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傑呸了一口，白了一下立在警衛室門口不停向藍色明銳點頭的李科，夾著一個黑色小皮包，哼著小調跟在眾員工的後麵，晃著幹瘦的身體一起向機關大樓走去。
“劉傑，來來，過來一下。怎麽，沒看見老哥在這兒？”獵犬搖著手中的報紙，原地未動向劉傑招手，肉包眼睛露著和藹可親的笑。
劉傑十分不情願的扭回頭，緊索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了，嘴角露出大吃一驚的神態，一路小跑來到李科身邊。“嗬嗬——李主任，你看我光想事了，沒注意你在這兒，忙啥呢大哥？”他順手掏出一支煙給獵犬。“你怎麽會在這兒？這是幹什麽？不當主任，改當包工頭啦，大哥你可真是精明，什麽來錢你幹什麽。”
“咋，小劉，哥們剛離開銷售部幾天你就不認識了？我這體型還不至於那樣的微縮吧？”李科接過劉傑遞過來的煙，叨在嘴裏，瞟了一眼幹活的工人。“許副總的想法，都他媽的扯蛋，安裝幾個攝像頭公司就安全了？糊弄人吧，反正人家是領導嘴大，讓幹什麽我就幹什麽吧。劉兒，最近怎麽不去哥家坐坐呢？我可想你了，還是在銷售部時我感到快樂，現在就是一個伺候人的。比不上你，身邊還有三個兵呢，坐會兒。”獵犬拉過剛才坐過的椅子。
劉傑不知李科這話是誇自己還是諷刺自己，他小包拎在手裏，吐了一個煙圈。臉色平淡地看著獵犬。“李哥，小弟最近忙啊，每天差不多屁都要累出來了，要到處跑聯係客戶，找訂單。哪有你老哥清閑。完不成任務，沒有超額這個月就白忙了。還是你好，坐在經理辦，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左右還有三個美女相伴，多滋潤啊。我不和你聊了，要到點了，我要去董代主任那裏簽到呢，走了。”他向機關大樓跑去。
“唉！人要走背運啊真是沒辦法，想當初的劉傑那會這樣的垂頭喪氣。”李科搖著頭，嘴裏發著連聲的慨歎。“黃，好好盯著點，我上樓了。你們都好好幹，認真點，質量一定要好些。否則，我檢查不合格，你們是拿不到錢的。”獵犬衝著工頭白話幾句，腆起草包肚子向辦公室走去。
許子明躲在辦公室裏，掏出手機撥了一個特殊的號碼，他斜靠在老板椅上，一隻腳搭在窗台上，眼睛望著樓下忙碌安裝攝像頭的工人們。右手點擊著鼠標，不時看一眼顯示器上的A股走勢。“哦，林姐是我，子明。好久沒給你去電話了，怎麽樣？還好吧。”
“嗯，還不錯。一看撥的號碼就知道是你，臭老公這麽久不來電話，也不叫一聲老婆，真是的，好傷心啊。”林梅芝在電話一頭笑過之後撒起嬌。
許子明嗬嗬笑了，抓了一下頭皮，臉紅了。“老婆，我想你。這不是在辦公室不習慣嗎？你身邊沒人吧？我天天都在想你，每個夜晚都能夢到你。你最近都正常嗎？沒什麽特殊反映吧？”紅痣帥哥還是擔心與林美女一夜風流之後留下的隱患，心中有些忐忑。
“哼！我說你沒事兒是不會給我來電話的，還說什麽天天想我，天天夢到我，我才不信呢？你是不是擔心我肚子裏有你的骨肉，那算你猜對了，你準備當爸爸吧。你個小沒良心的，說來看我，怎麽還不來呢？你要在不來，我把你兒子裝郵包裏給你郵去。嘿嘿——”林梅芝在話筒中發了一陣小脾氣。
至於會不會撅起小嘴，許子明看不到，但他相信此時的林姐一定是最好看、最迷人的。“老婆，我說地都是真的，真的特別想你。隻是這次去不成了，下次有機會一定去。現在飛兒和唐豆他們正在西寧，過幾天他們會去看你，我事先告訴你一聲。咱兒子多大了？你的肚肚隆起了多少，不會是像溜圓的豆沙包吧？嘎嘎——”帥氣的臉上樂開了花。
“會走了，我明天就給他買張火車票讓他千裏認父去。壞東西，讓你諷刺我。”
“哦！真的嗎？親愛的，那寶貝是我的嗎？你這孩子也太快了，現在還不到半年，他怎麽會走了，你也太有超能力了，莫非你是小貓、小狗的媽媽一天頂好幾天。我真是找到一位好媳婦了。”許子明又是一陣壞笑。
