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明智之舉。皇後掌控著他的性命,掌握著隨時可以毒發的貪念蠱,如果他對皇後起了異心,可想而知他將麵臨多大的風險!

謝如嫿急得團團轉,三日,還有三日,百裏溟沒有登基,皇後是不會讓他輕易死的,但是登基之日,皇後一定會要求百裏溟禪讓江山,那……登基那一日,就是貪念之蠱的破出之時,也是他的死期!

貪念之蠱破人體而出,此毒無解,從此天下再無人可阻攔皇後的陰謀詭計。

難怪百裏溟的身體會突然如此虛弱,貪念蠱已經入侵了他的心脈,他如今是在以心頭血供養此蠱,一旦心頭血盡,也是他神仙難救之日。

謝如嫿驀地想起簫景睿的匆匆離開,他一定是知道此事,知道天下和自己都不能失去百裏溟,才匆匆回穀尋找解藥去了,可如今貪念之蠱已經長大成蟲,馬上就要破土而出,百裏溟能等得到這極有可能隻是傳言的解藥嗎?

謝如嫿停下腳步,心痛得揪做一團,隻有三日,三日了啊……

有人看到一個白衣婦人蹲在地上,立刻上前詢問:“這位夫人,您沒事吧?”

謝如嫿擺擺手,想起來,想回應,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知道百裏溟隻有三日之期這事,讓她的心裏充滿了恐慌,她連腳都是顫抖的,根本沒辦法回應任何人的問話。

四下的人見她這般,紛紛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起她的住處,可有不適,是否需要幫忙的話。

謝如嫿心下絞痛,理智上她知道她應該避開人群,以免引起江夏王府和無處不在的夜尊府的注意,不然她的遁走就功虧一簣了,可實際上,她根本動不了,再費力她也沒法從地上安然起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眼看那邊一夥官兵走過來了,謝如嫿心下著急,她不想被官兵帶走,也不想腹中的孩子有任何意外,可受到強烈刺激後的身體卻不聽使喚,任憑自己如何暗示她該起身離開這裏,渾身就是提不起勁兒來。

官兵走得更近了,一步,兩步,眼看就要到達跟前,圍觀的路人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謝如嫿抗拒的搖頭,卻因為戴著帷帽誰都沒有看清她的表情,眼看官兵首領就要上前詢問,突然一個身影從天而降的飄落在她跟前,著急道:“你沒事吧?”

謝如嫿透過帷帽的輕紗,看到眼前人的音容相貌,猛的瞪大了眼睛!

簫景睿,他怎麽在這兒?

此時,官兵首領正好上前詢問:“這位夫人怎麽了,是否需要幫助?”

簫景睿替她答道:“沒事沒事,我夫人身子骨不大好,經常走一段路就會勞累,她聲音受損,所以不會說話,有勞各位大人關心了。”

官兵首領還有些不信:“她當真是你夫人?”

簫景睿點頭:“是啊,這不肚子裏還懷著我的孩子麽,我見她離家遲遲沒有回來,這便上街尋找,沒想到是在這兒歇著,驚擾各位了,多謝,多謝。”

既然是這樣,官兵首領也沒什麽好多問的,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便招呼四下的人都散了。

人群散開,簫景睿扶起蹲在地上的謝如嫿,沉聲道:“你沒事吧?”

謝如嫿費力的點了點頭,嘶啞著聲音小聲道:“先離開這裏再說。”

簫景睿當然知道要像離開這裏,可他將謝如嫿扶好之後,發現她根本站不穩當,隻能靠著自己。

嘶啞的聲音再次小聲傳來:“我,我走不動了,勞煩簫哥哥先送我回百草堂。”

走不動?

簫景睿大為驚駭,立刻扣住她的手腕替她把脈,確認了她並非身體原因之後,稍稍安心,一把將她抱起來就往她說的百草堂走。

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簫景睿離她這麽近,抱著她嬌軟的身軀,聞著她身上令人安心的馨香,讓他有種不真實的錯覺。

但是現在不是他心猿意馬的時候,謝如嫿為何一個人出現在大街上,又為何要來百草堂而不是回去王府,今日又為何突然走不動路,這一切的原因都令他擔憂。

匆匆回到百草堂,黃大夫見一個陌生人竟然抱著王妃進門,趕緊迎上來,想將人接過,簫景睿卻不動聲色的避開了他,沉著聲音道:“先別多說,也別多問,找一間幹淨的屋子,我給王妃看看。”

“這……”

黃大夫一臉莫名,就聽謝如嫿啞聲道:“聽他的,外頭一切如舊,莫要讓人起疑,這位公子帶夫人進來隻為看病,你知道怎麽說。”

既然是王妃認識的人,黃大夫這才放了心,趕緊讓小藥童將她們帶到謝如嫿臨時住的屋裏,在一切如常的看診守堂。

到達小屋,簫景睿趕緊將她放在榻上,關心道:“你怎麽樣?”

謝如嫿微微搖頭,這會兒沒那麽多人圍觀,總算恢複了些許力氣。

“我沒事,就是方才發現了一個真相有些受到刺激,身體本能的腿軟了,讓簫哥哥見笑。”

簫景睿哪還顧得上見笑,又是倒水又是把脈的,折騰了一通,確認她當真隻是經曆身體應激反應,才終於安下心來。

掃了一眼屋內陳設,簫景睿皺眉道:“你這幾日,就住在這兒?”

他說的是肯定,而不是疑問,當真關心一個人的時候,她的喜好習慣一點也瞞不過他的眼睛,簫景睿隻看一眼這房裏的規整,就明白謝如嫿肯定不止在這睡了一夜。

“百裏溟怎麽你了?要讓你一個人挺著大肚子住在這麽簡陋的地方,他不是一向自稱對你情深意重的麽,他怎麽舍得!”

“簫哥哥別生氣,不是你想的那樣。”

謝如嫿坐起身來,總算從應激反應中恢複了些,拉了拉簫景睿的衣擺道:“是我自己要住這兒的,不關王爺的事。”

“究竟怎麽回事!”

謝如嫿怕簫景睿太過擔心,隻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與之說清楚,說完了輕歎道:“並非王爺不擔心我,恰恰是我不想讓他覺得負累,所以一個人上這兒躲清淨了,你也別怪他,麵臨這種事,他尚且自顧不暇,還得為我打算,已經是難為他了。”

簫景睿真是對百裏溟的行徑又氣又好笑,他以為說幾句狠話就能讓謝如嫿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