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這是一家主題旅館,布置得整潔別致,隻是隔音太糟糕,林焱呆在室內基本能清楚聽到隔壁房間的男女說話聲音。E3小說3w Jinbang Org她要洗澡的時候將電視打開,將電視音量調到中檔,不過人還沒有進去,門鈴響起了,林焱走到門後,貓眼外麵的人讓她微微驚訝了下。
林焱給嚴珂開了門,不過手依舊放在門把上,並沒有邀請嚴珂進去坐一坐的打算。
嚴珂一身淺色皮衣和藍色牛仔褲,整個人幹起來幹淨又修長,化了一個淡妝,唇彩在旅店廊燈的照射下顯得閃閃發亮。
“林姐。”嚴珂開口。
林焱微微靠在門麵上:“有事嗎?”
“其實我不應該出你眼前的……”嚴珂看著林焱,似乎在組織語言。
林焱輕笑出聲,單純對嚴珂的話表示好笑。
“我隻是想知道你到底怎麽想的,你還要不要跟顏大哥在一起?”嚴珂問出了自己想問的話。
“哦……原來你特意跑來是來當感情顧問的……”林焱微微拖長尾音,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嚴珂,你挺閑的。”
“你就當我是一個瘋女人吧。”嚴珂也看不起自己的輕賤,就像章子說的,女人不就找一個愛自己的男人,何必貼給一個隻懂得利用她的男人。
隻是嚴珂早在愛上顏尋洲的那一刻丟了自己。她從小父親爛賭,母親病重,她是酒吧的陪客舞女,她遇上酒保阿丁,她喜歡上阿丁帥氣的長相,開始跟他展開了一段不溫不火地戀愛,隻是後來阿丁也沾上了賭博,不僅輸光了錢,還將她丟給了賭場老板,之後是顏尋洲是贏回了她,那是她人生最美的一個轉折。
嚴珂真心覺得自己到了遲暮之年,她也忘不了那年那天她第一和顏尋洲交集時顏尋洲救的模樣:黑西裝、白色襯衫開3粒紐扣,黑色袖口挽起,手腕上是一塊銀白的手表,麵容俊朗淩厲,一雙眼睛如同波穀寒,他的視線在她的臉上逗留了兩眼開口:“再賭下去也沒意思,等會就以她做彩頭好了。”賭桌上方的吊燈燈光下斜射在他的側臉,側影一波三折,下顎的線條性感又迷人。
結果當然是顏尋洲贏了她,賭場老板將她送到酒店房間,顏尋洲喝醉了,由人攙扶著進來,但是等人離去,他神色立馬恢複了清明。
她是他贏回來的女人,但是他卻沒有碰她,他看起來很累,側躺在沙發上閉眼假寐,直到過了很久,他突然抬起頭:“你怎麽還在啊?”
“我不敢走……”
“那你就在這裏休息吧。”
後半夜,顏尋洲抽了半宿煙後突然問她:“如果一個女人恨極了一個男人,她還會原諒他並在一起嗎?”
“那要看這個女人有多愛這個男人了。”她這樣回答。
吸入太多煙草,顏尋洲的聲線顯得沙啞又甘冽:“恨過之後還會愛嗎?”
恨過之後還會愛嗎?嚴珂不知道,所以她從來不敢去恨這個男人,因為她怕自己有一天不再愛他,當愛一個人成為了一種信仰,如果不愛了,這會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
“所以你今天過來的目的就是告訴我你有多愛顏尋洲?”林焱問。
“對,你不想要的男人是我求之不得的。”嚴珂光彩亮麗的麵容是頹廢的神色,“林姐,我真是難受壞了,你永遠不知道即使卑微到塵土裏還抱著希望的心情……所以有時候我真希望你們兩個能複合,然後我也徹底死心。”
“那你還真是強人所難。”林焱看著嚴珂,這個曾經要跟她一塊兒奮鬥創業的女人卻在最後甩了她一巴掌,但是不可否認她的可憐可悲。
不過她也沒有什麽資格嘲笑嚴珂,她和嚴珂,五十笑百步而已。
“嚴珂,我以為你知道我和顏尋洲那麽多事情,你總應該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恨他,難道你以為我經曆那麽多年那麽多事,我隻是故意吊著顏尋洲而已?”
