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元老,都,都是為龍先生而來?”
張德龍心中無比驚憾,低著頭,小心謹慎,甚至不敢抬頭打量前方坐著的數位老人。
一位,兩位......
他原本以為,從內院親自下來一位文老,已經足夠驚動整個江南。
畢竟,張德龍跟著龍越的那幾年裏。
那時候,龍越尚且年輕,在武道上的造詣,應該算是初露鋒芒。
雖然那時候就已經看得出,龍越絕對是一根好苗子,未來可期。
但誰都無法想象。
時至今日。
隻是因為龍越被楊家逼退下位。
為龍越而來,親至江南的內院元老。
竟然就有足足八位!
這每一位,都是半壁江山,肩抗無數榮耀的存在!
若非文老隱藏著信息,沒有將這行程透露出去。
張德龍眼前的此番此景,絕對會在江南引起一場天大的轟動!
什麽洛家競婚,江南盛事,根本不值一提!
你五百年門風的家族,說起來厲害。
但實際上,怎麽和望國元勳一般的存在做比較?
給他洛道明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
“文老,諸位元老。”張德龍恭恭敬敬地說道。
他這樣的江南中心職務正位,在江南諸家麵前,都可以提起嗓子大聲說話,充滿正氣。
但此時,他自知必須恭恭敬敬地低著頭說話,不敢有半點放肆。
因為坐在他麵前的諸多人物,就算是上百個他,都頂不過半分!
每一位,都來自內院!
張德龍戰戰兢兢地微微抬起眼。
隻見在諸位元老的身後。
肩抗徽星的核心後代,正一字排開,極有秩序地軍姿站著,時刻等待候命,顯然是諸位元老的護衛。
而讓他們一眾青年才俊為這幾位老人站崗,他們無人有任何不服,相反,他們看向文老等人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因為能夠坐在內院元老位置上的。
哪一位,不是鞠躬盡瘁,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的護國大功臣?
“坐吧。”文老招呼道,並無架子。
“我站著就好。”張德龍虛虛地擺手笑道。
他哪敢和諸多元老平坐而談啊!
“讓你坐就坐。”文老瞥眼,沒好氣道。
“還是越子省事,要是換做他在這,都不用招呼,自己就落座端茶倒起水來了,根本不將什麽身份地位放在眼裏。”
一旁一位臉上有著上十道戰場傷痕,碩果累累的老人,一邊斟茶提點道。
“那我就失禮了。”張德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背後都快浸濕了,前所未有的緊張,繃緊大腿拉開一張木椅坐下。
他哪能和龍先生相比,尋常人走在眾多元老麵前,不被嚇破膽就不錯了!
“越子那邊,最近怎麽樣?”文老不繞圈子,直接看開口問道。
張德龍正了正色,道:“龍先生他剛從江南武道聯盟,將那洛如月妮子救了回來,然後去洛家教訓和交代了一番,現在剛剛離場。”
他這次能夠及時趕到,其實正是文老的意思。
就連那本新印的婚證,也是文老親自下達的命令。
所以他根本不懼洛家的人脈關係。
這可是內院親自保住的婚證,其含金量無法想象!
堪比元老自己的後輩結婚!
若誰當著諸多元老的麵,阻攔這場婚事,那無異於向整個內院發出挑戰!
“有照片嗎?來江南這麽久了,還沒見過咱家越子的意中人。”文老伸出手,向張德龍討要道。
“有的有的。”
張德龍連連點頭,從公文包裏拿出了一張照片,小心翼翼地遞給了文老。
文老一接過照片,先前那些都淡然坐著,好似與世無關的元老,一時間都按捺不住,連續瞟了幾眼,最後還是陸續站起來,湊到了文老的身邊。
這張照片,正是龍越與洛如月在江城結婚時,登記在結婚證上的那張。
一對郎才女貌,不多著妝容,穿著一身樸素的裝扮,互相倚著,很是恩愛。
文老砸吧了幾下嘴巴,道:“我說咱家越子的眼光,怎麽可能會差。”
“佳人,和咱家越子,絕配。”一個身型佝僂的老人,言簡意賅地評論道。
“這妮子著實是一代紅粉佳人,便是放在老夫那個年代,怕也沒幾個能夠比得上。”
幾位元老看完這一張照片上的洛如月,紛紛放言,好似是在給自家後輩擇選媳婦一樣。
唯有一旁陪坐的張德龍,聽得是額頭大汗直冒,半句話不敢插上。
這群元老,一向護短的個性,當真是一點都不掩飾!這吹得都不要臉了都!
文老點了點桌子,若有其意地嘖嘖說道:“我說這小子,怎麽辭得這麽果斷,原來是遙有佳人,心不在焉啊!”
