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 歧義
據說，有一種事叫做摘桃子，比如前人承包荒山，辛苦三十年育樹成材後，卻被村長大人一揮手剝奪了承包資格，將森林轉包給了自家小舅子。
又比如有人臨危受命，將一家瀕臨破產的企業扭虧為盈、起死回生，然後卻被別人擠下了管理者位置，搶去了功勞和名望。
發現銅礦後，王卓他們最擔心的其實就是這個，萬一自己做著美夢費了半天勁，卻被別人搶去了即將到嘴的肥肉，豈不要被氣死？
這種事實在太容易發生了，但是王卓知道，要想開發這個銅礦，靠正規渠道絕對辦不成，光相關部門的公關工作就能把人累吐血，而且將來銅礦一問世，萬一哪位政壇大佬露出猙獰的吃相，一棒子把辦手續的負責人員全打死，然後給你一個非法手續的帽子，到時候不光礦沒了，連人都給你打進大牢去
所以要想成事，必須抱一條夠粗的大腿，不然別說吃肉，連喝湯都輪不到。而王卓麵前就有兩尊現成的菩薩，就是秦靖中和秦學父子，他當然不能放著現成的關係不用，跑出去另拜碼頭
其實王卓是傾向於先找秦靖中的，因為這老爺子是赤子性情，早就看透了世事俗務，但既然秦學主動過問，王卓也不妨先對他說。
聽完王卓對銅礦的簡單描述之後，秦學沉默了好久。
他考慮的是如何將這件事利用起來，以牟取最大的利益。
而這裏麵的利益，即包含了秦學的政治利益，也包含了王卓的經濟利益，秦學現在還年富力強，心思全在政壇上，並沒有為家族發展經濟利益的打算，在他看來，王卓是站隊在他這一邊的，所以盛世王朝的經濟利益其實就是他的政治利益，二者是相輔相成的，而且王卓年輕、可塑性強，企業又是新生的，流動的是新鮮血液，這樣的一家公司發展成大集團後，會給他增加一個重要的政治砝碼，多一張好牌，豈不比讓手裏已有的牌產生變數更給力的多？
和那些內部分幫結派、家族勾心鬥角、隨時可能倒戈的利益夥伴比起來，捧盛世王朝這個新丁崛起，才最劃算況且這個礦本來就是王卓提供的，所以這件事根本不會落在別人頭上，隻需考慮怎麽幫王卓促成好事就行了。
秦學想的這麽多，王卓這個層麵可考慮不到。
他想的倒很簡單，當官嘛，能坐到秦學的位置，光靠自身實力肯定是不夠的，必須上麵有人才行所以現在盛世王朝的靠山已經不僅是秦靖中、秦學了，還有某位或某幾位聽都沒聽說過的大人物
銅礦在西南，這沒錯，但大人物掌握的是一國之力，西南又怎麽樣，大人物一句話，那邊就得配合，這件事就算妥了
如果大人物想分潤一些，那沒關係。保護費嘛，誰都要交的，王卓也不是不懂規矩。但大人物要是想獨吞，那就隻能讓秦氏父子看著辦了，到那個層麵的角逐，王卓相信以自己現在的能力，敢說個不字就得人間蒸發。
老半天，秦學才悠悠問道：“你想先控股sT中征，然後到西南三省承包探礦手續，之後用優先權承包礦山開采？”
“差不多就是這樣。”王卓點頭。
“思路是不錯，也不是不能操作……”秦學淡笑著連連搖頭。
王卓接道：“三省交界，容易起糾紛是不是？蛋糕那麽大，哪個省不想分一些呢？”
“看來你已經深思熟慮過了，你準備怎麽做？”秦學問道。
王卓嘿嘿一笑：“我準備把這個難題拋給你呀。”
肖萬軍在一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秦學也忍俊不禁，感覺彼此的距離因為這句話而拉近了不少。
想了一下，秦學發現，這個難題除了拋給自己之外，王卓還真沒有什麽其它有效的辦法，如果同時對三省公關，那是不現實的，即耽誤工夫又浪費資源，官做到封疆大吏的級別，還能不了解當代的官僚作風麽？光這筆公關費，秦學相信都要超過億元，如果遇到胃口大的，涉及金額死緩兩個省長都夠級
冰山浮在水麵之上的部分，隻有它的十分之一而已，每年報導的相關案件那麽多，其實連水麵一角都不夠，水麵之下的全都大而化之的處理了
留下這個難題讓秦學頭疼，王卓出了書房，準備回家了。
見他出來，甘霖忙把下了一半的棋局移交給他，自己匆匆去了衛生間。
秦學和肖萬軍二人在書房裏，對著全國政區圖和那個隱形眼鏡的小盒，正在小聲交談。王卓的視線穿透牆壁，辨識著他們的唇語。