嚴珂低下頭:“對不起,我的確來錯了。”
林焱扯了下嘴角:“那麽再見。”
嚴珂走了幾步,又轉身子:“對不起。”
林焱沉默以對。
這聲“對不起”嚴珂是道歉自己對林焱的背叛,林焱雖然是她情敵,同樣是她那麽多年唯一的朋友,很矛盾的情感,當兩者衝突的時候,嚴珂還是愛情占了上風。
——
林焱跟嚴珂一共說了十分鍾的話,嚴珂走下樓後,林焱在床上坐了一會,等再次要進衛生間洗澡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一道急促的男聲,說的是廣州話:“著火了!著火了!”
林焱推開門,嗆人的煙味立馬滾滾而來。
什麽也來不及想,林焱關上門去衛生間浸濕了一條毛巾,她的房間是旅館的最高樓,推開窗戶,隔壁的這對男女同樣急如熱鍋螞蟻,男的要跳下去,女的罵了句:“你腦子有病啊!你想變成土豆餅啊!”
這個時候要最快速度做出判斷,林焱選擇捂著毛巾從樓道下去,安全樓道全部都是逃生的出來的客人,樓梯角一個跟爸媽走散的小女孩在不停地大哭,生命攸關,沒有人停下腳步多管閑事。
林焱把小女孩抱起來,把濕毛巾給小女孩讓她捂著,小女孩很懂事,一條毛巾,自己捂著一頭,另一頭捂在林焱的鼻子上。
隻是她穿著高跟鞋,當抱著女孩跑樓梯的時候狠狠拐了一腳,還是狠狠摔在了樓梯角,然後她感到一個人狠狠拽了下她的肩膀,腦袋發重,整個人往後倒去。
人們都從上往下逃生,
但是有個女人從外頭衝了進來,這個女人是嚴珂,她沒離開酒店幾步得知旅店著火了,然後她立馬就折了回來。
愛一個人愛到害怕他愛的女人出事,嚴珂覺得自己肯定是第一人了。她每走一樓,樓道的煙霧就越大,人踩著人,亂作一團,隻是在這樣的煙霧中,她依舊衝上了六樓。
……
“旅店這場突然的大火,警方事後調查這可能是一場惡意的恐怖襲擊,目前沒有人傷亡,但是失蹤一名大6籍的女人,重傷六人,至於事故具體原因,警官還在調查。”電視新聞人對香港字正腔圓的報道說。
嚴珂醒來之後,吸入大量煙霧,嚴珂嗓子發癢發疼,顏尋洲在嚴珂醒來後來過一次醫院,嚴珂看到顏尋洲便急著跟他解釋:“不是我,不是我……我……也找不到林姐……”
顏尋洲坐在床邊問嚴珂幾個問題,走出病房的時候,章子急匆匆走過來:“的確是越南佬做的,他們故意製造混亂後趁機劫走嫂子,然後用一輛假的救護車脫離現場。”
顏尋洲48個小時沒有閉眼,眼睛通紅眼圈發黑,下巴長出了胡渣,過了會他像是想起什麽事:“暫時別讓冬冬知道。”
章子點頭:“都瞞著冬冬呢,另外我對冬冬和駿駿加強了保護,人手不夠,從廣東借了人過來。”
顏尋洲點了一支煙提神,上車的時候對章子說:“人別帶太多,找幾個身手的去,其他留下來給連明安排。”
“大哥,我也去。”
“你這身手,還是跟著連明吧。”
顏尋洲有點意外這個時候自己還能開出玩笑,隻是越急越是手忙腳亂,他不敢讓自己腦子有一刻的停轉,得知林焱剛出事的時候,他眼前就浮現過這樣的畫麵,血泊中倒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女人,他伸手一點點擦拭女人的臉,然後麵容逐漸清晰……呈現出來的是林焱的臉。
這原本是阮媚死了的樣子,當阮媚的臉變成林焱的,顏尋洲痛苦地揉了下太陽穴。
——
林焱總覺得自己睡了很久,久到害怕會醒不過來,然後等她再次醒來,一條色彩斑斕的毒蛇正對著她吐蛇信子。
她的手腳沒有被捆綁,卻什麽力氣也使不出來,身上沒有任何疼痛,但是全身忍不住的顫抖,她張了張嘴,好像都不會說話了一樣,最後她慢慢趨於平靜,當小蛇沿著她的腿遊移上來的時候,她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攥住蛇,然後往木製的小門甩去。
“啪啪……”兩聲鼓掌聲響起,林焱抬頭,推開門進來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樣子瘦小,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厚重的鏡片掩飾不了他眼裏的精明。
“你是我見過最鎮定的中國女人。”男人說著是普通話,卻不是中國人,他走到林跟前蹲□子,“告訴我,你為什麽不害怕?”
