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悲苦大師停頓了下來,一對慈目來回在飯堂中的所有人臉上掃視了一圈,底下的人均都不免一陣心虛,心思被人看了出來,自然不是那麽自然。

悲苦大師慈笑道:“歐陽世家和龍家是為華夏國最古老的兩大家族,能夠識破我們無心樹陣而來到這裏,實力不容小覷。其他兩大世家和六大門派以及其他的教派和人士恐怕便沒有那麽好運氣了,此刻正被困在樹陣之中,想必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說著,他又轉而朝我看了一眼,“秦先生也無需隱瞞,貧僧可是親眼目睹你一腳一步算計著走到咱們這裏來的。因此可以這麽說,今日來這裏的所有人均是為無心舍利子而來。”

悲苦大師說著,底下無人出一聲,而我則滿臉發燙,沒想到,我的詭計竟也被識破了啊!

在眾人心虛而又好奇不已的目光之下,悲苦大師麵色無改,嗓音甚是沉穩,雖沒擴音喇叭,但卻響徹整個飯堂。我心中暗暗稱奇,從這老和尚說話的聲音來看,便可知是那世外之人,我這一身的功力恐怕都不及人家的百分之一!

悲苦大師沉頓了一下,又道:“各位不用遮掩,既然大夥兒都是有目的而來的,那便省去麻煩了,省的貧僧還要去猜疑你們的心思,麻煩的很。等明天早上,貧僧自會帶領眾位前去鄙祖師爺的墳塋,無心舍利子便存於其中,諸位若是想要,盡管取走便是,貧僧和鄙教所有弟子絕不會加以阻攔。不過貧僧卻有言在前,無心舍利子具有極強的反噬性,若是一不小心,便有可能被它吸食掉全身的精元,一輩子的修行算是白搭了。當然,若是哪位施主有能力取走無心舍利子,那是再好不過,空門禪宗雖被釋家佛教,名門正派稱為魔道,但這幾千年來,卻從未生事,隱居於此,再不問世事。因此這無心舍利子存放在這裏也是無用。若能為正派人士所用,定能造福蒼生,何樂而不為呢?”

悲苦大師說的輕鬆,底下的人卻已經疑色畢露。我雖看不穿他們的想法,卻能猜出個一二出來。無心舍利子再怎麽說也是空門禪宗的鎮教之寶,哪能說送人就送人的?悲苦大師既然已經猜出了眾人而來的目的,卻非但沒有阻止,甚至還推波助瀾,成就其好事。難道事實真如悲苦大師所說的那樣,無心舍利子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沒有用處了?所以空門禪宗這才自願讓出無心舍利子?

可以相信,當然百分之八十的人決計不會相信這樣的理由,甚至是我都不太相信,無心舍利子既然是空門禪宗的鎮教之寶,那麽怎麽可能會隨便地送人呢?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來看,悲苦大師的這番話倒是有兩層解釋,第一,無心舍利子有著極強的反噬性,所有的人根本不能近身,因此他們根本不必擔心無心舍利子被別人給搶走了。第二,既然這麽多人已經找上門來,躲也是躲不了的,無心舍利子興許很容易就能夠得到,而這裏人多,都是為了舍利子而來,真到了那時候,所有人還不得打起來?也許這才是空門禪宗的想法吧!

這兩種可能性都有,但決計不會像悲苦大師所解釋的那樣,無心舍利子於他們無用。就算是留作紀念也算是好的啊,不是嗎?

這一切的謎底看來隻能等到明天才能慢慢揭曉了。

眾人心底正在打鼓的時候,隻聽得悲苦大師又道:“明天一早上,我會讓我的弟子前來招呼諸位的。至於那些困在樹陣中的客人,明天早上的時候我會撤除掉路障,讓人帶著他們直接去無心墓的。好了,天色已經很晚了,我帶諸位去廂房休息吧。”

在悲苦大師的安排下,四大家族的龍家和歐陽家分別分走了幾間大一點的廂房,而我和小魔女則分了一間極小的房間。裏麵除了一張床之外,幾乎別無他物。在這裏,想要住那種正常人所住的房間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再不濟,總比整夜的睡在擁擠的帳篷裏麵好受多了。

雖然我們此前曾經在帳篷裏麵相擁而眠睡了好幾夜,但卻是沒有辦法才這樣兒的,看到房間裏麵隻有一間房之後,小魔女立即紅下了臉,不等我說話便爬上了床,跟著伸手把毯子往身上一蓋,眼睛帶著忸怩和不可捉摸的神色看著我說道:“秦浩哥哥,你睡在床外側,夜裏可不要對我胡來哦,要不然我姐姐會傷心的。”

我差點被氣出血來,有沒有搞錯啊,前幾夜你摟著我睡我都沒有對你胡來,今晚上分開睡我又怎麽可能對你胡來呢?這小魔女!真讓人無語!更何況,今晚我根本就沒有打算睡在床上!在爬山的時候一起睡在帳篷裏麵的時候已經讓我心存愧疚了,現在當然更是不行。我曾答應過姚瑤,這輩子絕對不會對她妹妹生出半點歪念出來,以前我就曾堅定了這樣的信念,因此以前不會,現在當然更是不會!