“切，你真的越來越壞了，還敢變著法的罵我。看我怎麽打你兒子，讓你笑。”林梅芝在電話一頭不知拍著什麽，一種類似拍枕頭的聲音傳了過來。
“哎呀，親愛的你真舍得打啊，那可是咱倆的骨肉，你不心疼啊，我替咱兒子求求情，‘好媽媽別打了，以後去打爸爸吧。’說真的，你真有了嗎？”許子明一下子嚴肅起來，他的手在輕輕的點擊個股走勢。
“唉——逗你玩呢，我什麽都沒有。老公，你說我會不會有什麽毛病啊？我怎麽會沒有咱們的孩子呢。”林梅芝的一聲歎惜讓許子明感到她的內心很沉重。
許子明輸入著滬市A股的賬號。“不會的，我們就那麽一次，哪那麽容易就有孩子呢？你放心，不會是你的問題。以後，我們還會有的，有我在你還擔心沒兒子。除非你不要我，我也就無能為力了。別亂想，你的身體沒毛病。哦，老婆我們說正事兒，不在開玩笑了。你這次能給我多大的訂單，你還什麽時候來天津。”
“嗯，不是太多。有點，你知道現在我們都在減產，我的同行們都差不多，生意不好做啊。能給你近1000萬吧，這是好幾家的總和。要不我想給你電傳過去呢，現在好了，你們唐氏來人了，我就讓他們給你帶回去。你最近還好嗎？唐思琪、齊飛兒你到底選擇誰呢？還是都想要？不要太貪啊，否則你的小身板吃不消的啊，嘻嘻——”
“嗯，這就不少了。謝謝老婆，這是我替孟凱謝的，他也在西寧，你看到他時，訂單就給他吧，他是我的好哥們，現在唐氏機電的銷售部主任，有什麽具體要求跟他說。我會電話通知他的。我讓飛兒給你帶了一些天津特產，全是我精挑細選的，希望你喜歡。說到我會選擇誰呢，我覺得你應當了解一些，也許你是猜不到的。”許子明故意賣個關子，將股票代碼600028敲了進去。
“會是，飛兒，還是思琪，或者是——”林梅芝在電話中有些不好意思，好象有點說不出口。
“嘻嘻——成交。親愛的，你是猜不到的，不過你要有個心裏準備，不然我說出來你會暈到的，離你那麽遠，我做不了人工呼吸。我要說了，現在倒計時5、4——1，我說了，我的老婆不用其他人配合就可以打麻將，明白了嗎？”許子明很自豪，臉上露出甜蜜的笑，眼睛盯著股票，掙到了500塊錢更是眉飛色舞。
“啊！你在幹什麽？什麽成交？壞蛋老公，你是說你有四個媳婦，算我嗎？”
“噓，小點聲兒，我在賣股票。當然算你，你可要替我保密啊，她們三個人都不知道我有別的女人，我隻與你說了。我想以後慢慢說。梅芝，你能接受這個現實不？如果你想不通，可以——”許子明關掉A股交易係統，認真聽著電話中的反映。
“沒什麽不接愛的，我跟你說過，不管你喜歡多少女孩兒，我都不會阻攔的。反正你一個羊也放兩個羊也趕，還不是越多越好，這就是你們這些臭男人的共姓。那你以後怎麽跟思琪、飛兒說。還有我最小的妹妹叫什麽啊？有時間讓我認識她。臭老公，你真是一個大花貨，沒想到你比唐豆還好色。哼！”林梅芝在電話中吃醋了。
“嘿嘿——我要不色，你們還不喜歡我呢。好啦，再見林姐，我要出去一下。”許子明關掉手機，看到李科向機關大樓走來，突然想起昨晚孟凱托付的事兒。
銷售部裏，董福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手裏端著那個成天不離手的茶杯，喝著水。辦公桌上一個考勤簿在那裏放著，杜青林在自己的名字下方按著曰期打了個勾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其他辦公室成員也陸陸續續做著相同的動作。若大的辦公室，略顯有些空蕩，到不是人少了，是幾周前他們整體搬遷到二樓一個很久不用的會議室。
“都到了吧，差不多了吧？我就鎖上考勤簿了。”董福貴掃視一遍辦公室的包箱格局，十二人，每人一個小工作間，有點類似電影裏的高極寫字樓，每人都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小天地，互不相擾，外觀上還是一個整體。起碼坐在他的這個位置上，其他人做什麽他能看得清楚。他晃著手中的考勤簿準備鎖進抽屜。