林焱扭過頭。
男人再次將腦袋扳過來:“別害怕,我們也隻是替人做事而已。”
林焱“啊”了兩聲,男人取來水喂了她兩口,繼續說:“你想說什麽……”
林焱喝了些水,幹燥說不出話的喉嚨稍微舒服點,她看著給自己喂水的這個男人,艱難開口:“你們肯定是抓錯人了……”
“不不不,為了抓你我們可是煞費苦心啊,你可能不知道,顏尋洲一直派人保護你,我們可是做了很多功夫才引開那些人的,那麽辛苦抓的人,你說怎麽會抓錯呢?”
林焱突然吃吃笑了起來。
男人問她:“你笑什麽?”
林焱:“無可奉告……”
林焱換了一個好點的房間,一樣木製閣樓房,裏麵擺著簡單家具,看起來比之前的要幹淨得多,最重要的是裏麵沒有蛇。
然後每天會有人過來給她送一定的食物,每頓都是糯米飯拌著一些海鮮,晚飯會加一點水果。醒來之後五天過去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到多久,也不知道等來的結果是死是活。
曾經有個算命的人說她是一個後福之人,後福後福,林焱扯嘴笑了一下,她看不到自己的“後福“,隻知道她上輩子肯定了欠了顏尋洲的債。
這五天,林焱不吵不鬧不試圖逃走,平靜地好像來做客,結果有人不平靜了。
“我們已經通知了顏尋洲了,但是已經第五天了,他卻還沒有出現。”進來的依舊是那個男人,此時他眼裏寫著不解。
“我說了我對顏尋洲根本不重要,所以你們是不是可以放過我了?”林焱轉過頭說,盡量使自己的語氣硬一點,“你們要多少錢,我同樣可以給你。”
“別說笑了。”男人看著林焱,“我們查過你的信息,你的公司雖然經營得不錯,但是用你們中國的一句話來說,你所有的錢還不夠我們塞牙縫的,而且我們要的隻有顏尋洲能給得起……對了,雖然我們隻要錢和軍火,還有人是想要他一條手臂……這些,你都能給嗎?”
“你們不是說顏尋洲不會來嗎?”林焱從床沿站起來,“我們中國還有一句話叫‘及時收網’,意思是少撈總比什麽也撈不著的好。”
“哈哈……”男人笑出聲,伸出手指比劃了下,“與其撈你那麽點錢,還不如將你送人當禮物。”
禮物兩字讓林焱一陣毛骨悚然,不過她心裏還以為男人會再等等顏尋洲,不過日落之前,兩個穿小褂子的女人從裏麵進來,雖然語言不通,但是她們對她表達的意思,林焱還是看懂了,她們讓她去洗澡。
林焱手裏攥著這些天這兩天磨成片的牙膏柄,她將牙膏柄藏進衣袖裏,正要跟著這兩個女人去的時候,林焱抬頭就看見了一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