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如何求助

“請姑娘將茶盞端起來,重新再來一次。”

“姑娘動作太快,不夠穩重,重來。”

“姑娘動作太慢,不夠優雅,重來。”

看著靳宜安在孫嬤嬤的指點下不斷重複著端奉茶的動作,草兒和木兒都怒在心頭。這兩個嬤嬤見無法在言辭上刁難姑娘,便想用禮儀為難姑娘,偏姑娘不論言笑還是行走,一舉一動莫不穩重,讓她們無話可說,她們隻能在姑娘沒做過的事情上下功夫。說是女子出嫁後要給公婆敬茶,讓姑娘一遍又一遍的練習敬茶的動作。

“不行,哪怕受罰我也認了,不能再讓她們欺負姑娘!”草兒一擼袖子就往前去,她實在是忍不下去了,無論姑娘做得多完美,她們總能找到各種理由,光一個敬茶,姑娘已經練了一個時辰了。

草兒剛邁步,木兒就連忙扯住了她,緊皺著眉搖了搖頭。

“木兒!”

“你去了能如何?夫人唯恐我們不犯錯,你若是犯了錯,夫人正好抓到把柄把你趕走,到時候誰來護著姑娘?”木兒攥緊了拳頭,夫人已經盯上了她們,她心裏明白,正是如此,她們才更不能犯錯,不能讓夫人有機會將她們從姑娘身邊趕走。

對於木兒的顧慮,草兒不是不知道,她雖然性子衝動了點,但腦筋還是很靈活的,隻是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姑娘吃苦,她心疼啊。

跟了姑娘這麽久來,雖說姑娘沒給過她們大富大貴,且跟在姑娘身邊還要小心翼翼。也不是沒有別的院的人偷偷找上過她們,可她們就是願意跟著姑娘。她們的眼睛不花,心裏也敞亮,她們知道自己想要過什麽樣的日子。從一開始,姑娘就信她們,連關乎性命的秘密都告訴了她們。她們又怎麽能辜負了姑娘的信任?姑娘當初能為了一個明蘭大鬧洗衣房,將來自然也不會舍棄她們,跟這樣的主子,她們放心。

木兒轉過視線,正好看到靳宜安再次為孫嬤嬤奉上一盞茶,她的眼中也閃過一絲冷意。她不是不心疼姑娘,可她更要為今後做打算。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如此折騰了一天,到了傍晚時分,兩個嬤嬤終於也沒了精神,說了一句去歇著,就轉身而去。兩人一走。草兒和木兒就衝過去扶住了靳宜安,看到靳宜安臉上顯而易見的疲憊,她們兩個眼睛陣陣發酸。

姑娘受苦,她們卻無能為力。

這個認知讓她們兩個倍加羞愧。

“好了,我還沒哭呢,你們哭什麽?不就是多動動而已麽?”靳宜安笑道,“有這會兒功夫,還不如快扶我坐下,我還有事和你們說呢。”

“奴婢沒哭。奴婢隻是不痛快。”草兒嘴硬著,扶靳宜安坐下後,她咬了咬唇,說什麽也要給那兩個老虔婆好看,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木兒端過一盞茶放在靳宜安手中,看靳宜安喝下去。才說道:“姑娘,總這樣也不是法子,先前老太太疼您,若是知道您受苦,夫人或許會收斂一點,可如今您行動被這兩個嬤嬤盯著,夫人那邊又不讓您去見老太太,這可如何是好呢。原本想著小玲那小蹄子三天兩頭往鳴麓院跑,或許會把咱們院子的事情告訴老太太,她今兒上午是出去了,可咱們院子裏還是靜悄悄的。”

正是因為常老太太如今似是對靳宜安另看一眼,楊氏才會防著靳宜安見常老太太,雖說常老太太如今不太管事,可一個“孝”字擺在那裏,她如何也不能違逆了常老太太,到時候如果常老太太說不讓靳宜安學規矩,她還能違背常老太太的話?

“她們折騰不了幾天的。”靳宜安笑了笑,示意木兒再給自己倒杯茶來,“我也不能總給她們奉茶玩,明兒有件事要交給草兒去做,若是順當,就能早點解脫了。”

草兒聞言連忙湊上來說道:“姑娘您說,奴婢一定辦到!”

第二天清晨,仍舊是卯時,靳宜安準時站到了錦華院安平堂門口,等著楊氏起身好進去侍候。

“大姑娘請進,夫人醒了。”清雲站在台階上,笑意盈盈的看著站得筆直的靳宜安,一連三天,大姑娘一大清早就站在門口,一站就是半個時辰,讓人看著實在是太痛快了。

靳宜安對清雲臉上顯而易見的得意視而不見,淡淡的道:“辛苦清雲姐姐了。”說完,她就邁步進了門。

“宜安,這幾天來,和嬤嬤學得如何?”楊氏笑得極為暢意,她這幾日都沒讓姨娘來立規矩,每到早上,看靳宜安為她更衣,為她梳頭,實在是舒服極了。

“回母親的話,兩位嬤嬤都是極懂規矩禮儀的,女兒和她們學到了許多。”靳宜安輕輕為楊氏梳著頭發,然後撚起一根最不起眼的簪子插進了她的發間。

楊氏眯了眯眼,這丫頭還是這麽給她梳頭,這說明這丫頭的性子還是沒被磨掉啊。心裏冷冷的哼了一聲,她等著這丫頭低下頭的那天!

