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大年夜的前幾天。

在外工作的人都陸續回到村子裏。

望龍村內更是因為這一輩大多數年輕人都走入城市,早早幾天就鑼鼓喧囂,張燈結彩,無不慶祝。

尤其是一些在市裏,或者下屬單位爬上不小地位的年輕人,在回來的時候,不少小孩子都出來,見見這些風光無限的人。

而林家,因為年輕一輩裏出了一位林政,短短數年內,爬上了正科長的位置,在望龍村裏,隱隱有登上龍頭老大的意思。

隻不過因為忙於政務,所以林政在年夜前,還回不來。

此時。

夜宵正上。

林家祖屋內,三家人也陸續回來。

最先到的林海山和王紅梅。

王紅梅一回村子裏,就去買了一手的好菜,到廚房裏忙活著,而林海山則一本正經地坐在大廳中,細看著今天的報紙。

第二個回來的是一個麵容煥發的男人,梳著大背頭,戴著金絲框眼鏡,穿著一身緊身西裝。

“咳咳咳,農村畢竟還是農村,和姑蘇城中心一比,簡直烏煙瘴氣。”男人用手捂著鼻子,一臉的嫌棄樣。

這男人就是二叔林光條,旁邊是他穿金戴銀,一身富態的老婆,韓英,還有他十三歲的小兒子,林洋。

在往些時日,就是這一家子人,仗著老爺子,針對龍越最嚴重。

之前大年夜龍越被掃地出門,也是這一家子在老爺子旁邊吹枕邊風。

“剛才路邊還有幾個小孩在那丟鞭炮,素質太低了!”

“海山,我跟你說,在姑蘇城城中心,人家那都是很注重個人素質的,不像這破農村裏的,總歸是泥腿子。”林光條翻著白眼,若有其事地責罵道。

林海山瞥了他一眼,應了幾聲,就沒再理會。

這二哥,從小就這副自傲,高高在上的模樣。

隻是他好像忘了,自己也是這“破農村”裏走出去的?

“洋洋你記住了,千萬別學那些野孩子。”林光條叮囑道。

林洋舔著手裏的棒棒糖,弄得滿臉口水,點頭道:“知道了爸,那些野東西,和我們城裏人沒得比。”

“二哥說的是,要不是沒空,我真得上門找找他們的父母,看看他們怎麽教的小孩!”

隨後推門進來的,是三叔林正德。

他舔著笑臉,雙手輕輕摩擦,一副油滑的嘴臉。

最喜歡趨炎附勢,恃強淩弱,可以說林瑤的不少壞習慣,就是從她這父親身上學來的。

很快,早早就進廚房的王紅梅已經端著好菜上桌。

一時,菜香四溢,滿目琳琅,讓人口水大流。

“哇,大雞腿!”

林陽眼看一盤白切雞,把嘴裏的棒棒糖三下五除二咬碎,不等其他人,直接衝上飯桌,手也不洗,拿起一個雞腿就跑開。

“你這孩子……”王紅梅叫都叫不住。

“哎呀,雞腿本來就是給小孩子吃的,你別跟個小孩子計較。”韓英端著身子,自己倒是頗為大氣地勸著王紅梅。

“其他小輩呢,怎麽都還沒回來啊?”林光條看了眼時間,問道。

又過了十來分鍾,人還沒回來,王紅梅隻好端著菜回去熱了一輪。

“不等了,先吃吧。”

最大的林光條直接主持著大夥先上桌。

再過了五六分鍾。

“爸,媽,二伯三伯,我回來了。”

龍越帶著林慕回來。

隻不過一進屋,就引來一些不善的目光。

“怎麽是這個野種回來了?”韓英看見龍越就惡心,嫌棄地小聲道。

林光條看到龍越,當即放下筷子,冷哼一聲,教育道:“畢竟不是我林家的正統,一身散漫,還帶著林慕學壞!”

“你就站門口那,等我們吃完再上桌,林慕也站那,不懲罰你一下,都跟那個野種學壞了,不把家裏當回事。”

林光條說話自認公證,林海山也不好說什麽,隻是一口一個把他兒子叫野種,聽著著實讓人不舒服。

龍越懶得跟林光條計較,他還不情願和這群人共坐一桌呢。

龍越往門外晃了晃手,讓李小七去買點吃的。

他餓著無所謂,但不能讓林慕餓著。

隻不過沒一會,一輛捷豹開了回來。

林濤帶著林瑤去醫院檢查了一下手,按醫生的話,確實是龍越留了手,這手傷不出一兩個月,也就好差不多了。

“回來晚了,不好意思。”林濤露出一個假笑,抱著歉意說道。

“呀,我的寶貝女兒,你的手怎麽了?”

