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臉上掛著笑容,來到了會客室的門前。他調整了一下呼吸,伸手推開房門。

房間內,一名中年男子正端坐在沙發上等候。

維克多快步走上前去,衝著男子略施一禮:“抱歉抱歉,讓您久等了!阿爾法大人!”

“不妨事,倒是在下深夜貿然拜訪,多有打擾。”被稱為阿爾法的中年男子回應道,眼神中卻毫無歉意,上下打量著麵前的審判官。

維克多毫不介意眼前之人有些冒犯的目光,他隨意的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

“請坐!”他朝著麵前的阿爾法揮了揮手。

"多謝!"阿爾法點頭示意,這才坐到了維克多的對麵。

"不知阿爾法大人深夜拜訪所謂何事?"維克多開口問道,雖然心裏猜測到了一些,可還要聽從阿爾法本人的解釋。畢竟自己也不能斷定什麽,隻有等到他說出來意,才好判定對錯。

“帝國南方行省發來消息,說是最近發生的大量的女性失蹤事件。”阿爾法說道,“不知聖堂教會對此事是否知情?”

“這,我等確實不知。”維克多回答道,

阿爾法從懷中掏出了帝國地圖,在麵前的茶幾上鋪展開。

“失蹤的女性,主要集中在這一帶。”他伸出手指,在地圖的某處畫了一個圈,“你應該清楚這裏是什麽地方。”

維克多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很快,他就認出了這個地點究竟是哪裏。

“亡者之森”——血族七祖之一,“魅惑之主”埃裏克的地盤。

“這片區域,不是很久之前就被帝國下令禁止進入了嗎?”維克多問道。

“那是自然,這些失蹤的女性也都是帝國的普通公民,自然不會冒著生命有危險進入亡者之森。”阿爾法頓了頓,“但根據南方行省總督的報道,這些女性大多數來自周邊的村莊和城鎮。”

他的手指再次指向地圖,開口說道:“因此,我有充足的理由懷疑,這些失蹤事件和血族七祖的埃裏克有著直接的關係。”

“因此,我特意深夜拜訪,想聽聽你們的意見。畢竟你們跟血族打交道的時間更長。”

阿爾法將地圖重新折疊起來,收回了懷中。隨後,他雙手交叉,看向了維克多。

維克多卻沒有馬上做出回應,而是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當中。

過了大概十秒鍾之久。

“根據我對埃裏克的了解,這些失蹤的女性大概率是他動的手腳。”

對麵的阿爾法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埃裏克,位於血族七祖第四位,尤其擅長對於異性的魅惑之術。”維克多說道,“那些失蹤的女性應該就是被埃裏克下了暗示,讓她們迷上了他。這些女性應該是趁著夜色來到了亡者之森的附近,最終被埃裏克綁回了他的城堡內……”

“原來如此,不愧是對付血族的專家。”阿爾法輕聲讚美道。

作為帝國情報機關的頭目,阿爾法自然是知曉這些事情的。不過今晚,他的主要任務並不是賣弄情報,而是盡量拖住維克多,為伽馬的潛入調查爭取足夠的時間。

他本想著同時拖住兩名審判官,結果卻隻見到了維克多一人。

“對了,為何不見另一名審判官伊索爾德大人?”阿爾法問道。

“伊索爾德她……現在正在總部的周邊巡邏,”維克多笑著回應道,“畢竟現在教皇大人不在王都,巡邏工作自然是要加倍慎重。”

維克多頓了頓,繼續說道:“有什麽事情您跟我說就好。”

“能跟我詳細說說現任的血族七祖的情況嗎?”阿爾法問道,“情報部門剛剛成立不久,在這方麵還有所缺失,需要專業人士提供些建議。”

“樂意為您效勞,阿爾法大人。”維克多回應道,臉上仍然掛著和煦的笑容。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方起和莉莉絲現在正被法術包裹著,完全隱去了身影和氣息。就算腳下的巡邏兵突然抬頭,也隻能看到茫茫的夜色。

“我說,你這個法術應該不會突然失靈吧?”方起詢問道。

“放心吧,我的隱秘法術就算教皇本人在此,也未必能發現的了。”莉莉絲自信的回答道。

說話間,莉莉絲已經帶著方起降落到了教會大樓四層的高度,目標房間就這在這一層之內。

正當二人準備接近目標房間窗外之時,莉莉絲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怎麽了?”方起帶著詢問的語氣小聲問道。