我笑道:“安心地睡你的就是了,我正好晚上還有些事兒要做,就不睡了。”

聽我準備不睡覺,小魔女忽然翻了個身,從床上坐了起來,“秦浩哥哥,你要上哪去?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我搖搖頭,正要解釋,廂房的門忽然被敲響了。

“秦先生。”門外有一個男人喊道。

我應了一聲,朝著小魔女道:“放心的睡吧,這裏是佛家境地,不會有人生事的,我出去一下,馬上就會回來的。”一邊道著,我一邊打開了廂房的門。

門口站著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紅膛臉,分明便是今晚上站在歐陽世家那邊的男人,看到我,男人恭敬一笑,道:“秦先生,我們小姐請你過去喝茶。”

聽門外的男人這麽一說,小魔女立即從床上爬了下來,烏溜溜的眼睛直溜溜地盯著我和麵前的男人,警覺不已,那眼神,好像我與麵前這哥們有基情似地。

我卻是一怔,歐陽七請我喝茶?對於這個和我來自同樣一個世界的女人我根本沒有一丁點兒的好感,自然滿口拒絕,道:“多謝歐陽小姐的好意,我從未有過睡前喝茶的習慣,所以還請回吧,我們便準備睡覺了。”

聽我這麽一說,小魔女立即來了底氣,來到我身邊掖住我的胳膊,表情堅決地看著那男人說道:“是呀,我和我姐夫要睡覺了,告訴你們小姐,今晚上沒空!”

咳~~~!我忍不住怪異地咳了一聲,球球的,小魔女啊小魔女,我知道你有意要將我和你姐湊在一起,但沒必要老是提醒我你的身份吧?姐夫和小姨子要睡覺?這被別人聽在耳朵裏麵,不捅我的脊梁骨才怪呢!

不過還好,在這裏除了歐陽七之外,根本再也沒有其他人認識我,而這個女人是我最為厭惡痛絕的,因此她對我是怎樣看的,與我根本沒關係。

為了化解小魔女生起的尷尬,我隻好補充道:“先生,還請回吧,我們準備休息了。”

那門口的男人頗為失望地點了一下頭,也不堅持,道了一聲對不起後便離開了。

等到男人走後,小魔女忙把廂房的門給關了起來,這才轉身看著我翹著小嘴說道:“秦浩哥哥,現在你是我姐的男人,所以不管任何女人接近你,我都會將她們毫不留情地一棍子打死的!你隻能屬於我姐姐,不允許花心知道了嗎?”

“那你呢?”我忍不住笑著問了一句。

“我是你小姨子,當然••••••”小魔女沒注意,當即回答,話說到一半,這才忽然想到了什麽,小臉驀地大紅,“啊”的一聲叫了起來,惱羞成怒地伸手朝我身上一捶,“討厭!我才沒有接近你呢,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呀?你這麽討厭,我才不會喜歡你呢!哼,不理你了,我要睡覺了!”暗暗扭了一下我的胳膊,小魔女跟陣風似地爬上了床,跟著把毯子把身上一裹,滾到了床裏麵把她的後背露給了我。

我也沒說你故意接近我啊?這話好像都是你說的吧?我隻好摸了摸鼻子,說道:“那你先休息吧,我先出去走走,透一會氣,馬上就會回來。”

“不許你去見那個姓歐陽的!”小魔女聽我還要出去,立即轉過了身。我隻好道:“放心吧,睡你的就是了。”

走出廂房,經過院子,我這向東出了這四合院。

不管悲苦大師這行人是怎麽想的,還有另有目的,明天的時候終究還是要前去無心墓的,屆時到底會發生什麽樣的情況,這就不是人為所能控製的了。

無心舍利子是空門禪宗的鎮教至寶,就算是一件有紀念意義的普通物件,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也不應該讓給別人的。因此可以說,空門禪宗表麵上看似很是平靜,其實內則充滿了未知的玄機。相信不止是我,其他的人應該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吧。

明天一旦所有人全部湧向無心墓,屆時究竟會亂成什麽樣子,現在誰也不知道。

來到這裏,其實我並不是為了無心舍利子而來,而是為了閻王老哥親口告訴我的那幾本秘籍,想來,這基本秘籍應該也便在無心墓當中了。

對於無心舍利子到現在我還隻是一個模糊的概念,這種東西被名門正派視為魔物,卻又遭受到名門正派的竭力爭奪,要不是本身具備強悍的力量,又怎麽可能會吸引到這麽多人的眼球呢?