確切的說，應該是口腔和聲帶的綜合，由於有透視眼幫助，王卓默讀別人的對話能達到百分之百的準確，而唇語有時候要承前啟後才能分析出整句話，其中還經常出現錯漏。
這是一種更高級的讀唇術，隻不過全世界隻有王卓一人掌握罷了。
幸好甘霖給王卓留下了一副大好局麵，秦思晴全神貫注的盯著棋盤，沒注意王卓的神態，讓他可以一字不漏的將二人的對話讀在心裏。
王卓的心不在焉讓他很快就走了兩步臭棋，形勢急轉直下，秦思晴連番逼宮，王卓隻好舉手投降。
“臭棋蔞子。”秦思晴笑嘻嘻的評價。
這時，秦學和肖萬軍已經不再說話，各執一台電腦查起了資料，王卓把注意力收了回來，笑道：“剛才是讓你的，敢不敢再來一局？”
“來就來。”秦思晴哼了一聲，飛快的擺起棋子。
甘霖這時也回來了，站在一旁看兩人下棋。
王卓上高中時就是那種在馬路邊下野棋基本不輸錢的水平，秦思晴的水平和他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很快他就吃掉了她的一車一馬，棋局頓時變成了一邊倒的局麵。
秦思晴這才意識到了實力的差距，乖乖的認了輸，卻硬挺著脖子不服氣，看來是打算苦練之後再重新比過。
“不早了，我們要走啦。”帶著一臉欠扁的笑容，王卓得意的站了起來。
秦思晴輕輕一哼：“看你下次還能不能這麽得意。”
進書房向秦學和肖萬軍告辭後，王卓和甘霖出了門，秦思晴將兩人送到大院門口，等兩人出院走了幾米遠，才叫道：“王卓哥哥，和你說件事”
兩人回過頭，王卓走回秦思晴身邊，見她連連勾手，便低下腰，讓她附耳說悄悄話。
“其實我知道扣爆是什麽意思，哈哈”
秦思晴咯咯笑著跑遠了，還頑皮的向甘霖揮了揮手，留下王卓在原地哭笑不得，敢情這位剛才吃飯的時候是故意搞怪，連不苟言笑的秦學都一起耍了
再看她向甘霖揮手時扮的鬼臉，王卓哪還不知道她的心思，這是在影射他們之間也做過那件事呢
現在的小丫頭啊，思想真是太大膽了王卓苦笑著往回走，心裏默算著秦思晴的年紀，也不是00後啊，咋就這麽無敵了呢，讓90後們情何以堪
車到中途，甘霖想起秦思晴在飯桌上的“失言”，不禁笑道：“小月真有意思，當著她爸爸居然說出那種話，真是太單純了。”
她要是單純的話，我就是弱智了……王卓暗暗腹誹。
“都是你，平時總教我那些下流的事，害我今天出糗。”甘霖又有些忿忿的說道：“那個肖秘書肯定知道我聽懂了，你說我當時多不好意思？”
“他好像沒聯想到那個吧。”嘴上這麽講，王卓心說其實大家都懂，隻不過你沒發現罷了。
兩人說著話，汽車剛巧路過了一個露天的燈光球場，旁邊是一條靜謐的林蔭路，樹下停著幾輛沒開燈的汽車。
球場上有幾撥人在打球，觀眾寥寥無幾，王卓靈機一動，打方向盤減速，向林蔭路緩緩拐去。
“幹嘛？”甘霖一愣，旋即立刻哭笑不得的搖頭道：“死王卓，我該回家了，可沒空和你玩那個什麽”
“呃——”王卓險些把汽車撞在路旁的樹上，苦笑道：“我是想去試試能不能扣籃，沒打算幹別的啊。”
見他一臉無辜，甘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還以為這廝想躲在這個沒人的地方玩扣爆呢，原來烏龍了
下了車，兩人拉著手向球場裏走，路邊一輛微微晃動的本田雅閣汽車悄然停止，甘霖注意到這一細節，偷笑著向王卓靠了靠。
很久沒有野戰了呀……王卓不由得意興高昂，小聲調笑道：“寶貝，一會兒要是扣籃成功了，你怎麽獎勵我呀？”
“改天好不好？回去晚了媽媽要著急的。”甘霖的語氣並不怎麽堅定。
“你放心，不會拖到很晚的。”王卓嘿嘿奸笑，“咱們可以一邊開車，一邊獎勵，兩不耽誤的。”
……
在Nba，扣爆是指暴力扣籃將籃板擊碎，王卓的扣籃成功了，不過沒有扣爆。
而他一邊開車一邊獎勵的要求被甘霖軟硬兼施的拒絕了，不得不說這個要求實在太過份了，連王卓自己都有些覺得變態，其實他隻是借這個過分的要求，以達到不怎麽過分的目的而已。
所以在球場外的那個小樹林裏，沒有扣爆籃板的王指導，終於達成了他另一個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