左右端詳了一陣子,靳宜安確信一切都穩妥了,這才放下了梳子,微微垂著眼簾說道:“母親,女兒有事要和母親說。”

“什麽事兒?”楊氏挑了挑眉,對於靳宜安給她梳的頭,她還是滿意的,稍後再讓清雲為她戴上步搖也就是了。

“前幾天女兒和母親說過,張禦史家小姐生辰,女兒曾答應她一定去給她慶生——”

楊氏冷冷的打斷了靳宜安的話:“我知道,可你也該清楚,你如今是快要出閣的人了,怎麽還能像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一心想著玩鬧?如今你最要緊的是把規矩學起來,免得到了忠信伯府惹人笑話,母親的這一番苦心,你豈能不理解?”果然這丫頭還是急了,想要出門訴苦?休想。

“是,母親教訓的是。”靳宜安沒有半點不快,仍舊垂著眼簾靜靜的說道,“正是如此,女兒想著就不親自去了。不過,女兒答應過送她一幅繡品做為賀禮,如今她生辰將至,母親可否容女兒使個人把賀禮送去?”

隻是送賀禮?楊氏透過有些昏黃的銅鏡打量身後的靳宜安,卻看不清靳宜安平淡的表情下麵究竟藏著什麽心思。真的隻是送一幅繡品過去?還是會夾帶些什麽?

抿了抿唇,楊氏剛要拒絕,就聽到了靳宜安接下來的話。

“當初女兒答應霽兒妹妹的時候說過,若是屆時有事無法親自道賀,就一定會讓人把賀禮送去,除非女兒病重或者有其他要命的事情,才會誤了賀禮。”靳宜安慢慢的說著,“這話隻是和霽兒妹妹玩笑而已,可霽兒妹妹是個多心的,女兒就怕她會放在心上。”

這是威脅,毫無掩飾的威脅,靳宜安就差明確告訴楊氏,隻要她的賀禮沒有到,張霽兒就會知道她出事了。

楊氏的心狠狠一緊,她掌管靳府這麽多年,豈會聽不出這話裏淺顯的意思?正是如此,她才更加惱怒,靳宜安竟然敢威脅她!而且,這丫頭什麽時候和張禦史家的小姐關係那麽好了?那個霽兒姑娘真的會為這丫頭出頭?還是說,這隻是這丫頭的一個幌子,其實根本沒有這回事情?

各種念頭百轉千回,楊氏忍不住轉過頭狠狠盯住靳宜安。

靳宜安卻衝楊氏淺淺一笑,恭謹的行了一禮:“母親見諒,女兒當時隻是玩笑說,隻要女兒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將賀禮送去,如果賀禮沒有送到,除非女兒死了。”

她的笑容,她的恭謹,和大姨娘如出一轍,兩人的麵貌也極其相似。隻是大姨娘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她隻會不斷認錯,不斷的認錯,讓人想要為難都提不起心情來。

楊氏收緊了手指,繃緊的臉色漸漸鬆下來,露出一個帶著些寵溺的嗔怪笑容:“你這孩子真是的,說什麽死不死的胡話,以後決不許這樣子了。既然你已經答應了人家,那就不能失約,等下母親會使幾個人去張府送賀禮。”

“是女兒莽撞了,多謝母親體諒。”靳宜安再次恭謹的行禮,臉上透出了笑意,說道,“繡品是女兒早就準備好的,當初霽兒妹妹一眼就看上了,非要女兒繡一幅新的送給她,等下女兒就讓草兒去取。”

難道那幅繡品上有古怪?楊氏細細的打量靳宜安,可靳宜安臉上再次恢複了帶著一絲笑容的淡然,讓她什麽也看不出來。略一沉思,她說道:“既是如此,那等下取來好了,我也幫你過過目,送人生辰的賀禮可是有不少講究,可不能犯了忌諱。”若是那繡品真的有古怪,她自然有理由換了那幅繡品。

靳宜安輕輕呼出一口氣,臉上的神情也有一絲輕鬆,為防被人發現,她又微微垂下了頭。

楊氏眼神一冷,這丫頭果然有謀算!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能讓這幅繡品落到別人的手裏,眼下且等著丫鬟把繡品取來,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繡品能讓這丫頭傳出消息去。

過了一陣子,有小丫頭進來傳話,說是草兒來了。

“讓她進來。”楊氏定了定神,對於靳宜安的手段,她還真是起了一絲好奇。

草兒捧著一幅卷軸進來了,進門後就老老實實給楊氏行禮問安,等楊氏點頭後,她才展開了手中的卷軸。小說最全,更新速度最快,請大家記得我們的網站:!如果忘記本站網址,可以百度一下:,即刻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