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悔犧牲

阿福擊斃了三個士兵和一個著裝白大褂的鬼子之後,其餘的三個鬼子被保護了起來,一小隊日軍掩護著三人往林子裏撤。

戰鬥打響的時刻,大家都顧著多殺幾個鬼子,卻忽略了被護著撤離的三個“七三一部隊”的“大夫”,阿福獨自追擊而去,便和大部隊分散開來。

阿福倚在樹後調整著呼吸,從子彈帶上取下五顆子彈,裝進M1903裏麵,上膛。心裏計算著人數,護送的一小隊鬼子還剩四個,白大褂解決了一個——一共還有六個人。

阿福屏氣聆聽著周圍的動靜,他能聽到腳步聲在慢慢的靠近。然後阿福迅速地轉身,瞄準,開槍,再上膛,然後躲避。一氣嗬成的動作,沒有半點兒的累贅。又一個鬼子倒在他的槍,然而換來的是一陣混亂的槍聲。

不遠處兩個人影聽到槍聲後,便是一愣。隨即便小心謹慎地往這邊兒靠過來。

終於,程落看到了阿福。這個時候,阿福又開了一槍。這一次,阿福擊斃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鬼子。

不知道為什麽,程落總覺得,那幾個鬼子似乎是刻意地把阿福往林子深處引去。裏麵醞釀著什麽陰謀,程落猜不透。她隻知道,自己必須阻止鬼子們的計劃。

程落讓司徒睿斕藏好,自己貓著身子朝阿福靠過去。

然而靠近的程落被林子深處的一個人發現了,那個人風風火火地抬著槍走出來。然而這個人卻嚇得司徒睿斕一聲冷汗——這個人,是她的妹妹啊。怎麽會……怎麽會和鬼子勾結在一起。

阿福和程落藏身的距離並不遠,兩人相視一眼,卻又各自避開。程落記得那幾個鬼子所在的位置,她迅速閃出,擊斃一個鬼子後躲到另一棵樹後麵。而後用手給阿福比劃了鬼子所站的位置。

司徒語靜早早抬槍準備好射擊,她的槍法確實很差勁,所以她這幾天的時候幾乎不停的在練習。不過多虧了山本宇教她的一些實用戰略,山本宇帶著她在林子裏練習,為的就讓出手瞄準都極慢的司徒語靜,可以在別人還沒有行動的時候,先預測到他們將要行動的位置。

司徒語靜鎖定的方位並沒有錯,要是她速度快一點,幾乎可以同時解決了阿福和程落。

這一次程落又搶先,程落剛剛離開隱蔽物,司徒語靜已經扣動扳機。

阿福從另一側觀察到這一幕,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側身擋了過去,攬住程落便迅速隱到她之前躲避的位置。

程落怔怔的看著阿福,不知應該作何反應。然後逼著自己收回視線,現在不是想那些事情的時候。

然而躲在一旁的司徒睿斕,徹底打亂了他們本就不穩的陣腳。司徒睿斕不相信自己的妹妹竟然跟鬼子聯合,竟恍惚地站起來,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程落微張著嘴,想要喊卻喊不出聲。

“還記得鬼子站的位置嘛?”阿福的問話喚回了程落的注意力。看著阿福,程落堅定地點頭。

阿福淡淡笑了一下:“手槍速度快,你解決兩個士兵,司徒語靜交給我。”

程落點頭,認真等待著阿福的行動指令。

“走!”阿福給程落下達命令,便迅速轉身。瞄準,將司徒語靜的槍打落。同時,程落也擊斃了兩個鬼子士兵。

穿著白大褂的鬼子想要撿起槍來自衛,還不等他行動,便被阿福的子彈穿過了心髒。

隻是出乎意料的,司徒語靜竟在槍被打落的同時,朝著自己的姐姐開了一槍,好在槍法不準,隻是打傷了司徒睿斕的手臂。

不知是因為傷口疼還是失望心痛,司徒睿斕跪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司徒語靜恨恨地看著站在一起的阿福和程落,話語之中的恨意越發濃重:“我敗了,你們開槍吧!”

程落抬著槍,對準著司徒語靜走過去。

“程落,不要……求求你,不要殺她……”司徒睿斕看著程落手裏的槍,慌亂的求情。

然而程落卻根本沒有理會司徒睿斕,槍口直抵上司徒語靜的太陽穴。

司徒睿斕還在哭喊著求情,努力掙紮地站起來,想走過去阻止程落,卻又倒在地上。

司徒語靜看著阿福,含淚閉上雙眼。

阿福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該不該要阻止程落,隻得移開視線。

程落輕笑,反手用槍托敲在司徒語靜的頸上,將其打暈。轉過身看到司徒睿斕滿臉淚痕,卻帶著感激的笑意。又看到移開了視線的阿福,心像被一隻手捏緊,幾近窒息。

“快走吧,不然我們仨就成餃子餡了。”程落去扶起司徒睿斕,強顏歡笑。

猴子帶著李小虎趕了來,急忙查看司徒睿斕的傷,從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簡單地給司徒睿斕包紮一下。

