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 釋然
佳麗手顫顫巍巍，那細長的筷子搖搖晃晃，碗裏原本煮熟的魚在佳麗那雙筷子參合下變得比鮮魚還要活躍，魚時而掛在盤子邊沿，時而翹起尾巴，滑稽的很。佳麗無奈隻好夾了塊焦黃的黃瓜塞進嘴巴，抬頭對葉培輕笑，小嘴抿了抿，軟嗒嗒的黃瓜滑入肚中，饑餓難耐的肚中饞蟲姑且被安撫。
屋外燈火通明，喧鬧的夜市比三月三趕集還要熱鬧，寒冷的冬季被沸騰的人氣硬生生的擠走了，幾個孩童冒著大人的責罵點起煙花，“啾——啪！”七彩的煙花在天空中綻放，轉身優美的弧度劃過夜空，繼而消失不見，點亮夜空的煙花引來陣陣歡呼。
“是煙花耶，好漂亮哦。”穿著米白色的風衣的女孩挽著男孩的胳膊，滿臉幸福指著天空中再次響起的煙花。
“喜歡麽？等一下我買很多煙花給你，我們一起去那個山頭放。”男孩刮了下她冰瑩的鼻尖，拉著女孩朝遠處的煙花店奔去。
這對情侶的的舉動落入佳麗的眼中，想起小的時候，哥哥偷偷的帶她去學校後麵的山頭上放煙花的情景，逃脫了外公的管束，大膽的去點煙花火線，伴著歡呼聲，煙花嗖嗖嗖飛上墨藍的天幕上，竟把閃亮的星星比了下去。想到曾經，眼角的餘光不知不覺的瞟向身邊默默無聲的葉培，心裏多少有些酸楚，距離平安夜也不過十來天，到時候還能四個人坐在一起過平安夜麽？
“佳麗，你想放煙花麽？”葉培停住腳步，川菜館出來後，佳麗斷然拒絕葉培送她回家的念頭，之後展到葉培跟隨她身後默默的保護。這句話是一路上的第一句，聲音輕的隻有他自己能聽到。
“不想，我們已經長大了，不在是小孩子了，所以對於煙花已經沒有那麽愛了。”佳麗的話一語雙關，他還能不明白麽？!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都會改變，包括她最喜歡的煙花。
“哦。”葉培依然跟著，臉上不知何時多了兩顆顆熱乎乎的水珠，他無法邁出一步，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手裏的資料攥的緊緊，似乎想要擰碎它。他努力仰麵，阻止悲傷蔓延，深深的吸了口氣，定了定心，神不知鬼不覺的擦掉淚滴，飛快跟上佳麗的腳步。兩人的影子拉的老長，朝同一個放下傾斜。這夜風很輕，腳步聲很輕，心卻很累。
原本漫長的路今晚尤其的短，很快爬滿枯萎藤條的珊欄出現在眼前，歐式小洋樓燈還未熄滅，屋簷下的那盆太陽花耷拉著枝幹，似乎在闡述生命的盡頭即將到來。
“我到了，哥哥要不要進來坐坐？”佳麗轉身麵對身型高大的葉培笑了笑，如春風拂麵般的微笑讓葉培慌了神。有多久沒對我這樣笑過了，今天是什麽重要的日子麽，竟然對我笑了好幾次，為何我悲傷裏麵還透微微幸福的感覺？
“哥哥，你怎麽了？是不是夜風讓你著涼了？那要不要進來喝杯熱茶？”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拉著他往裏跑，而如今這樣試問明擺著不希望他進來。
“不用了，我回去還有好好的研究一下藝術節安排事情，你進去吧，帶我向外公問好，我走了。”葉培伸出手想要擁抱一下她，就讓我擁抱你一次吧，佳麗，我好愛你。
“不要。”佳麗逃的遠遠的，想要和他撇清暗昧關係的決心悄然升起。“哥哥，夜深了，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進去了。”猛地推開珊欄，小步飄飄往歐式小洋樓移去。
“佳麗，等等。”身後傳來急切的聲音，大的足以驚醒沉睡中的懶貓。
“還有什麽事情麽？”佳麗停下腳步，看著他滿臉狐疑，心跳的節奏混亂。葉培朝她走來，沒有笑容的臉讓人心疼。難道他還是不死心，想要擁抱我麽？雙手不自覺緊握，冷汗盈盈。
“你怎麽還是長不大呢，隻要有的玩就會忘記正經的事情。”有麽？我怎麽不知道呢。佳麗尷尬的衝他笑笑，眼神低著剛好看見自己的鞋，心裏暗自反駁。“你是不是在心裏反駁啊？我都知道，難道不是麽？你看看你這麽著急回家，藝術節的節目資料不要了？”邊說邊從手裏黑色的資料夾裏拿出一份遞給她。
“啊，我都忘了，謝謝哥哥，我回去會好好的研究一下，之後我會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你的，還有這次藝術節幸苦你了。”佳麗客套陌生的語氣，葉培仿佛被推入寒冷的冰窖，輕輕的閉上眼睛，嘴角抽搐。怎麽才能消除我和你之間的距離呢？難道真的不能回到從前麽？回到那個純潔的年代。
“佳麗你別動。”他霸道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絲毫不理會佳麗詫異的表情，亮出微笑，“佳麗我是你的哥哥，永遠在你身邊保護你，替你開脫罪名的哥哥，而你永遠是我的頑皮可愛，快樂無極限的傻妹妹。好了，哥哥我回家了，天冷你快進去吧，明天我會去你辦公室和你商討一下藝術節活動的具體明細。”葉培頭也不會的走出珊欄，很快消失在黑夜裏。隻留下佳麗傻傻的站在原地，回憶他所說的每個字。
哥哥，你是我永遠的哥哥，謝謝你能在我身邊，謝謝你緩解了我內疚的心，讓我重新獲得一個哥哥，獲得一個朋友。視線慢慢模糊，眼睛蒙上的那層薄霧悄悄的凝固，滑過白皙光滑的臉頰。
“葉培是個好孩子。”突兀的聲音嚇了她一跳，為了不讓人看見難看的臉，匆匆忙忙用袖子擦了擦臉。回頭看著那說話的老頭正對著自己微笑，紅色的燈籠褲隨風飄蕩，額頭滿是豆大的汗珠，似乎在哪裏大戰歸來。
“外公？！你怎麽在外麵？”意識剛剛生的被偷看了去，修長玉指捂著櫻花般的紅唇，“你剛剛都看見了？”
“我嘛，也沒有看見什麽，隻是在屋頂上練劍的時候聽見有人叫‘佳麗，等等。’就好奇的往下看了看，之後嘛，嗬嗬，也這樣不小心全看見了。”
好一個不小心，說的跟真的似的，明擺著就是偷看，佳麗送他個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