莉莉絲沒有回答,而是衝著大樓的外牆努了努嘴。

方起順著莉莉絲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塊陰影出現在了外牆之上,此時正借著黑暗,沿著牆壁快速向上遊走。

“這是……什麽?”方起驚訝的問道。

“影遊,同樣是一種用於潛行的法術。”莉莉絲思索著回應道,“這種法術能讓施術者和自己的影子融為一體,以此躲避他人的視線。精通此術的施術者不僅能做到自由移動,還能鑽過一些以人類之軀很難通過的地方,屬於非常高階的暗影法術。”

“當然,比起我施加的隱秘之術還是差了許多。因為這種法術隻能遮蔽身形,卻無法完全隱蔽自身的氣息,還是有著被其他人發現的風險的……呃,你怎麽了?”

莉莉絲看向懷中的方起,發現他此時臉上正帶著明顯的厭惡。

眼前那團黑影詭異的移動方式,讓方起陷入了某些不愉快的回憶。

那是方起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所經曆過的最恐怖的事情。

那時的他剛剛去往外地就讀大學。在某個再平常不過的夏日的深夜,方起偶感身體不適,需得起床進行減排。就在他迷迷糊糊摸到衛生間,打開燈光正準備開閘放水之時,隻聽得身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同時覺得有什麽東西爬上了他的腳背。

方起低頭看去,隻見得一直足有中指大小的昆蟲伏於腳背。

隻見這昆蟲通體棕黑,身披硬甲,頭生雙觸,下長六足。

方起迷迷糊糊的與它對視了幾秒,而後這黑將軍甲分左右,四翼展開,竟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朝著方起的臉部飛撲而來。

隨後,宿舍樓的聲控燈被齊齊喚醒,整個走廊裏回**著一名男性的慘叫聲:

“臥槽,蟑螂啊!!!”

…………

方起的思緒回到了現實當中,抬頭就看到了莉莉絲疑惑地目光。

“咳咳,沒什麽。”方起開口辯解道,“隻是想起了一些令人不快的回憶罷了。”

莉莉絲似懂非懂的轉移了視線。

此時,這團在牆麵上遊走的黑影已經來到了四層中部的某個房間窗戶之外,它圍著窗戶遊走了幾圈,黑影內部突然湧動了幾下,竟從中冒出一隻手臂。

“呦嗬,能夠自由的駕馭身體在影子中的進出,看來這個施術者的水平不賴嘛!”莉莉絲讚賞的說道。

隻見這隻手臂伸向了窗戶的插銷,用力向下一拉,露出了一條細小的縫隙。接著,這隻手臂再次回到陰影中,整片陰影就這麽鑽進了房間內。

“看來今晚的訪客不隻有我們啊……”莉莉絲說道。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先躲在暗處觀察,看看這個蟑……這個東西究竟要做什麽。”方起建議道。

莉莉絲抱著方起飛到了窗外,借著法術的掩護觀察著房間內部的情形。

黑影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正在被窺視,它在房間中遊走著,最終來到了房間內部的書桌前。

一個人影從黑影中鑽出,它全身披著黑色的長袍,一時之間竟看不出男女。

它將書桌的抽屜從下往上依次拉開,在其中翻找著什麽。隨後它將抽屜複原,將視線轉向桌麵。

桌麵上擺放著一些文件和書籍,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十字形的塑像擺放在桌子的一角。

黑影伸出手擺弄了一下塑像,卻沒發現任何變化。於是它將視線轉移到了房間內的其他地方。

很快,黑影就掛在牆麵上的油畫。

“這幅畫是……《恩典之始》?”黑影憑著油畫的內容認出了畫作的名字。它上下打量著這幅油畫,馬上就注意到了畫框底端鑲嵌著的寶石。

黑影停下了動作,仔細的觀察著四周,再確認“四下無人”後,它將手伸向了畫框底部。

就在它觸碰到寶石的一刹那,無數金色的鎖鏈從四麵八方的牆壁上飛射而出,衝著黑影襲來。

與此同時,一聲巨響響起,房間的大門倒懸著飛了進來!

黑影吃了一驚,趕忙縮回了影子之中,躲開了鎖鏈和大門的雙重襲擊。大門勢頭不減,竟連帶著窗戶一同砸出了室外。

好在莉莉絲早在房間內鎖鏈激射之時,便帶著方起飛到了一旁。

一個聲音在大門外響起。

“哈哈,沒想到還真有入侵者!可惜你運氣不好啊,撞倒了我的手裏!”