話雖這麽說,但他們很是清楚,龍越並非是這樣的人。
“子良,你過來。”文老向身後一位肩抗一顆徽星的年輕俊兒招手道。
那年輕俊兒點頭回應了一聲,小步跑了過來。
“子良,你覺得這妮子,怎麽樣?”文老玩味地笑道。
張德龍聽得心裏一緊。
怎麽文老話鋒一轉,是要自家小輩,去挖龍先生的牆角去了?
不過不等張德龍心中緊張多少。
那名叫文子良的年輕俊兒,便連連搖頭,苦笑地招手道:“爺爺,不要拿我尋樂了。”
“此等佳人,確實舉國難尋。”
“若她隻是楊淩天那樣的家夥看上,那小輩還真敢鬥膽,挑戰一下他楊淩天!”
他和楊淩天年齡相仿,兩者的出身又十分相似,更是正直氣血方剛的年紀,自然是少不了暗中比較。
但文子良心底裏也清楚。
若是不論家族背景,不將文老搬出。
他和楊淩天之間,應該是楊淩天更勝一籌。
畢竟是鐵腕楊家相傳,百年傳承以來,最為優秀的世子!
生來便是真龍之姿!軍之王者!
不過。
文子良轉念一想,便是陣陣歎笑。
“但若是,這佳人為龍先生所選,我是斷斷然,不敢插手相碰。除非我不要命了。”
文子良坦然說道,絲毫沒有虛言。
那楊淩天在國內叱吒風雲,自然是不清楚,龍越這十年間在疆外的風雨。
但他作為內院元老之子,經常來往國內外,龍越之事,他聞知不少,深知龍越的功績。
對這位域外傳說般的存在,文子良一直抱以敬畏之心。
文老看到文子良這副模樣,隻得連連歎氣,瞥眼看向其他青年俊郎,道:“有誰看上的?洛家不是說著妮子還需要競婚嗎?你們放心,有老夫在,絕對公平競爭。”
這一番話說出來,這一眾原本麵容冷峻的青年俊郎,頓時神色一緊,連連擺手拒絕道。
“不不不......”
“文老打趣了。”
“小輩實在無福消受!”
這一眾青年俊郎笑著慌了神,忍不住往後退一步,生怕被點名抓出來。
就如文子良剛才口中所說。
去撬龍先生的牆角?
除非他們不要命了!
文老看到這情況,也是一陣無語,搶過旁邊那傷疤老人手中的一杯茶,怨氣道:“你們一個個的,平日裏耀武揚威,吹噓自己多麽多麽厲害。怎麽一到這時候,就都不敢和越子,較量一下?”
青年俊郎們聞言,隻得臉上窘迫地笑著,哪敢有反駁。
文老喝了口茶,半晌之後,方才將照片推回給張德龍,正色說道。
“最近大量南下的消息,有傳到楊家耳裏嗎?”
文老口中所指的,自然就是西北的那一方鐵血。
張德龍麵色略顯幾分尷尬,回應道:“我還沒有動手,就被一隊人給處理完了,就連南方現在的總指楊斌,也時刻在他們的監控下,沒能將信息傳回給楊長政。”
“應該是姓白那小子帶的隊。”旁邊的佝僂老人猜測道。
“不用猜也知道是他們!越子下位之後,他們肯定是最激動的。之前衝進內院,恨不得把我會議室的桌子都給掀了!真是群小王八蛋!”傷疤老人罵罵咧咧道。
文老一擺手,道:“那群小兔崽子,這次容讓他們放肆一回,畢竟無論怎麽說,這次是我們內院疏忽了。”
龍越被多方會議逼下位置的那天,他們內院正開重大會議,沒能顧及這邊,結果就被楊長政鑽了空子。
說罷,文老眼神一轉,帶著幾抹深不見底的狠厲,道:“不過封鎖住消息就好。”
“楊長政那混賬東西,往日裏在國內沒有對他多管製,這幾年下來,他倒是發展得快。南方,東南,西南,還有多處地方,都和他有所牽連,還做出一副低調的樣子,真當我內院眼瞎不成?”
旁邊的傷疤老人重新倒了杯茶,微眯的眼中卻是殺意漸露,仿佛重返三十年前,沙場刀戈之意四溢,緩然接話道:“平時他那點小動作我內院隻是懶得理睬,但這次他竟然敢如此擅自妄為,逼一方徽星退位!必須要讓他付出代價!”
這次楊家如此狂妄的動手,也是觸動他們前來江南的原因。
文老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暗藏深意的笑容,一點落定主意道。
“我看越子迎娶洛妮子過門那天,楊家必然會到場,這天就挺合適的!”
此話一出,其他七位元老絲毫沒有猶豫,舉手一一回應。
“附議!”
“附議!”
“附議......!”
七道聲音有序響起,好似早早就落定了這個主意。
文老沉沉地點了點頭,一向慈祥的麵容上,已然是陣陣肅殺!
而張德龍坐在一旁,早就聽得心驚肉跳,腿腳發麻。
這一番話下來,意思莫過於。
內院的眾多元老,要親自下場,為龍越護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