林正德一看林瑤手上的繃帶,當即衝了下來。

“沒,沒什麽大事,周圍泥路多,我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摔的。”林瑤早早就編好了借口。

她總不能承認,自己在趙書數的場子裏,把人家的花瓶砸了,然後被龍越打的。

“趕緊上樓吃點好的,補補身子,你邱嬸做了一桌好吃的呢。”林正德拉著林瑤和譚水,就往二樓的飯桌走去。

“你也別愣著,上來吃飯。”林光條借機,也點點頭向林濤道。

“好嘞,正好餓一天了,沒吃東西呢。”林濤嬉笑著臉,三兩步衝上樓。

路上,他還不忘回頭看一看罰站的龍越和林慕。

就算你能打又怎樣?

在林家,你始終是個地位卑微的野種!

“憑什麽,他們比我們回來的還要晚,卻能上樓吃東西,而我們卻要在這站著。”林慕委屈道。

但樓上已是熱鬧一片,把林慕的聲音掩了下去。

龍越抱了抱林慕,從快去快回的李小七手裏,接過幾份美食。

“咱就坐樓下吃。”

龍越大大方方地就坐,將美食擺在桌子上。

李小七也是會挑,專門選了周圍村子裏最著名的美食。

一時間,香氣漫天,連二樓上的人,都不禁移目過來。

“哥,還是你對我好。”

林慕甜滋滋地吸了一口菜香,便帶上塑料手套,拿起麵前的一個鵝腿。

她也是餓著了。

“哇,是燒鵝!媽,我想吃!”

林洋一看到林慕手裏紅澄澄鵝腿,嘴角流得口水直流。

他也沒等韓英回複,直接衝下樓去,完全不管別人想法,直奔林慕手裏的鵝腿而去。

“給我!”

林洋伸手一奪,就要搶林慕手裏的鵝腿。

就在這時,一雙筷子就快很準地打來。

啪!

“啊!疼!”

林洋感覺手裏一疼,哭喪著臉,看向出手的龍越。

“是你這個林家的野種!你敢打我!”

林洋罵了兩句,但還不死心,咬了咬牙,小臉猙獰,張著嘴就要往林慕手裏吐口水。

但還不等林洋蓄力,龍越就直接一巴掌打了過來,把他的半張臉都打紅,整個人被打退好幾步。

“哇啊!媽!他打我!”

林洋臉上一疼,覺得前所未有的委屈,直接苦著就跑上樓去找韓英。

韓英也是第一時間就關注到了,趕緊抱起自己寶貝兒子。

“反了你了?你這個野種敢打我兒子?!”

“你看,都給我寶貝兒子的手和臉打紅了!”

“懂不懂尊老愛幼啊,小孩子貪吃你給他不就行?還跟個小孩子計較,要不要臉?!”

韓英居高臨下指著龍越,唾沫橫飛地好一頓大罵。

但她洋洋灑灑幾句話下來,卻見樓下的龍越和林慕津津入味地在吃東西,理都未理她。

這一下,倒顯得她,像個罵街的潑婦。

韓英眼看自討沒趣,叨叨罵了兩句,便抱著林洋上桌,給他夾了幾塊肉安慰,暗罵不稀罕他那桌的東西。

樓下的龍越吃了一些,口袋裏的手機一響,拿出來看清來電的人,便對林慕道:“你慢慢吃,我出去一下。”

“嗯。”林慕點頭。

有了剛才的教訓,林洋就算再為非作歹,也不敢輕易動手了。

龍越也放心離開。

走出祖屋後,龍越接通電話。

“怎麽樣,一天沒見,快說,想不想我。”

電話那頭,是一個清脆歡快的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嫵媚,十分誘人。

“我已經把檔期都推掉啦,開不開心?”

“現在我正坐車去你那,還有半小時就到了,記得到村口接本公主。”

“知道了。”龍越心笑道。

掛了電話後,龍越便散步走到村口,不時往遠方看去。

今年是個冷冬,二月天的寒風直吹,透人心骨,到了晚上七八點的時間,不要說村口,就連最熱鬧的村中心,行人也沒有幾個了。

龍越倒沒有影響,穿著一身單薄的休閑服,屹立在寒夜的風中,宛若不倒的雕像。

隻是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戰王,入夜了,天冷。”

李小七從背後走過來,拿著一件大衣,套在龍越背上。

“她從來沒遲到過。”龍越麵容嚴峻,輕聲說道。

李小七心神一滯,當即明白,後退出去,開始調查。

因為時間,距離洛如月說的半小時,已經足足超出二十分鍾了。

如果有堵車,以洛如月的性格,肯定耐不住打電話給龍越。

但到現在,仍舊了無音訊。

不到五分鍾,就見李小七麵色匆忙地跑回來。

“戰王……”李小七口中猶豫,額頭上掛著幾滴豆大的汗。

龍越眼神一冷。

“說!”

“洛小姐她……失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