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分鍾,王寧甚至不負傷,沒有哪怕一人一招,能夠拚殺到他的麵前。
反倒是出手者,死的死,傷的傷!血流成河!
剩下的,無論是邪派還是正道,此時都已經苟延殘喘,難以成形。
“螻蟻們,還要出手試試嗎?”
王寧輕拍手,如揚塵淡然,隻覺得不過是輕鬆碾死了螞蟻一般。
而正當這時,就聽半空之中,徒然驚起一道聲音。
“斷天寰!”
龍越手握虹晶劍,七竅滿溢出血,強撐著無比的負荷,重重劈出了這一劍!
“你還真敢揮出這一劍。”
王寧嘖了一聲,一抬手,就生生搬起剛剛屠殺生成的屍首血海,竟淩空化作了一道血柱,隨後如推動天山,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壓轟向龍越!
龍越心血已然快要燒盡,斷天寰也沒了原本的威力,甚至擋不住這血柱,就被轟然擊毀落地!全身的骨頭與筋脈都要被震斷。
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已是悲涼與淒慘,仿佛看著末路英雄,天道絕人,無聲地哀歎著閉上眼,不敢看接下來的一幕。
而龍越落在地坑中,滿身沒有哪怕一處安好,丹田都要崩碎,卻仍燃燒著最後一口心血,顫抖著舉起手中的劍。
“化......虛......”
“找死!”
王寧現在唯一忌憚的,便是龍越這一招。
他何等敏銳,就在龍越要出手的瞬間,直接抽出血刃屠刀,這柄殘殺生靈無數的屠刀在他手中,仿佛物歸原主,肅殺的氣息成千上萬倍化作洪水實質般湧來,尚未劈出,就要湮沒所有生靈!
“就用你,來祭我屠王王寧的回歸!”
這一刻,龍越身上的火焰已然近乎完全撲滅,傾盡全力,抽盡一生,口中最後一個字將要念出。
但落在其他人眼中,無不是遺憾與慘淡,已經是敗場既定。
龍越死後,恐怕再無人,能夠對敵這一尊惡魔......
可惜啊......
但幾乎是與屠刀落下在同一時刻。
突然間,不知從何來,傳出一道質疑的聲音。
“屠王?”
這一道聲音空靈萬巷,仿佛是自九天之外傳來!
隨後,那柄屠戮萬千生靈的血刃屠刀,竟當空無端化作幾縷青煙,使無數人膛目結舌!不敢置信!
眾人艱難地移目,幾乎不抱任何希望,尋聲看去。
就見。
一道稍顯蒼老的白芒身影步來,他雙眸如玉,碧瞳初開,仿佛就看破萬千年時光!
一步一生蓮,一縷一清風!
就在所有人的眼中,那本還算蒼老的模樣,竟然如同倒帶一般,漸漸化作一副青年模樣。
他星眸皓齒,劍眉橫開,墨發如瀑,直至肌膚晶瑩剔透,仿佛一尊絕世好玉,如同古風壁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
王徒微微開口,吐出一道雲氣,帶半分萬年感慨,半分極致殺意地道。
“王寧,在我麵前,不要稱王。”
王徒步過龍越身邊,低首看去。
他的眸中仿佛蘊含著時空縹緲,難是世人理解。
“終究不是你自己的劍,用不慣很正常。”
王徒想要伸手接過虹晶劍,但卻發現龍越死死攥著,瞳孔已經散開,心血燃盡,竟仍不肯放開劍。
“行了,與不和你一輩的畜生打成這樣,你還想怎樣?再說,你不是算準了我會來?”
“再算來,你小子可占我不少便宜,我曾煉化的玉佩落你家龍老頭手裏,護了你母親性命,我遺世的劍也被你拿了。”
王徒撇了撇嘴,倒是有幾分不樂意。
向來是他算計別人,到頭來,還是被人給算計了一回。
這種感覺,總歸不是那麽舒服。
說罷,王徒目光溫和,本捏出一道碧綠,想要打入龍越的體內。
但路途一半,卻感受到什麽,一揮手就將碧綠掐滅,沒有落入龍越體內。
“行吧,行吧,你的膽子倒是比我想得還要大。”
王徒連連搖頭,如明玉般的秀臉上,難得出現一道難以理解的神色。
他好像答應著什麽,便接過龍越手中的虹晶劍。
眾人看到此景,終於從萬般驚訝中回過身。
這人是誰?!
返老還童,靈溢於表?
這柄斷劍神兵的原主人,是這位?!
“沒想到當初大戰遺失後,都裂成這樣了。”
王徒打量著虹晶劍,如視家寶,甚是心疼。
但那淩駕於空中的王寧,卻完全不同了。
“你!你!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王寧似是尋回什麽恐怖的回憶,以往處之淡然的麵容瞬間崩塌,猙獰地指向王徒,周身的血色更是漂浮不定,仿佛沸騰一般,焦躁難安。
“怎麽,看見我很驚訝嗎?”
王徒輕輕揮了揮虹晶劍,大致是覺得太久沒用,都生疏了。
“欺壓後生,有什麽意思?”
王徒一言落定,眸中殺意滿溢,瞬間鋪蓋滿京!無一生靈不感受到這股跨越滿場時間長河的憤怒!甚至能感覺到體內的氣血不受自己的控製!
當年殺友之怒,未曾停息!
“你就算能出現在這裏,也絕對是付出了莫大的代價,否則隻是你一抬首,這具肉身當場便會隕滅,甚至於我奪舍的瞬間,你就會將我滅殺。”
“我還能如此活著,恰恰是你遠遠不如前的證明,你嚇不住我!”
