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情為何物
小叮當沒說話,隻是羞澀地笑,將頭往被子裏埋了埋,悶聲說了一句我聽不清的話,反正意思大概是她很開心吧。
“對了,叮當妹妹,你上次讓我轉交給淩川的羊脂玉佩,有何含義,能稍微透露一點麽?”對於淩川當時的劇烈反應,我記憶猶新,當時真是被嚇慘了,畢竟那是我第一次見他露出那種嚴肅神情,與平日裏嘻嘻哈哈的歡暢模樣差別太大。
我的問題似乎勾起了小叮當無限的遐想,就見她溫吞吞地鑽出頭來,凝著眼輕輕說道:“姐姐,你有沒有對某個人一見鍾情過,甚至在不知愛情為何物的年紀。”
撇開她說話時無比深沉深沉無比的語氣不說,言語內容本身就能將我的思緒遷移到很多年以前,,很多年以前,我對天上哥哥,心中就有一股不知何謂的瘋狂迷戀。
“十歲的時候,我第一次看見大哥哥,他就像上次帶你闖入我寢宮那般闖進來,甚至直接鑽進了我的被窩,外麵有人在追捕他,他看著我,捂住我的嘴說:‘不許叫,聽到了嗎?’我點了頭。後來有人敲門進來搜查,我幫忙掩護過去了……大哥哥一夜沒走,就那樣陪我睡了一夜……”
我眨了眨眼:“原來你那麽早就見過他,難怪上次看你的眼神就不對勁呢,隔了這麽多年能一眼把他認出來,我想叮當你這些年天天都會夢見他吧!”
原本玩笑打趣的話卻被她認真聽了去,眼神愈發澄澈地望著我,非常肯定的說:“一直都有夢見他,隻是每一次大哥哥都離我很遠,我觸手不及,很慌張……”
我心下一凜,這說的,分明就是我對天上哥哥的感覺啊!
盡管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做那個虛無縹緲的夢了,但我對那個在我腦中重複盤旋了多年的夢印象深刻,是深入骨髓的那種。在夢裏,我可以看見天上哥哥清淡的容顏,感受到他充滿清氣的氣質,但是無論我怎麽努力,卻無法接近他一分一毫,那樣短的距離,仿佛隔著千重山萬重水,永遠無法抵達彼岸。
“那塊玉佩呢?是他留給你的麽……”我問。
小叮當點頭微笑,聲音柔軟細膩:“他說,拿著那塊玉佩,等我長大,他會回來娶我。”
天呐!淩川身上竟還有這等事,當時小叮當十歲,那他也應該比現在小個三四歲,雖說年紀小了點,卻也算大半個大人了,對人家小姑娘許下的承諾,必不能當玩笑。
可是……可是我分明記得他曾對我說,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願是取東國樓丞相的小女兒婁藍啊!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我腦袋有些脹脹的,最近總是這樣,一遇到難題就會覺得腦路不暢快,堵得慌。
“咳,叮當妹妹,姐姐問你個問題,你家太子哥哥昨天對我說,你……你有輕生的念頭,是麽?”問出這話我多少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觸碰了小姑娘心中的痛楚,但又不得不問,冥冥之中覺得這件事跟我有關。
她眼神閃爍了下,嘴角動了動,接著深呼了一口氣,停頓片刻才說:“其實,我知道大哥哥是記得我的,但是他卻裝作不認識,甚至還冷眼相待,我就在想他是不是討厭我了,或者說他真的很喜歡姐姐你,要背棄當初的承諾……”
她慢慢細說:“於是我想起他曾經說的話,見玉佩即見本人,所以我請姐姐幫我將那玉佩交給大哥哥,希望他最後還能回心轉意,可是他還是沒有回來找我,於是我萬念俱灰之下……便衝動了一次……幸好太子哥哥及時發現,沒讓我丟了性命……”
我聽得愣了神,小叮當她年紀這麽小,居然為情所困到這種境地,不得不感歎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我摸摸她的頭,解釋道:“其實你淩川哥哥沒有不想回來找你,他見到玉佩的時候特別激動呢,隻不過當時我們有要事在身,沒辦法回來,所以耽擱了,小叮當你千萬別再想不開哦!”
眸中水潤通透,小叮當似是感動了,緊緊抓住我的手說:“我不會再做傻事了,我會一直等著大哥哥回來,姐姐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嗎?”
