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上萬安家人匯聚,如同看不見邊際的山峰,層層疊巒地將龍越包圍在內。

安家的下人,供奉,旁係,嫡係,全部匯聚於此。

他們無不都瞪大著獰目,盯著龍越,倒是想要看看,這膽敢撞破安家禁製,挑戰安家千年威嚴的賤種,到底是什麽東西!

而龍越,不過是輕輕將安若盈放在寬大的石階上,微微扶正,隨後俯身,將身上的外套脫下,披在安若盈身上。

“轟隆!!”

正逢此時,一道驚雷落下!炸開天幕!照亮龍越殺伐無數的側臉。

他眸光冷徹似淵,緩緩張口。

“你們,今天,都要死在這裏。”

他們今天都要死在這?

這些安家的下人,旁係,嫡係,全都暫未出聲,但看向龍越的眼神中,無不是譏諷,可笑。

以一人之力,對抗一個隱世家族?

自古以來,千年以降,從未見過如此狂妄不知死活之人!

待一個珠光寶氣的婦女走出來,眉目盡是尖酸刻薄的氣息,她線眼一挑,便落在龍越的身上,當場撕開刺耳的嗓子,大肆叫道。

“就是這個賤種,殺了我家輝兒!”

“給我把他的人頭拿來!以祭我輝兒在天之靈!”

一嫡係主母落下此言,眾多下人供奉頓時便摩拳擦掌,已然準備將這不知死活的賤種給拿下!

龍越正要直起身,卻見,安若盈突然抬起手,牢牢抓住龍越的手腕,不讓龍越離開。

很難想象,渾身傷得不成人樣後,安若盈還有這樣的力氣。

安若盈氣息奄奄,眉梢隻能輕輕觸動,龍越卻能從她的麵目上讀出一道害怕的意味。

被萬般非人手段折磨了二十年,她都不曾有流露出這般神色半分,但如今,她卻是個擔驚受怕的母親。

她害怕龍越受傷,害怕龍越不敵安家。

“相信我。”

龍越伸出雙手,輕輕握著安若盈冰涼如絲的手。

二十七年前,我於繈褓,不能護你周全。

二十七年後,我為一人,當為你血洗世間仇敵!

安若盈似是感受到,神色掙紮了許久,好看的眼眸雖已經快睜不開,不知是同意了,還是沒有了力氣,最終緩緩鬆開五指。

龍越小心為安若盈裹好外套。

在那珠光寶氣的女人旁邊,一個眉目張揚的中年男人一步越出,看向龍越,嘖嘖叫道:“看樣子,你並不明白事情根源,隻當我安家盡是錯事?”

此人名叫安承陽,正是安少輝的父親,他雙臂環抱胸前,嗤笑地道。

“我心胸寬廣,就讓你死得明白!”

“二十年前,安若盈手握大秘密,大機緣,卻死都不願交我安家,害我安家久不能出世,我安家自當有理由,有責任,將她扣押起來,嚴刑拷打!”

“此番行為,天經地義,有何不可!”

一番郎朗而談,中年男人滿目自傲,仿佛事如確鑿,沒有半點錯誤。

但這話落入龍越耳中,卻隻引他怒火更甚!

為你安家出世,安若盈就活該被折磨二十年?

還美其名曰,天經地義?

龍越直起身,眸光冷徹得如同劍刃,牙齒緊闔,直至嘴角滲出怒紅,滴打在地上。

“畜生即便嘴吐人語,也終究是畜生。”

龍越眼眸抬起,不再有半句廢話,伸手一抽虹晶劍,從手中遞出一道赤色劍芒,如同白虹貫日般,向安家的眾人斬去!

出手便是一劍,不存半分留手!

“哧!”

天地一寂,劍氣雷音!

安家眾多嫡係旁係臉色劇變,馬上便抽身躲開,他們多少都從安麒麟的口中聽說過這一劍的威力,不敢貿然硬接。

可一些下人和供奉卻不知其名,立刻出手想要硬擊龍越這一劍。

但龍越這含怒一劍何其恐怖,直接在天地間劃開一道縫隙,怒火化實,將途徑的一切焚燒成虛無!萬裏之內都震起一道轟雷般的劍鳴聲!

“轟隆!”

九天之上又一道驚雷炸下,而這一次卻是照出那一劍下的千人屍首!

龍越步出十米,又出一劍!

虹晶劍自重鑄以來從未如此痛快,蜂鳴聲大作,仿佛鷹凖呼嘯,當空一斬,劍芒徒漲百丈,再殺千人!

安家培養的這些下人和供奉,看似勢頭凶猛不可阻擋,但僅是龍越兩劍之下,就滅殺兩千人!

血流漂杵,人頭滾滾!

“快出手,快出手殺了他!”那尖酸女人大叫,生怕龍越下一劍落到她的身上。

就見安家的諸多旁係,一步躍於空中,手中捏動法決或武道,迎空凝成一道巨大的拳印,如同天罰一般,就要將龍越碾碎!

但虹晶劍何等恐怖,其身上的火焰更是無物不焚,僅是劍芒一閃,就將安家聯手的一擊焚滅。

不過這個瞬間,也足夠安家眾多沒有實力的嫡係都退開身去。

而安家的眾多修武練術的嫡係也躍然而上,其中當以安少輝的父親安承陽領首,睥睨掃向龍越。

“賤種東西,這裏是安家的世界,安家的一方天!輪不到你來撒野放肆!”

