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口粥被呂粒囫圇著咽了下去,雖然吹涼了可還是感覺食道被燙到了,呂粒是真被嚇到了。
被剛才聽到的那句“我喜歡你。”嚇到了。
呂粒覺得之前在醫院打的針沒起啥作用,她這不還是發著燒出了幻聽,都聽見林寂跟她說這種話了。
怎麽可能呢,呂粒自嘲的咧起嘴角,抬眼掃了下對麵的林寂,又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裏,這回忘了吹涼,是實實在在被燙到了。
她猛的低頭把粥全吐回到碗裏,剛抬手要抹嘴,手腕就先被林寂給拉住了,林寂從座位上起身,繞過桌子站到了呂粒身邊。
呂粒就覺著男人溫熱的氣息鑽進了耳朵裏,她渾身過電似的抖了一下,下意識就把眼睛給閉上了,呼吸跟著加重起來。
她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腦子裏亂得就跟麵前那碗粥一般,跟著稀裏糊塗地想起來同學跟她講起初~吻的情形。
好像……好像同學那個初~吻發生的時候,也是兩個人在一起吃東西,同學不小心咬傷了舌頭,那個男孩就湊過去,然後就吻了。
呂粒猛地睜開眼,睫毛緊張地顫動起來,往後仰了仰頭,突然蚊子叫的出了聲音,“我早就喜歡你了,你知道。”
聲音好小好小。
林寂輕輕笑起來,他想起幾個月前站在北極光下,第一次對眼前這個大孩子有了微妙感覺時那份心情。
他忽然覺得如釋重負,再也不想壓抑自己的真實感受了。
兩天前,和齊局分別的時候,齊局問他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林寂當時其實壓根沒想過這些,可被問起的時候,腦海裏一下子就跳出來呂粒那雙總透著好奇感的漂亮眼睛。
再到回奉天的路上,突然收到呂粒發來的那條求救微信,當時心裏著急到不行的那個反應,終於讓林寂必須選擇麵對。
心裏一波波的情緒湧動著,林寂有好多話想說,可等到張口時又覺得這時候嘮嘮叨叨說一大堆是不是……還是行動吧。
林寂微微偏頭下來,彼此間的嘴唇已經近在咫尺,呂粒這邊的呼吸一下凝住,僵住身板像是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
林寂瞧著她忽閃不停的睫毛,下巴一抬,嘴唇輕輕碰上了她的唇,呂粒的睫毛使勁顫了下,眼睛緊緊閉上。
林寂嘴角噙著許久不曾有過的溫柔笑意,抬手捧起她的臉,落下一個吻。
半晌,林寂才把呂粒鬆開一些,他低笑一聲,手上順勢摸到了呂粒額頭上,感覺了一下溫度後才柔聲問起,“還頭疼嗎?感覺溫度降下去了,給你測一下。”
他說著就想起身去拿溫度計過來,才稍稍起身,呂粒搭在他腰身的胳膊就一收,之前差不多一直微閉著的眼睛終於睜開,“我全好了,你別動。”
林寂隻好落回到椅子上,語氣無奈,“拿了溫度計就回來。”
呂粒不說話,眼神朝她記憶中溫度計所在的位置瞧過去,心裏竟然在計算從這裏到那邊,林寂要離開她幾秒鍾。
等她意識到自己居然會想這麽矯情的事情,忽然就抬手捂住嘴巴笑起來,心裏的感覺真是十分豐富,竊喜羞澀懵逼什麽地都全了。
林寂低頭看著呂粒笑眼彎彎,呂粒也看著他,看到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瞳裏深到能將她溺死的眼神,她好像開始明白同學跟她講起初吻時的那種感受了。
呂粒沒忍住,眉眼間笑意愈發濃烈。
林寂一直看著,大概已經忘了自己要去拿體溫計的事,等看到呂粒眼瞳裏一閃而去的竊喜神色後,他亦彎唇,笑著把呂粒捂嘴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再一次吻了上去。
“唔……”呂粒嚇了一跳,往後下意識縮了下脖子後,她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
一個小時後,林寂終於從距離三米外的地方拿到了體溫計。
呂粒的體溫真的降下來了,回到了正常體溫。。林寂牽著她的手把她送到臥室**躺著,一邊給她蓋被子,一邊問呂粒晚上想吃點什麽他去做。
“你別忙了,剛才挺累的,晚上我們叫外賣吧,我想吃火鍋。”呂粒在**躺不住,坐起來兩眼亮晶晶的看著林寂,臉上幾乎看不出先前的病懨懨了。
林寂彎腰側頭,衝著呂粒一挑眉,“吃火鍋啊,麻辣的還是清湯?”