正非正,邪非邪,一切皆有可能。

空門禪宗究竟是正是邪,是正道還是魔道,誰都不清楚,因此這無心舍利子究竟是至寶還是魔物,還真是不好鑒定。

對於無心舍利子的神奇,我想,隻要是正常人都會心生向往的,我自然也不會例外。如果能夠得到這無心舍利子,對於我來說,自然會有著莫大的幫助。不過我卻也知道,四大家族以及六大門派這些人遠非我現在所能夠對抗的,因此明天我究竟能不能拿到,顯然存在著不可知的未知數。當然,要是能拿到,自然再好不過,要是拿不到,我也不會故意去強求的,不過不管怎麽著也得順幾本秘籍出來不可。

而現在我之所以出來,為的便是探路,這山穀雖說一直向西綿延,但房屋錯落不齊,明天我如果得到了無心舍利子,肯定會惹得所有人的不滿,而屆時,如何順利地脫身,便是我首要考慮的問題了。

夜幕下的村莊異常的寧靜,隻剩下了隱藏在鬱鬱蔥蔥的草叢之中的蟲兒們在低低吟唱著,時不時地摻雜著一些狗吠聲,平靜而又祥和。而明天,這裏的寧靜極有可能就會被打破。當然,明天的不平靜對於這裏來說也許隻是上演了一場荒誕的戲碼一般,轉瞬即逝,並不會引起太大的波瀾。

“秦先生,夜已深,怎麽還不入睡?”便在我走到東部村口的時候,我的身後忽然響起了悲苦大師慈祥的聲音。我後脊背不由得一麻,這老和尚什麽時候出現的呀?剛才我可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可以想見,這老和尚的功力是如何的深了!

我轉身苦笑道:“不是我不想睡,而是這裏隻給我分配了一間房,而房裏麵我的小姨子已經睡在其中了,就一張床,所以這邊出來走走,準備熬到明天清晨再說。”

在夜色之中,悲苦大師的雙眼灼灼發亮。他嗬嗬一笑,似是帶著戲謔之意,“秦先生,不盡然吧?看的出來,那個小姑娘挺喜歡你的。”

我汗!和尚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八卦了?我隻好道:“她是我的小姨子,喜歡不喜歡那是另外一回事!悲苦大師,你是出家人,這些事情你怕是明白不了的。”

聽我這麽一說,悲苦大師立即出聲大笑,“但凡是空門禪宗的人,所有人都是出家人,不過我們卻和平常人一樣,娶妻生子,若不然,空門禪宗哪有可能躲藏在這偏僻的小村落裏麵而一直繁衍不息?”

我立即明白了,“原來這樣啊!”

悲苦大師笑了笑,道:“秦先生,這樣吧,我再為你安排一間廂房,免得一個人在外麵受累受凍。”

我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再執意留在村口說不定會引起別人的不滿,於是道:“那就有勞悲苦大師了。”

回到四合院,悲苦大師為我打開了其中的一間空置的廂房,說道:“這間廂房空置了很久,以前是我一位師弟睡在裏麵的,不過後來這位師弟犯了戒規,被我大師兄開除出師門,因此房間一直空閑著,平時的時候也沒人來打掃,可能有點髒,秦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將就著睡吧。”

能有睡覺的地方我已經很知足了,於是我道了聲謝謝說可以了,悲苦大師這才輕輕關上了門出去了。

我轉而朝這廂房看了一眼,倒也不是很大,比我和小魔女分配到的那間廂房稍稍大了那麽一點,除了一張床之外,在窗戶的前麵還擺放著一個蒲團,在蒲團前方的地上隱隱約約有幾行小字,我不由地好奇上前。

這行小字是刻在地磚上麵的,貼近牆角,因為光線和角度的關係,我一扭頭正好看到了。若是白天站在門口,由於背光的關係,還真發現不了這些小字。

我蹲在地上,用手拂去上麵的塵土。隻見上麵寫道:

“苦行僧,苦行僧,三百六十五,一年苦到頭,今日複明日,明日複後日,後日複大後日,大後日複大大後日••••••”

噗~~~!這算是傳記還是詩啊?怎麽看這些字不像是出家人寫出來的,倒像是精神病院裏麵的人雕刻上去的。

無語,害的哥們以為刻得是什麽武功秘籍還是曠世遺言呢!索然無味之下,我站起身,拍拍手,就在這時候,一雙手悄無聲息地穿過我的腰摟住了我的後背。

直覺裏以為是小魔女惡作劇,我於是立馬笑了起來,“小魔女,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小魔女?”我身後的人聽到這麽一個詞,立即嘰咯一笑,說道,“秦浩,你說的是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小姑娘嗎?”

聽到這人的聲音,我立即冷下了臉,伸手撥開她纏在我腰間的雙手,露出了排拒的表情,轉身皺眉看她道:“歐陽七,你過來幹什麽?”

歐陽七的表情有些失望,直接忽略了我的問題,問道:“剛剛為什麽拒絕我的邀請?”

我嗤聲一笑,反問她,“我為什麽要答應你的邀請?”

“難道你不應該答應嗎?”歐陽七毫不畏懼我的冷淡,臉上忽然掛滿了笑,我不免無語,這女人自一開始到現在,與我之間爆發的戰爭不下五次,被我冷臉以對直到現在,卻似乎越戰越勇,絲毫沒有一絲退縮的意思。隻聽她又道:“上一次差點兒害死你和張雨欣,我很愧疚,不過後來我用自己的性命來償還,差一點也死掉,也就是說,欠你的債我都已經還掉了,現在咱們兩不相欠,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