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溟笑了笑,順手接過,仰頭將茶一飲而盡。

很快,他的麵色就變了,惱怒的一眼瞪向謝如嫿。

而謝如嫿早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笑道:“讓你跟我胡亂發脾氣,喝杯苦茶冷靜冷靜吧你,還敢指責我,真當我好欺負是不是。”

百裏溟確定,自己這會兒很!冷!靜!

這個該死的女人,報複心太強了,他不過是隨口抒發了兩句不滿,她就要報複回來,竟然還敢騙自己喝這麽苦的茶,當真是找茬來了!

他一起身,動作迅速的攬過謝如嫿,一個旋轉飛花就將她按在案上,意味不明道:“看來王妃很享受捉弄本王,嗯?”

這個“嗯?”尾調輕揚,嗬氣婉轉,明明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語氣詞,卻被百裏溟說出一股抑揚頓挫的曖昧之感。

加之如今兩人如此貼近,謝如嫿幾乎能感應到他的心跳,臉莫名就紅了。

“王,王爺,妾身錯了。”

“錯了嗎?”

“錯了錯了,王爺不是要練字嗎?不如妾身給您磨墨吧。”

識時務者為俊傑,謝如嫿很狗腿的想,這種情況下還是趕緊示弱為妙。

百裏溟看著她狡黠的眉眼,自然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輕笑一聲卻沒有放開她,而是將帶著她轉了一圈,另一隻手將狼毫遞到她手裏,道:“今日的墨已經夠用了,本王教王妃寫字。”

謝如嫿一點兒也不想寫什麽字,一點也不想!

不過被百裏溟如此禁錮著,她無可奈何,隻能不情不願的拿著筆,在百裏溟的注視下使出十二分的功力好好寫字。

幾個字在她筆下如同狗爬般的歪歪扭扭,百裏溟隻看一眼就一臉嫌棄:“王妃這一手大字,當真讓本王刮目相看。”

什麽刮目相看,明明是慘不忍睹。

謝如嫿尷尬笑道:“這,這,我於此竅不通,自是不能和王爺相比的,讓王爺見笑了,見笑……”

百裏溟皺著眉,正想“指教”她一番,就被人打破了寧靜。

“王爺,求王爺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突然病重,怕是不行了。”

兩人抬眼望去,就見一個丫鬟麵色著急的跪在地上連連祈求,謝如嫿定睛一看,這不是葉如月身邊的丫鬟嗎?好像叫什麽銀杏的?

等等,她說的夫人,該不會是葉如月吧?

她不行了?

謝如嫿的麵色一下凝重起來,百裏溟已經先一步道:“月夫人怎麽了,什麽叫不行了?”

銀杏哭道:“月夫人今日不知怎麽的,早晨起來就與奴婢說她身子不爽利,怕打擾王爺也沒敢說出來,結果午後突然腹痛不止,直冒冷汗,這會兒已經昏厥過去了,王爺,您快去看看吧!”

葉如月雖然是個小人物,但如今百裏溟留著她還有用,還不到她能死的時候,百裏溟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抬起腳步想跟隨銀杏而去。

不過因為還捏著謝如嫿的手,他也沒忽略放開時,她眼中一閃而過的不悅,便下意識開口:“月夫人突發急症,想來也來不及叫大夫,要不,王妃跟本王過去瞧瞧?”

謝如嫿才懶得管葉如月作妖,她要死要活的關她何事?

但百裏溟既然願意邀她同往,就說明他不會避著自己跟葉如月做什麽,也算給自己立威了,這是一種信任和寬容,想了想,謝如嫿到底沒有拒絕。

既然明了了自己對百裏溟的心意,葉如月一事她再躲避也沒法當做不存在,倒不如直麵問題,看看可有解決之法。

而且她也覺得這回,葉如月病得也太是時候了些,他們雖然將她禁足,在吃喝上可從未虧待過她,葉如月是何其愛惜自己的人,便是任何條件之下,一天一碗的血燕窩都沒斷過,她會因為吃壞東西而生病?

還說什麽不行了。隻怕這不行是幌子,醉翁之意不在酒才是真的。

謝如嫿可不會任由她將心機耍到自己頭上,她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又在耍什麽陰謀詭計!

為了顯得情況嚴峻,銀杏方才是急急忙忙往外走的,這會兒見王爺雖然跟上來了,但還帶著王妃在身邊,她的麵上不由得一愣。

“王妃這是……”

謝如嫿道:“不是說月夫人病了嗎?我這做主母的,如何能不關心一二,還不快帶我們過去看她。”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本沒什麽可說的,可銀杏卻麵露為難:“王妃的好意,夫人知道了一定會很感激的,隻是王妃金枝玉、體,夫人這病又來勢洶洶,怕過了病氣給王妃,要不王妃還是等夫人好些了再去探望吧?”

這話好笑,怕過了病氣給謝如嫿,卻不怕過給百裏溟?

謝如嫿心下了然,卻故意道:“無妨,本妃熟知醫藥,身體一向康健,一般的病過不來,而且我過去,說不得還能替月夫人看診一二,如果能找到病灶,也好讓她早日康複。”

銀杏這才想起來,謝如嫿是會醫術的,臉色不由得又白了幾分,訕訕道:“這,這不合適吧,夫人哪能承得起王妃的恩情呢?”

“承不承得,也是本妃說了算,你個小丫頭就無需擔心了,眼下情況緊急,還是趕緊走吧。”

“可是……”

銀杏想攔著人,又實在找不到可以說服謝如嫿的理由,急得在那抓耳撓腮。

謝如嫿心下好笑,這個銀杏這麽不希望自己去葉如月的院子,想必也是不想讓自己看到她那病,或許病重是假,將百裏溟忽悠過去才是真的。

她雙手環胸,皮笑肉不笑道:“你這丫頭好生奇怪,你家夫人不是病重了嗎?你不想著趕緊找人治病,反倒阻撓本妃和王爺前去探望,你安的什麽心,是想生生耽擱你主子的病不成?”

銀杏當然不敢做這種事,當即道:“奴婢絕沒有這個意思,王妃前來是大事,奴婢這就前去稟告夫人一聲。”

說完,就要走。

謝如嫿一眼看穿她是想去通風報信,立刻道:“不必了,事急從權,本妃也不是那麽講究的人,況且月夫人病得厲害,你不是說她都昏厥了嗎?救人如救火,還是趕緊走吧。”

銀杏又一次無話可說,隻能白著臉在前頭領路。

葉如月住的院子叫柳湘居,離主院不遠但也不太近,這是謝如嫿第一次主動過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