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顧行殊的嘴角掛起一絲淡漠:“王妃早該看出,行殊對你的不一般才是,咱們不妨將話攤開了說,行殊心悅王妃,若能得王妃首肯,行殊甘願放棄一切,與王妃從此歸隱江湖,隻要王妃願意。”
這是,突然被表白了?
謝如嫿一點準備都沒有,雖然她也知道,顧行殊對自己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卻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感情。
“顧行殊,你瘋了?”
“我沒瘋,這一個月以來,我每日都在思念王妃,我很清楚我自己的感覺,清楚自己想要什麽,謝如嫿,我顧行殊思慕你,真真切切。”
莫約是他眼中的情緒太過誠懇,竟然讓謝如嫿不由自主產生一種抗拒得想遁逃的感覺。
這這這,這是不是太讓人驚悚,太意外了?
謝如嫿慌亂的搖頭:“不可以,不可以,這太荒唐了,我,我是百裏溟的王妃啊!”
“你不是他的王妃,他那般羞辱於你,且不尊重你,你值得一個更好的人來珍視,相信我,如果你願意與我在一起,我會讓你做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不不不,你說錯了,王爺對我極好,我並沒有感到被輕視,是你誤會了……”
“如果他真的珍視你,就不會新婚之日將花轎抬入青樓,還讓一個妾室屢次來羞辱你了,不是嗎?”
這一點,謝如嫿無可辯駁,但卻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顧行殊篤定而又堅持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相信我,一個男人真愛一個女子,是舍不得她受半點委屈的,百裏溟根本沒那麽愛你,如果他真喜歡你,何至於你在皇後宮中被掌摑,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替你出頭,而是臭罵你一頓?”
這話若是由別人說出來,謝如嫿一定臭罵對方一頓,並且力舉百裏溟對她好的樁樁事實,可顧行殊一向是個清明的人,他說的這句又正中謝如嫿的隱痛,令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個女子不渴望被無條件的偏愛,百裏溟在很多事上做法都太過理智,哪怕他已經跟自己表述過心意,謝如嫿還是無法全心信任他,信任自己是被他偏愛的那個。
所以他們彷徨糾結的,不過是覺得自己在對方心裏的分量是否有那麽重罷了。
顧行殊見她的意誌似乎有些動搖,繼續強勢道:“而且,據我所知,你們根本到現在還沒有圓,房不是嗎?真愛一個人豈會沒有占,有之心,既然百裏溟沒有,那你就不算他的王妃,對於這一點我也並不介意。”
長久以來的遮羞布一下被人扯開,謝如嫿的臉白了白,緊抿著唇說不出話來。
百裏溟當真,不是真的愛自己?
她麵上的迷惑太過顯眼,顧行殊突然就不忍再逼她了。
他終於放緩語氣:“這些你慢慢去想把,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你不用著急回答我,你隻要堅信,我對你的心意就夠了。”
謝如嫿愣愣點了點頭,她的心思還糾結在百裏溟是不是真的沒有那麽愛自己上頭,根本沒聽清顧行殊的話。
顧行殊見狀,歎道:“罷了,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想說明一下,上次的事是北齊二皇子做的,我顧行殊絕沒有傷害你的心思,雖然我人微言輕,不能替你報仇,但你受的驚嚇我都放在心裏,等時機到了,我自會為你討回公道。”
謝如嫿終於回過神來:“北齊二皇子,那不是你的主子嗎?你這麽做,豈不等於叛主?”
“主子?”顧行殊輕蔑道:“沒有任何人是我的主子,我隻屬於我自己。”
謝如嫿驚詫的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其他的話。
以顧行殊的桀驁不馴,的確很難讓他忠心認主,那他在北齊又是怎樣一個存在?
不等她想明白,顧行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又恢複一貫的慵懶散漫,笑道:“好了,如今咱們也算互相知道對方的秘密了,如嫿你就不必對我再懷戒心了吧。”
怎麽可能不懷,被這樣一個男人惦記上,謝如嫿更戒備了好嗎?
看著她慢半拍的模樣,顧行殊兀自一笑:“你不用擔心,這些我都會處理好的,北齊的事,還有你這王妃的身份,我都會處理好,你隻要乖乖等在王府,等著我去接你就夠了。”
什麽跟什麽,她為什麽要等著他來接,接了去哪兒?
謝如嫿一臉莫名,顧行殊已經轉身吩咐近侍親自將人送往王府了。
直到謝如嫿回到清風苑,都沒能明白自己究竟跟顧行殊達成了什麽協議,她答應他什麽了嗎?好像沒有吧?
那是拒絕了?好像也沒有。
這可不是好兆頭,顧行殊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萬一他因為對自己的這點期許,腦子一熱做出什麽傷害百裏溟的事,可就不大好了。
可現在,要讓她再去找顧行殊也是不可能的,不說男女有別,就是顧行殊終於捅破這層窗戶紙後,對自己的態度,謝如嫿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心煩意亂間,謝如嫿煩躁的抓著頭發,理不清這情緒幹脆不去多管,專心回憶起謝清清要用的藥來。
五皇子府上那本《毒經手抄》就有提過一章關於假孕的記載,傳說有一種藥,名曰五味子,服用後能使人脈如走珠,惡心反胃,看起來像身懷有孕一樣。
謝如嫿回到百草堂,正是去取那五味子去了,百草堂還有一個隱秘功能,就是搜羅天下奇藥,前些日子正巧被她尋到這麽一棵,當即就秘密的買了回來。
謝如嫿將五味子按書上所言,搗碎了做成藥丸,不過因為五味子味道辛辣,還有一股嗆香,想了想,她又加入不少味苦的黃連,當歸,還有土木香來掩蓋其中的藥味。
因為謝清清本身也通曉些醫理,謝如嫿需得保證她看不出這藥丸中的奧秘,因此她又加了好幾味香料,直到再也聞不出這藥中的五味子,她才將之捏成藥丸,放在一個小盒子裏保存。
做完這些,她總算安下心來。
可這一安靜,顧行殊那一番不合時宜的剖白又浮現眼前,她努力回想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並未留下什麽讓人多想的把柄,卻依舊感到心裏不安。
思來想去,謝如嫿還是決定將此事告知百裏溟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