呂粒一舔嘴唇,“麻辣的,吃火鍋不吃辣的多沒勁。”
林寂徹底站直了,居高臨下俯視著呂粒,突然冷哼了一聲,“想得美。忘了自己胃疼是吧,這時候還要吃麻辣火鍋,作死嗎?”
呂粒一怔,反應過來自己忽略了什麽,她安靜了幾秒,胃部隱隱作痛的感覺才重新清晰起來,前麵被林寂一路吻過來,她都感覺不到這些不舒服了。
隻記得他嘴唇柔軟,記得他輕聲在耳邊對自己說,“呂粒我喜歡你。”
“還是喝粥吧,我給你做皮蛋瘦肉粥怎麽樣,你得吃藥了……躺著別動,我去拿水。”林寂按住想起身的呂粒,轉身出了臥室。
他很快拿了杯溫水回來,把藥遞給呂粒看著她吃下去,然後讓呂粒躺好了,“睡一會吧,我做好粥了就喊你。”
林寂出去之後,呂粒仰麵躺在被窩裏,看著棚頂發呆。
她把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回想了一遍,想完了就感覺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個白日夢。
呂粒使勁眨眨眼,做夢就得閉上眼睛啊,可她這眼睛不睜得好好的,所以……就不是夢吧。
呂粒心裏亂起來。
感冒藥的催眠作用很快上來了,呂粒漸漸支撐不住眼皮,來不及分清楚究竟是不是做夢,就睡過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呂粒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了。她一下睜開眼,就聽到林寂的聲音飄進耳朵裏,他好像再問敲門的人是哪位。
誰會來自己家,呂粒腦子迅速從睡眠狀態切換到清醒,她掀開被子光腳下床走出臥室,到了客廳就看到林寂紮著圍裙,正背對著她站在房門口。
聽見身後動靜,林寂轉過身看著呂粒,一眼掃到她光著腳,眉頭跟著就揪了起來,呂粒看他那樣還以為自己又要挨說,可林寂看著她的光腳丫,隻說有人敲門你去看看吧。
說完就往旁邊一側身,繼續盯著呂粒的腳。
呂粒幾步到了門口,心虛的衝著林寂笑了一下後,轉頭趴在門鏡上往外看——門外是一張熟悉的麵孔,就是她本來想發求救微信的那位。
“厲馨寧……”呂粒喃喃念叨著門外那位的名字,把門打開了。
林寂看得出敲門的是呂粒熟人,也就放心的轉身回了廚房,剛走進門裏就聽身後爆發出一個女孩子的說話聲,“我靠!神馬情況,我說你不開手機不上網的,原來……”
“閉嘴,滾進來。”呂粒惡狠狠地打斷了女孩的話,跟著是關門的重重一響。
林寂拿勺子攪著粥,嘴角跟著外麵兩個女孩的嘀咕聲不自覺的彎了起來,他大概能猜到兩人的談話內容是什麽,應該跟自己有關。
的確,進門就一臉懵逼驚訝至極的厲馨寧看到了林寂進廚房的背影,她百分百確定那是男人的後背,所以才說了那麽一句。
呂粒把她直接拉進了自己臥室,扭頭瞧著廚房門口,等厲馨寧好奇地也把腦袋湊過來了,她才一臉嫌棄的低聲開口,“你怎麽殺上門來了?剛起來吧。”
“中午就起了好不好,我下午四點多給你打電話發微信都沒反應,還以為你又情緒崩了,就隻能直接找上來了……不是,”厲馨寧說著一瞪眼,“你別轉移話題先交代清楚,進廚房那位,誰啊?”