我皺了皺眉,我也很想知道他在哪裏,自打上次小屋分別後,也不知他過得怎麽樣。相處的那些天太過匆忙,我甚至忘了問他問什麽會來西國。
“他大概有事情去忙了,你耐心等,該回來的時候他一定就會出現在你麵前。”我用眼神鼓勵她。
後來我們閑聊了幾句,昏昏沉沉中兩人都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床上就隻剩我一個人了。
正打算爬起床,霎時就有人將門推開走進來,我抬眼一看,又是吟霜。
“藍姑娘,殿下吩咐我來給你換衣裳。”她手裏托著一件折好的衣裳,看起開又是極其華貴穿上去累死人的那種。
“吟霜,小叮當呢?”我問。
“在殿下那裏,先前被接過去了,今日是小公主的生辰,殿下在宮中為她慶生,等姑娘換上衣服,也要過去的。”她現在倒像是以真麵目示人了,說起話來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唯唯諾諾,大氣端正了許多。
有些事我沒有再追究,也懶得追問,反正不是什麽愉快的事,就隨它去吧。
今日若真是小叮當的生辰,那麽,宋鄰安會來麽?說起來他也是她的哥哥。
我現在滿心憂愁,不知道宋鄰安的毒是不是真的被解了,也不知道洛崎和秦天等我等得有沒有不耐煩。還有幽靈宮的大事,到底是什麽情況,我也無從知曉。哦,還有那勞什子的暮盟主,真的有太多事需要我費神勞心。
我剛接過衣裳,吟霜就被人打暈了,我猛一抬頭,來人居然是宋鄰安。
我一時間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正要急著下床看看他,卻發現自己渾身發軟使不上力,人往前方一栽,恰好倒在了宋鄰安的懷中。
“阿澤,我們回家。”他彎下身將我打橫抱住,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他就轉身帶我走出殿門。
奇怪的是,外麵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雖然我知道小叮當這邊很冷清,但也不至於一路上都不見人跡。實在忍不住好奇問道:“宋鄰安,怎麽這麽靜?”
他垂首淺笑,眸中泛著柔光,語氣綿綿的:“我已經派人將整個皇宮圍住,後麵的路會更加暢通無阻。”
我差點沒反應過來,急道:“宋鄰安你這是要造反麽?”
“你覺得呢?”他不答反問,邊走邊望著我,也不怕撞樹撞牆。
我抿了抿嘴,悶哼一聲:“我怎麽知道你心裏頭想些什麽,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蟲,更何況你想什麽由於我何幹,我才懶得管你!”
“你說的這麽輕鬆自在,那好吧,既然你不想管我,那我也就沒必要管你了。”他狡黠一笑,瞬即鬆手要將我放開。
我嚇得急忙將手換上他的脖子,沒有力氣卻還死死摟著他,生怕自己掉下去摔死。而他剛鬆開一點就又將我抱緊,純粹是在試探我的膽量。
正心驚膽戰著,宋鄰安懶散一笑:“看吧,你還是挺需要我管的。”
我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當然我沒有胡子就隻能幹瞪瞪眼,壓著嗓子嗔怒道:“宋鄰安你無恥!趁人之危!偽君子!真小人!”
他也不生氣,依舊閑散,語氣更加漫不經心:“阿澤,我知道你想我了,又不好意思說出口,隻能說些反話來刺激我,你放心,你的心意我很清楚。”
說完在我氣鼓的唇上輕啄了一口。我瞬間漲的滿臉通紅,本就虛弱無力,此刻更加軟綿綿了。
我還想反擊一下,但在這之前突然來了一輛馬車停在我們身邊,我再一次睜大眼,因為驅趕馬車的男子,竟然白劍,,這又是唱的哪一出戲啊!
待白劍下了馬車,宋鄰安便抱著我坐了進去,而後白劍在外頭驅車一轉,掉了個頭不知道要帶我們去哪裏。
“宋鄰安,可以放我下來了。”我低聲說。
“嗯?”他垂下視線,緊緊盯著我,“這麽快就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我是怕你累著!”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他輕笑了一聲:“你放心,我體力還不錯,更何況我的毒終於解了,就更是神清氣爽,抱著你,一點也沒感覺。”
就這麽坐在宋鄰安腿上,被他摟在懷裏,我將臉貼上他的胸膛,閉上眼深呼吸,聞到了他身上與眾不同的味道,覺得很舒心。
“宋鄰安,我怎麽了,突然沒力氣了。”我真的有些懷疑是不是孟西鈞又對我下了什麽毒,好控製我在鼓掌之中,聽命於他。
宋鄰安在我額頭處吻了一吻,溫潤的嗓音從上方傳來:“不要擔心,你隻是病發了,會好起來的。”
我愕然仰頭,望著他的眼睛:“病發了?”病發了不是應該渾身冰冷刺骨寒麽,怎麽是這不痛不癢的症狀呢。
他看穿我的情緒,安撫道:“你的惡疾,會隨時間和記憶的增加而慢慢緩解,也就是說,阿澤你的記憶恢複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