安承陽雖被龍越這劍威所震顫,但憑他老練的目光,當即就能判斷出,這三劍之威,近乎都是出自這道詭異的斷劍本身,而非禦劍者。

“這裏是你安家的墳場。”

龍越眸光冷若寒霜,手握虹晶劍,赤紅色的劍芒暴漲不止,宛如一道噴吐著火焰的長龍,威勢比前三劍更加恐怖。

“起陣!把他扼殺在那!”

安承陽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當即大喊。

就見諸多嫡係立刻出手位列法決,將一道布及千裏的法陣激活。

安家固守於此千年,自然不可能原地踏步,一道道根紮於土壤之中的光芒炸裂開地麵,縈繞出道道詭異莫測的陰冷黑霧。

安家千年以來不知為出世,殘殺了多少生靈,封印拘禁了多少冤魂惡靈,靈門那數量,在安家麵前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一瞬間,千裏之內昏暗似血,鬼蜮橫行,如臨十八層地獄,比安若盈所在的那拷問室內更要恐怖千百倍!

“你們死不足惜。”

龍越揮劍一落,宛如搬動天刀,引得星河倒墜,龐若泰山般的威勢,轟然斬下!

這一道能吞噬萬物生靈的邪道陣法,直接被龍越一劍劈開數百米,陣法本身險些直接崩裂!整片大地都被劍芒炸得一震!無數人連站都站不穩!

“一人之力,怎麽能恐怖到這種程度?”

“連安家的鎮族大陣都被劈開大半,他怎麽做到的?”

“這到底是什麽怪物啊?!”

龍越的一劍之威下,無數的問題瞬間出現在安家眾人腦中,令他們喉頭發澀,滿背冷汗。

千年以來想挑戰安家的人不計其數,諸多百年老怪更是數不勝數,但安家憑這鬼蜮死靈大陣,足以鎮壓一切外敵。

如今,這縱橫千年無敵的大陣,竟被一劍劈開大半?

“再來。”

龍越重握虹晶劍,怒火激**而起,自空中猛烈撞擊,如同導彈接連爆炸般,席卷衝殺向大陣之內!

“不要被他嚇到!他手裏的劍如此恐怖,絕非他一個賤種能駕馭的!”

安承陽大聲嘶叫著,但他的心中也是沒底。

按理說,如此神兵利器,凡人是絕對駕馭不了的,更何況是那個賤婊子的賤種?

可憑剛才那幾劍之威,分明是這斷劍已經認主了的模樣!

如今危難當頭,也容不得他想這麽多。

就見安家的成員齊齊出手,撐起鬼蜮死靈大陣,原本被劈開的裂口即刻恢複,烏光濃鬱遮蔽,鬼怪的嘶吼聲愈發壯大,近乎抵達了巔峰狀態。

鬼蜮之中,更似有死神閻羅的骷髏雙手遞出,就要將龍越劍上的火焰生生掐滅!

“賤種,給我死!”

安承陽獰叫著,麵目猙獰醜陋無比,雙臂向前遞出,想要駕馭大陣,瞬間滅殺龍越!

“劍開!”

龍越一聲高喝,虹晶劍不弱半點,烈火如濤,澎湃的劍氣連空間都卷開,仿佛與紫色的天雷共下,炸裂開蒼穹,直撞斬去!

“轟隆!!”

兩者相撞的瞬間,恐怖的罡風從上而下爆發,向四麵八方湧去,無物能擋半分,那些輝煌宏大的宮殿盡皆被壓垮,地動山搖!

而安承陽等人用盡全力支起的鬼蜮死靈大陣,終是在天地一聲停寂之後,猛地被斬裂開!隨後從陣眼,陣身,陣腳,連同黑霧中所有的亡靈惡魂,盡皆崩碎!煙消雲散!

天地顫動,罡風呼嘯。

這般威能轟動,已經直接撞破了安家的禁製大陣。

一時間,神州之內,無人不見天際邊炸出的一道赤紅劍影!

燕京內,更無不驚動。

如蕭懷山等,本正得蕭城從天荒傳回來的消息,逍遙樂哉,幾多提前召開慶功宴,欲圖造勢,為自家孫兒,舉國同慶。

但他們正逢宴會中,卻見到窗外這通天徹地的一劍之芒,蕭懷山的臉色頓時黑了下去,心中主意更加打定,各自心懷鬼胎,陰謀定奪。

國醫府中。

因為國內突發疫情,諸多國醫連同院士,已經出發前往各地前線,僅留下華老,鎮守管控燕京。

“這種規模,安家是要徹底爆發了。”

華老白眉皺起,站起身,就要通知人手,想要前往支援。

安家潛藏千年,一直被逼得隱世,諸方其實早有猜測,這次的安神丹,大概率就是安家借勢想要衝出世間。

隻不過華老還未撥出電話,一隻白玉般的手就伸過來,就將華老按回了桌子上。

“先處理好你手邊的事,再過會,有的是你們這輩出手的時候。”

一旁的王名堂拍了拍白色的衣服,伸了伸懶腰,放下手邊的茶,悠然起身,碧綠色的眼眸略帶玩味。

而正在火速趕往燕京的洛如月幾女,更是目睹了衝天之跡,臉上不由得出現幾道擔心。

“龍越那邊,已經開戰了。”

“快,加快步伐!”

......

安家內。

龍越這一劍光華落下,鬼蜮死靈大陣當場灰飛煙滅,千年的根基都被連根拔起,盡皆泯滅。

而支撐著大陣的安承陽等人,雖然自身的修為都是抱丹,可在這一劍之下,無不瘋狂向後倒退,被逼的胸口一悶,口中連吐鮮血。

若不是他們退得及時,加上鬼蜮死靈大陣已經耗掉了那一劍的絕大多數威能,他們恐怕當場就要灰飛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