呂粒遲疑一下,在想要怎麽介紹林寂,厲馨寧是個急脾氣,不等呂粒說話自己就抬腳往廚房過去了。
“站住,你幹嘛呀!”呂粒發覺時已經攔不住了,隻好氣惱的緊跟上去,結果厲馨寧小跑起來,人已經直接進了廚房。
呂粒暗叫不好,光著腳也跑起來,追著厲馨寧也進了廚房。她進去就看到,林寂正衝著厲馨寧淡淡微笑,一隻手上正拿著個空碗。
看見呂粒進來,林寂目光下垂又落在了她的光腳丫上。
呂粒這會兒顧不上心虛了,她上前一步往後拉著厲馨寧,笑著對林寂解釋起來,“這是我同學厲馨寧,就是我本來要發那個求救微信的同學,她怕我出事才過來看看的。”
聽她這麽說,厲馨寧皺眉回頭看著呂粒,“什麽求救微信,你出什麽事了?”問完,她忙著上下打量起呂粒,這才發覺呂粒臉色的確不怎麽好看。
不過雖然看著憔悴,可她的眼神吧……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了。
“沒什麽,我昨晚感冒發燒了,家裏沒藥本來想喊你過來……這位是林寂林老師,我去北極拍的那個紀錄片,就是拍他的。”呂粒匆忙介紹完林寂,眼神不確定的看過去。
“你好,我是林寂。”林寂朝厲馨寧主動伸出手。
厲馨寧一聽眼前這位就是呂粒跟她講過的那位“英雄”,臉上原本的笑意頓時就收斂了不少,她心裏清楚眼前這位係著圍裙的“英雄”,在呂粒心裏是個什麽地位,真沒想到會是這麽見到真人。
“不是,我沒收到你微信啊……”厲馨寧隔了幾秒才回到正常思路上,她納悶的看看呂粒,再看看林寂,這才看到林寂的手還衝她伸著呢,趕緊也伸過去握了手。
呂粒等他兩打完招呼都把手放下了,才開口說了自己把微信發錯之後的情況,不過她可沒講自己跟林寂接~吻的事。
她講述的過程裏,林寂已經繼續去忙他的,粥已經好了,他動手開始做兩道爽口的涼菜。
厲馨寧一邊聽著呂粒的話,一邊盯著林寂切菜的背影……這位英雄的刀工可真不賴。
呂粒講完舒了口氣,轉頭也去看正在切土豆絲的林寂。
厲馨寧衝著呂粒一歪頭,小聲在她耳邊說,“哎,你沒完整陳述事件經過吧……”說完,曖昧的笑起來。
呂粒急了,“說什麽呢,閉嘴。”她心慌的匆忙看了眼林寂後背,怕他聽到了厲馨寧的話。
刀刃撞擊菜板的聲音繼續很有節奏的響著。
可這不代表林寂沒聽到剛才的話,他手上動作不受影響,心裏卻已經百轉千回回憶起那些“沒完整陳述的事件經過。”
林寂無聲的咧嘴笑起來。
十分鍾後,厲馨寧和呂粒挨著坐在了餐桌前,林寂坐在她兩對麵,笑著掃了眼桌麵上簡簡單單的幾樣吃食,“她高燒剛退,胃也不舒服,做的都挺清淡,趁熱吃。”
厲馨寧一點不客氣,笑著點點頭就動了筷子,反倒是呂粒看著對麵的林寂沒動,林寂看向她用眼神問她怎麽了。
呂粒這才說,“我剛才看見你總揉眼睛,眼睛沒事吧,是不是……”她沒說下去,剛才注意到林寂時不時就抬手揉眼角,她就想到了他眼睛上的舊傷。
林寂稍微一怔,沒想到呂粒注意到了。他眼睛是有些不舒服,本來打算這次回來就馬上去做檢查的。
“沒什麽,我沒不舒服,就是最近用眼有點過度了,快喝粥吧。”林寂回答完,自己先端起粥碗,看著呂粒等她也動筷子。
呂粒並不相信他的解釋,可是也沒往下追問,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
吃到一半時,厲馨寧突然看著呂粒,問她最近有沒有見過宋奕辰。
林寂聽她說起宋奕辰,就朝呂粒看了眼,心裏猜著這個厲馨寧應該就是之前幫著安排宋奕辰來奉天的那位女同學了。
他也很久沒有宋奕辰消息了。
“沒聯係,自從電影學院初試放榜他沒過之後就沒聯係了,怎麽了。”呂粒回答完才想起來,自己還沒跟林寂說起過厲馨寧就是幫著宋奕辰安排住處的那個同學,趕緊又跟他簡單解釋了一下。
林寂把粥碗擱下,他這才知道宋奕辰的藝考已經失敗了。
厲馨寧這會已經吃好了,她突然感慨的歎了口氣,“這孩子挺苦命的,初試放榜那天他還接到了他爸的判決通知,整個人都喪了,看著好可憐。”
她話音落下,呂粒和林寂幾乎同時開口問了同一句話,“他爸怎麽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