“等一下，還有我呢。”劉傑推門衝了進來，氣喘籲籲跑到董福貴桌前，拽過考勤簿，掏出鋼筆，在自己的名下畫了個勾。“董代主任，差不多就行，何必那麽認真呢？孟主任回來，你不就還和我們一樣，要到外邊‘討飯’去，睜一個眼閉一個眼得了，我們這些哥們、姐們誰還在乎這一張小小的紙嗎？用不著拿著雞毛當令箭，這裏的套頭哥們都懂，不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事兒嗎？”他將考勤簿高高舉起放開手，考勤簿啪嗒一聲落在桌子上，震得紙張亂飛。
董福貴繼續將嘴裏的茶水咽了下去，輕輕放下手中的大玻璃瓶，望著回到坐位上的劉傑笑了。“怎麽了兄弟，今天和誰鬧別扭了找哥哥來出氣。沒事兒，我們是工作在一個戰壕的戰友，工作多年了。你有啥怨氣衝我直說沒關係，哥不挑你。我雖然現在是‘代主任’可是要履行主任的權力。隻要不影響工作，你說什麽都可以。如果，你對我代理這個主任有意見，可以找唐總、許副總談，讓他們換人。”他微笑著看著一臉迷惑的杜青林等其他九名新同事。
“老董你還真別這麽說，我也不是有什麽怨氣，隻是我命不好。不像你是個老滑頭，誰來了，你都不得罪；誰來了，你都搞得一團和氣，我沒站好隊，沒看準人。如果，我也像你和孟凱一樣，抱上許副總這條大腿，說不定我都能進經理辦來個一官半職呢。我是奉勸一下老哥你，不要那麽視力。唐氏不是姓許的，孟凱也保不齊走我的路，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不就一個破考勤嗎？何必那麽認真，這得罪人的事兒，孟凱在時他都不那麽認真，你又何必呢？你也想做銷售部的主任？大家都是老同誌，別讓新同事看笑話。話我也說完了，代主任不就是幾天的事兒嗎？幹好自己分內的活才是硬道理。走，我們拉客戶去。”劉傑抽出一支煙在煙盒上頓了幾下，向著三個手下一揮手，臉上露出不陰不陽的笑。
董福貴咣的一聲兒將大玻璃瓶放在桌上，臉上還是帶著笑。“既然劉傑老弟這麽不客氣，做哥哥的我可要說幾句了，要不然會讓新來的同誌誤會，還以為我在欺負你呢。我姓董的可不是那種人，你們大家先坐下，聽我說。”他點起一支煙，眼睛盯著劉傑。“劉傑，我知道你不痛快，一直有一股怨氣憋在心裏。今天，我們就聊聊。人都有紅的時候，就拿你來說吧，李主任在的時候，你是多紅啊，銷售部除了他就是你了，我和孟主任還有許副總，趙曉燕他們誰有你好使。隻要你一句話，李主任沒有不答應的。後來，你又當上了副主任，這是誰的功勞，難道不是你抱李主任大腿的功勞？做人說話要講分寸，不能總抨擊別人。當時你可是李主任麵前的‘紅人’，可是‘紅人’也有退色的時候，你要不是犯錯誤，副主任能沒了嗎？”
“我是讓人給玩了，沒選好人。現在說這些還有個屁用呢？怎麽說，我也是找不回當年丟的東西。今天，算我喝多了行嗎老董，就算我衝撞了你行吧？請你手下*生別再挖苦好吧？你讓這些新同誌了解我過去的事兒，你是什麽意思？想搞臭我嗎？還是讓我滾出銷售部，告訴你們，別做夢了。你有後台，哥們也有，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簡單，走著瞧吧，有你們後悔的時候。別以為除了李科，我就沒人了，他在我眼裏隻是一個屁。”劉傑有些激動，手在抖。
杜青林等其他新員工睜著眼睛，一聲不響的看著銷售部兩位員老在掐嘴架，而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的一雙閃著藍光眼睛和一雙小肉包眼更讓他們覺得。“劉傑的事兒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