伊索爾德扛著鐮刀衝進了室內,向著四下看去。

房間內部並沒有出現她想象中入侵者的身影。

“哼,肮髒的老鼠,你以為能躲得過我伊索爾德的眼睛嗎?”

隻見她閉上雙眼,感知力在房間內鋪散而開,搜索著每一個角落。

突然,伊索爾德發出一聲冷笑:“找到你了!”

隻見她一個健步來到了辦公桌之前,雙手舉起鐮刀狠狠地劈下。

“給我滾出來!”

木桌頓時四分五裂,木屑四散飛射。

隻見房間中央,一道黑影閃過,接著一道人影從陰影中緩緩現身。

"哼,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躲著呢!"伊索爾德撇了撇嘴,“不藏了?”

黑影隻是默默的看著她,並不回話。突然,黑影的身形一動,朝著窗戶的缺口飛奔而去。

“想逃?沒那麽容易!”伊索爾德欺身上前,攔住了黑影的去路。同時手中鐮刀橫向揮出,砍向黑影的腰部。

黑影見鐮刀襲來,向後一個翻身躲過了這一擊。

伊索爾德眼見一擊落空,揮舞著鐮刀再次近身。無數的攻擊如同雨點般向著黑影襲來,逼的它連連後退。

最終,黑影被逼到了牆角。

伊索爾德冷笑一聲,將鐮刀重重揮下。

黑影眼見避無可避,一把匕首從袖中滑出。它握住匕首刀柄,迎上了襲來的刀刃。

“叮~”

酸澀的金屬碰撞聲在房間內響起。

黑影接著伊索爾德的力道,從牆角一躍而出。隻見它雙腳落在了地麵,後退了幾步,這才將伊索爾德的力道卸掉。

黑影隻覺得喉頭一甜,拿著匕首的右手微微顫抖,竟是被伊索爾德一擊震得虎口發麻。

“有兩下子!”伊索爾德迅速轉身,橫刀而立,“這才有意思嘛!入侵者,報上名來!”

黑影依舊沒做出任何回應,它雙手猛地一揮,幾十把匕首從袖中傾瀉而出,朝著伊索爾德襲來。同時它墊步轉身,向著窗外逃去。

“切!”眼見得如此,伊索爾德冷哼一聲,雙手將鐮刀揮舞的密不透風,將襲來的刀刃盡數當下。

隨後,她腳下發力,整個人如同箭矢一般朝著黑影襲來。黑影好似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雷霆萬鈞的攻勢。待到鐮刀幾乎已經要砍中它的背後時,黑影忽的向下一沉,整個人再次躲進了陰影之中,從窗口彈射而出。

伊索爾德連忙走到窗邊向外看去,卻隻看到了茫茫的夜色。

“呸,膽小的家夥!跑的倒是挺快!”伊索爾德一圈砸在了牆麵上,高聲咒罵道。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維克多的聲音:“吾主在上!伊索爾德,你在幹什麽?”

“我當然是在和入侵者戰鬥啊?你看不出來麽?”伊索爾德頭也不回的說道,“而且你怎麽過來了?不是正在樓下接見影部的貴賓嗎?”

“拜托,樓上發出這麽大的動靜,我哪裏還顧得上見客!”

維克多看了看房內,旋即開口問道:“入侵者呢?”

“被它跑了!”伊索爾德咒罵道,“該死的家夥,打架本事一般,逃跑到挺有一套的。”

“不過嘛……”伊索爾德話鋒一轉,“它硬生生吃了我一擊,肯定受了不小的內傷,如果不及時治療,恐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咯!”

她轉過身,將鐮刀扛在了肩上,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間。

維克多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幹什麽去?”

“放心!”伊索爾德自信的回答道,“今晚那隻惹人厭的老鼠不會再來了,至於教皇大人的辦公室,你白天再叫人來修複一下吧。”

伊索爾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維克多思考了一會,抬手在房間內布下了一道結界,也追著伊索爾德而去。

窗外的方起和莉莉絲全稱目睹了這一切。

“好機會!”方起說道,“現在該輪到我們進行調查了,”

莉莉絲抱著方起靠近了窗口,方起將手伸向了剛剛布置的結界。伴隨著一陣輕微的破裂聲,結界在方起的觸摸下盡數消退。

兩個人終於來到了教皇的辦公室中。

一道柔和的黃色光線再次從方起的胸口逸散而出,指向了牆麵上毫發無損的壁畫。

方起眯起了眼睛。

一種強烈的衝動告訴他,牆的後麵就存在著一部分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