王寧老奸巨猾,城府更是深不可測,瞬間便琢磨出王徒身上的蹊蹺。
以他殘存意誌中僅剩的記憶,這人若是還在全盛期......
王寧癲狂般地大吼一聲,一道帶著厚重屠殺氣息的血芒平地炸起,湧遍他的全身,被龍越化虛空斬出的傷口徹底恢複。
“我倒要試試,你憑這螻蟻之軀,還有多少能耐!”
王寧氣血沸騰,氣勢轟然抬到了巔峰,血色的紅光鋪天蓋地,仿佛壓倒整片天空,哪怕沒有接觸,所有的生靈在這血色麵前都要漸漸腐朽破敗。
“死!”
王寧猛地抽出血刃屠刀,這一刀凝集不知多少血肉,足有老樹般粗大,帶著萬古的屠戮氣息,寸寸迸發,轟然斬下!
若是這一刀完全落下,恐怕方圓百裏都會遭到腐蝕,再無法有半個生靈存活!
而在這刀之下,就是奔赴而來的諸多抱丹化境,他們此刻無不六神無主,深深感受到這一刀中無窮無盡的恐怖力量,仿佛要將他們的靈魂都劈開!
“螻蟻一般。”
王徒冷笑一聲,這血色都要炸裂的刀芒轟然落下之時,還未劈到他的身前百米,便仿佛小溪衝向巨石,更甚是氣球撞向針尖,突然崩裂開!
哪怕最後一絲屠刀威勢,都未能進入王徒百米,便化作清風拂麵。
一刹那間,所有那些原先在王寧手下甚至討不到半點便宜,自以為死定的人,恐懼無望的神色都僵在了臉上,此刻全部驚愣在原地。
這能屠殺任何生靈的一刀,竟然就這樣,當堂消散?!
他們甚至連王徒做了什麽,都沒有看到。
難道這,才是一個層次?
而淩於空中,那駕馭著無盡血色的王寧,臉色比他們更要難看,經這一刀之後,好似他搬動的萬般血芒,都失去了威脅,不過是清泉小溪,如同玩笑。
“這不可能!你重臨這一方天,怎麽可能還攜帶如此強悍的力量!”
王寧比任何人更不相信剛才的一幕,不止地吼叫。
但站在地麵中的王徒不過是側了側眼,看向腳邊氣息近乎散盡的龍越,黯然搖了搖頭,方才昂首,聲音驟降冰淵。
“上一次正式出手是多久之前了?”
“我收收力,盡力不一招打死你,也盡力不把這燕城拆了。”
收收力。
盡力不一招打死。
也盡力拆了這燕城?
所有人聽著這話,仿佛天方夜譚一般。
哪怕是全盛的罡氣神境臨世,也不敢說能以一人之力拆除燕上京吧?!
現代之後,就算還有神境活著,他們的隱退,就已經側麵證實了,一人而無法敵萬眾。
可眼前這少年模樣的人,卻敢如此言道?
但王寧聽到這話,卻不敢有哪怕半點的懈怠,瞬間就退開千百米,自地麵抬起千米血牆,凝成一道無孔可入的屏障!
“你也就這點能耐了。”
王徒踏空而起,手中的虹晶劍抬起鬆開,便同樣淩空浮動。
但自王徒手過後,虹晶劍原本完全黯淡下去的虹光,竟然有了死灰複燃的跡象,一團小小的火苗初現,如同寒冬中最後一絲希望。
不足一眨眼的時間,就在眾人的注視中,這一道火苗,轟然化作漫天烈焰,金光閃爍,仿佛在本就晶瑩透徹的劍身鍍上了一層仙輝!
“去。”
輕念一字。
王徒便是彈指一劍,將手中的虹晶劍遞出。
劍影不疾不徐,看上去,不過是平平凡凡,甚至不如剛開始學習練劍的門徒。
但這一劍送出的瞬間,整片空間徒然一寂!仿佛有璀璨銀河倒墜,猛地貫穿萬裏空間,一劍,就刺穿厚重上千米的血色屏障!
王寧周身血色比任何時刻都要濃厚,甚至凝成了一副屠戮戰鎧,安麒麟的手段在他麵前都不過兒戲一般,但即便如此,在這一劍麵前,都不過是薄布,瞬間就被斬中!
王寧瞬間噴吐出一口暗血,驟然從口中墜落,王徒那一劍幾乎直接洞穿了他!
“轟隆隆!!!”
這一劍劍威落下,彷若天仙降世,整個街區轟然爆裂,無人的路麵徒然炸開,仿佛有數十架轟炸機地毯式轟炸過一般,間隔數百米的地麵沒有一絲一寸完好!
旁觀正在喘·息的眾人看見這威力,已經不止是膛目結舌,而是無法想象。
幾百年未曾出世的罡氣神境,也不可能做到抬手一劍,便橫掃千裏吧?
如此一來,就算是現代火器機械在場,又能擋住這一劍多少次?
“你我皆不是這世代的存在,你這樣出手,就不怕毀了這裏嗎!”
王寧遙遙一墜,周身血色險些直接轟散,他咬牙切齒,臉色如死人般慘白,獰叫道。
他口中的毀掉,可不止是燕上京這一方天。
要知道數百年前的靈氣消散,更不是什麽意外。
境界越高,所展現的力量越強,所需要的能量就不僅是吃食物能夠補充,直至抱丹乃至神境,則需要服用天財地寶,甚至,直接以天地靈氣為食。
而數百年前的靈氣消散,正是王徒重臨這世間,以他的載量,光是回來,就抽盡了這一方天所有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