:“罷了,十指尚有長短,更何況人心,丞相大人的偏心也不是一兩日了,本王早有見識,還能指望你一朝幡然醒悟不成?”
“隻是謝丞相,如嫿畢竟是本王的王妃,你就是不喜這個女兒,也該看在本王的麵子上善待她才是,怎可如此輕慢,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那本王這個王爺還有何威嚴?”
“好好警醒吧,下一次,若再讓本王撞見你們輕慢王妃,就不是一頓警醒這麽簡單能了的了,畢竟你們也說了,本王是個瘋子。”
最後一句,其他人都聽得抖了一抖,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頓連敲代打的威脅和震懾,外加耿耿於懷的發了一通火之後,百裏溟總算帶著謝如嫿揚長而去。
至於謝清清和百裏越的後續,謝如嫿已經沒興趣知道了,左右今日鬧了這麽一通,謝清清就算真的嫁入東宮,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心情頗好的謝如嫿一路上都掛著笑容,甚至在回府的馬車上還有心情調、戲百裏溟。
“王爺怎麽會突然過來,是怕妾身在丞相府吃虧嗎?”
百裏溟別過頭,淡淡道:“你少自作多情了,本王不過是險以為自己被綠,過來收拾收拾戰場,順便敲打謝丞相幾句而已,此事事關本王的麵子,並非為你。”
謝如嫿扁嘴:“嘖嘖,想料想王爺也不是那麽好心的人,真是世道現實啊!”
百裏溟哼了聲,算是作答了。
謝如嫿頓覺無趣的很,百裏溟這個人,不知道的人都當他是個喜怒無常的瘋子,真相處下來才知道,實際上他就是個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悶油瓶,還是氣死人不償命的那種。
累了一天了,也不想跟百裏溟打嘴仗,謝如嫿幹脆坐著閉目養神。
馬車搖搖晃晃,她放下緊繃的神經,許是百裏溟身上的龍涎香讓她安心,一不小心竟然就這麽睡了過去。
百裏溟僵著身子一動不動的撐著腦袋已經枕在他肩上的人,無奈歎了口氣:“你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直到回到王府,謝如嫿還是沒醒,百裏溟也沒驚動她,隻是叫人來遣素香過來,叫了兩個婆子將謝如嫿弄回去。
回到清風苑,百裏溟還來不及稍稍放鬆,就聽到一個清雅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虐傳來:“王爺總算回來了,您如此急匆匆的跑去相府為王妃撐腰,該不會是真的看上那個女人了吧?”
百裏溟嗤笑了聲:“無稽之談。”
腦海中卻不由自主浮現起方才謝如嫿睡著時的憨態來。
穆堯輕笑:“我可是有證據的,聽聞王妃最近時常出入夜尊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