猴子執意要背著司徒睿斕,雖然猴子在感情方麵反應遲鈍,卻也極是用心。手臂上的傷很疼,但司徒睿斕伏在猴子的背上,心裏都是溫暖。一路努力給她說笑話的猴子,終是驅散了一部分司徒語靜給她帶來的悲傷。

隨著猴子走出了幾步,程落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阿福。她不是不想過去,隻是她好怕。

“阿福?”看著阿福臉色不對勁,程落腦子裏立刻蹦出剛才那一幕,阿福整個人衝出來,將她帶到安全的地方——難得阿福受傷了!

冒出這個想法,程落也不再顧及那麽多,急忙衝了過去。

阿福倚著樹幹滑坐到地上,樹幹上拖出一條血痕。

程落跪倒在阿福麵前,看著樹幹上的血痕,聲音顫抖得不行:“阿福……阿福,你怎麽樣?”

去扶阿福肩膀的手,觸到一片黏稠。抬手一看,滿手是血。

阿福看著落淚的程落,抬手拭去她的眼淚:“隻是肩頭受傷,剛才開槍震到傷口,我沒事的。”

程落讓阿福靠在自己身上,慌忙拿出隨身攜帶的藥瓶,然而手一抖,大半都灑落在地上。剩下的小半瓶藥,無法完全將血止住。

猴子讓李小虎過來幫忙,慶幸的是猴子也隨身帶了藥,總算草草止住了血。程落扶著阿福,將狙擊槍交給李小虎拿著。

為了躲避後麵的敵人,猴子他們費了不小的力氣。阿福和司徒睿斕都因失血而出現了脫水的症狀。程落想起上次逃跑時,阿福帶她找到的那條溪,便領著大家往那個方向去。

淌過了溪,大家才放鬆下來。猴子讓李小虎去把路上采到的草藥洗淨,程落則是忙著給兩名傷員檢查傷口。

司徒睿斕的傷,是擦著骨頭的對穿彈孔,就差一點點,這隻手就得廢了。洗淨傷口,敷上草藥。本來已經快要麻木的傷口刺骨地疼,疼得司徒睿斕直哆嗦,她卻努力堅強地一聲不吭。也虧得不知道怎麽安慰的猴子,一路的哄著,各種笑話一起上陣,甚至把雷爺的糗事都搬了出來,希望轉移司徒睿斕的注意力。

猴子心疼在心裏,臉上一直笑盈盈的,也是一種力量,感染著司徒睿斕。

阿福肩上的傷卻很糟糕,打進體內的子彈因為連續開槍的後挫力,被震到了傷口的邊緣。程落隻是輕輕用匕首一挑,子彈便掉落下來。洗幹淨血跡的傷口才更加猙獰,按照開槍的姿勢來說,槍的後挫力絕大部分集中於這一點上,本來一個小小的彈孔被撕開,傷口猙獰地往周圍延伸出幾道血痕。

程落一邊敷藥,一邊輕輕地吹氣。傷口處微涼的風,讓阿福打心底裏感到一股暖意。

然而敵人似乎並不罷休,李小虎探了消息,踏著溪水就衝過來:“快,快走,鬼子又追過來了。”

阿福站起來,伸手去拿槍,卻被程落一把奪下:“你不能再開槍了!”

阿福默然,沒有反對。

其實最好的辦法還是逃,此刻要是跟鬼子交上火,他們都清楚會是怎樣的結果。猴子找了個地兒,讓大家先躲起來。等到了半夜裏,他們才悄悄摸回團城。

這一戰,獨立三團損失極大。設伏的兩百多名戰士,回來的還不到一半的人。若不是雷子楓開著坦克,壓住一側部隊十幾分鍾的時間,或許他們這一次就要全軍覆沒了。

團部的辦公室裏,大家的心情都極為沉重。其實事情到了這一步,誰都能猜到那幾個白大褂隻是誘餌,真正的七三一殘餘部隊,此刻應該已經安全地離開了飛狐嶺。

賠了夫人又折兵,這種仗誰都不願意打。隻是,總有那麽些無可奈何。天下並無常勝將軍,隻是犧牲的這些戰士,才是令人感到無比痛心和惋惜。

沒有時間悲傷惆悵,鬼子依舊在叫囂著,所有人都要拿出勇氣,拿起武器,為國家民族,為犧牲的弟兄繼續戰鬥下去。

這是一條漫長的道路,用無數人的屍體和鮮血堆砌而成的熱血河山。還有人在為之拚搏,為之奮鬥,並且永生不悔,永世佇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