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越立刻反駁:“那張太醫可是父皇的心腹,他絕不會為了別人去得罪父皇,連他都說皇叔的的確是病了,那肯定就是病了,錯不了。”

謝清清自從嫁了人之後,性子倒是沉穩了許多,聞言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太子的話,而是笑道:“殿下想岔了,妾身所說的假的,並非江夏王的病假,而是他病重這件事,有可能整件事都是假的。”

皇後和其精明,聞言立刻提高了警惕:“你是說,百裏溟有可能是想借病重告假這件事,做其他的打算?”

謝清清點點頭:“母後,兒媳略通醫理,知道有種藥人吃了以後,外人瞧著也如同真的重傷不治一樣,兒媳覺得皇叔這回病得太是時機了,萬一那府裏的人不是他,豈不壞了母後大計?”

“皇叔能力出眾,眼下又是北境和羌人大戰的關鍵時刻,誰都知曉他與那駐守北境的霍家情深意重,霍家軍如今麵臨重創,他卻在這時候病了,難道不蹊蹺嗎?”

“再者,你們莫要忘了,皇叔身邊還有個通曉醫理的謝如嫿呢,若是謝如嫿願意幫著他隱瞞病情,外行人如何能發現得出真相呢?說不得,連張太醫都給她騙了。”

這事事關重大,任何結果皇後都不得不防,略作權衡後,她就決定,不管百裏溟的病重是真是假,她一定要得到一個確切結果來!

百裏溟若是真的病重了,固然能夠省略她不少麻煩,但若是假的,此事絕對是她們扳倒百裏溟最好的筏子!

心中已有計較,皇後道:“還是清清思慮周全,這事母後就交給你了,明日、你和越兒上江夏王府一趟,就說本宮惦記王爺傷勢,讓你們替本宮前去探望,百裏溟不敢不見你們。”

難得得到皇後的讚揚,謝清清的嘴角立刻開出一朵花來,信誓旦旦的保證:“母後放心,兒媳一定找到百裏溟離府的石錘,將百裏溟徹底打入地獄!”

他們不知,本以為絕對能夠抓個現行的現場,當天夜裏百裏溟就回來了。

百裏溟是真的回來了,不過情況很不好,他中了三箭,身受重傷,是被穆堯背著帶回來的。

穆堯帶著他通過王府的側門秘密潛入,一到王府就令風揚去將謝如嫿找過來。

謝如嫿匆匆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百裏溟這幅真正命懸一線的摸樣,驚得她連出什麽事都顧不得問了,趕緊準備手術。

取箭頭的事,她在百裏溟身上已經實驗過來,眼下這三箭看著雖然嚇人,到處都是鮮血淋漓的,不過並不在要害,比上次隻偏離心髒一寸的這種情況,倒是好解決得多。

風揚已經自覺的將她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謝如嫿從善如流的消毒,折箭矢,取箭頭,包紮傷口,每一個步驟都完成得一絲不苟。

雖然這種手術在心中早已演練過千萬次,謝如嫿也知道自己不會出錯,可是不知怎麽的,這回她就莫名有些害怕,或許是百裏溟那一身是血的樣子給她的衝擊力太大,她竟然生出些許怯意來。

百裏溟跟她置氣,她氣惱,百裏溟一聲不吭的就離開,她也氣惱,按說好不容易見著他回來了,謝如嫿應該非常生氣的朝他撒氣才對。

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何會因為看到他命懸一線就如此擔憂,害怕,好像不敢想象日後若沒了百裏溟,她該怎麽活下去一樣。

謝如嫿看著他眉頭緊皺的樣子,第一次在心裏不停祈禱,希望百裏溟能好好的,這樣,她也就安心了。

這幾日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不再計較,隻要他好好的。

抖著手做完最後一個縫合,謝如嫿終於緩緩將這口濁氣吐了出來,好在她的醫術還在,終於又一次讓她從死神那兒將百裏溟搶了回來。

等忙完這些,已經後半夜了,謝如嫿喘口氣的功夫,見穆堯也傷著,不由得蹙眉:“你怎麽了,傷哪兒了?”

穆堯見百裏溟傷成這樣,也是嚇得半死,他提著一口氣待在這兒就是為了親眼看他度過危險,這回見到謝如嫿如此高超的外傷技巧,他也是真心佩服。

見她竟然會關心自己,穆堯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沒事,就是胸口處被敵人劃了兩刀,一會兒回府裏上點藥就好了。”

劃了兩刀了還說沒事?

謝如嫿趕緊道:“等你回府裏,傷口都要裂開了,左右我這兒也有傷藥,先給你看看。”

說完,謝如嫿就如同一個正常大夫似的,就要去查看傷口。

穆堯卻立刻縮了回去,好像很害怕她的觸碰似的,令謝如嫿伸出的手立刻頓在了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她皺了皺眉,自己好心幫人看傷,結果被人拒絕了?

穆堯卻沒注意到這個,他趕緊站起來,道:“王爺的傷就有勞王妃多照料了,我這就回去上藥,告辭。”

“別!”謝如嫿怕他出門再遇危險,急忙道:“就在這兒上藥吧,天色這麽晚早就沒大夫了,傷口耽擱久了容易破傷風!”

穆堯卻連連擺手後退,自言自語道:“我可不敢勞煩王妃,若是讓王爺知道我在王妃跟前脫過衣裳,王爺還不得殺了我……”

謝如嫿莫名其妙,還想問這句話究竟什麽意思,穆堯早就跑了。

什麽叫“王爺不得殺了我。”難不成,百裏溟對她,也產生了某種占有欲?

謝如嫿的心頭湧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她總覺得自己和百裏溟之間,好像有什麽東西變了。

對於身上有傷口這類外傷,上藥後的第一夜都極為關鍵,謝如嫿怕百裏溟半夜發燒感染,就這麽在他的床邊守了一夜。

翌日,百裏溟沒醒,倒是聽說太子和側妃娘娘來了。

百裏越這時候來江夏王府,誰都知道不是好事,即便百裏溟真的回來了,但昨兒皇上才派人診過他的脈,現在又派人問候,難免給人一種過度關注,想利用他這傷製造點什麽的錯覺。

但人都來了,也不能不見,謝如嫿一夜未睡眼下憔悴得很,可她已經顧不了這些了,百裏溟還在修養,這麽重的傷實在不宜移動,她不能讓人擾了他的休息。

簡單披了件薄薄的外裳,謝如嫿就起身去迎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