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回 此生有你無憾
南雪鈺頓時警惕起來:皇上此來,絕對不會是好心到要問夜的傷勢,沒準就是來問罪的,得小心應對。
慕容夜恭敬地道,“回皇兄,臣弟中了陰蛇蠱。”
“蠱?”慕容俊明顯很意外,皺眉道,“不是說受了傷嗎,怎麽又中了是蠱?”
慕容夜道,“臣弟一時不查,中了敵人算計,受傷之時,蠱毒入體,所以……”
“所以你為了自己活命,明知道戰事未完,卻臨陣脫逃,先回京來?”慕容俊冷笑,眼神嘲諷,“五弟,朕怎麽不知道,你如此貪生怕死,將朝廷五萬大軍扔在圖魯部不管,你該當何罪?”
這頂帽子扣下來,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擔得起的,要知道不隻是在大燕,任何其他國中,主帥臨陣脫逃,以致軍心渙散,那可是死罪,要殺頭的。
“皇上誤會了!”南雪鈺氣極,沉聲道,“王爺並非臨陣脫逃,而是受傷中毒,以致昏迷,臣女為保他性命,才將他帶回救治,皇上明查。”
“是嗎?”慕容俊根本就不把她的說辭放在心上,“聽你說的如此嚴重,可朕怎麽看著五弟好的很,不像是要傷重不治的樣子?再說,就算是五弟受了傷,也不該將五萬將士拋諸腦後,莫非五弟的命是命,他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簡直一派胡言!南雪鈺怒極反笑,皇上分明是不顧夜的死活,難不成要他無論傷的怎樣,都不準回來,死也要死在外麵嗎?她怒不可遏,不遜的話就要出口。
“皇兄容稟,”慕容夜神情倒是平靜,將南雪鈺拉回來,護在身後,以防慕容俊突起發難一樣,“臣弟並非臨陣脫逃,而是已經將圖魯部族長等人抓獲,控製住了局勢,如今兩軍對峙,臣弟將一幹俘虜帶回,請皇兄定奪。”
慕容俊愣了愣,忽地笑道,“原來如此,五弟,那你不但無過,反而有功,朕一定會好好賞你!”
南雪鈺忍不住就要罵出口,這算什麽皇帝,翻臉比翻書還快,哪有點容人之量!
“臣弟不敢居功,”慕容夜神情不變,對皇兄的喜怒無常早已波瀾不驚了,“臣弟鬥膽進言,圖魯部野心勃勃,不將其徹底製住,他們必會再次謀反,如今其族長等人既然被臣弟帶回了京城,皇兄可任意處置。不過,臣弟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慕容俊一伸手,一派大度樣,“五弟但說無妨,朕洗耳恭聽。”
“臣弟不敢,”慕容夜低眉垂目,“臣弟以為,與其以武功手段鎮壓,不如以懷柔政策安撫之。皇兄可與圖魯部族長和談,令其向大燕繼續稱臣,歲歲進貢,而大燕則對圖魯部施以各方扶持,助其族人安居樂業,豈非兩全其美。”
反正其族長在他們手上,他們若不答應,就是把自己的族人送上死路,相信他們隻是聽信了某些人的挑撥之語,才會起兵,並不是真的想全族覆沒的。
“哈哈哈!”慕容俊大笑,“好,很好!五弟不但帶兵打仗無人能敵,這仁厚之心,也是無人可比!朕準你所奏,就給那圖魯部一個機會!”
“皇兄仁德,臣弟佩服。”慕容夜暗暗稱奇,還以為皇兄處處看他不順眼,所以即使是他說的對,皇兄也一定不會聽,以不讓自己好過呢,沒想到皇兄居然答應下來了,君無戲言,皇兄應該不會事後不認吧?這倒奇了,難道皇兄轉了性子不成?
南雪鈺鬆一口氣,上前道,“皇上,那與圖魯部談判之事,就由皇上定奪,王爺中了蠱毒,還需要好生調養,臣女是否可以扶他進去休息?”
“去吧,”慕容俊居然還露出關切的神情來,“南雪鈺,五弟的傷就交給你了,定要將他治好,需要什麽藥材之類,隻管開口,朕定會派人送上,聽到沒有?”
南雪鈺呆了呆,不過此時她一心治好慕容夜,也無暇細想,應道,“是,皇上。”
“臣弟告退。”慕容夜即由南雪鈺扶著起身,慢慢回屋。
慕容俊擺了擺手,“孫德佑,回去吧。”
“遵旨。”孫德佑上前推著他往外走,小心地觀察著他的臉色,欲言又止。
慕容俊雖未回頭,對他的反應卻似乎親見一樣,“想問朕為何沒有責難五弟?”
孫德佑心裏一跳,趕緊陪笑道,“老奴不敢。”其實他還真就是有些奇怪,依著皇上的性子,應該會繼續懲罰越王殿下的吧,難不成是聽到越王中蠱,心疼了?
“五弟中了蠱,現在問罪於他,他也承受不起責罰,待五弟好了再說。”慕容俊臉色一沉,說出的話相當無情。
孫德佑不禁苦笑,果然是我想多了,皇上怎麽可能突然變好呢,這還給越王殿下養傷的時間,沒接著罰他,已經是皇恩浩蕩了吧?
然他隻顧著在慕容俊身後推輪椅,根本無法看到,主子眼裏那強烈的擔憂之色,絕對是從真心裏發出來的。
屋裏,南雪鈺將慕容夜扶到床上去躺著,忽地道,“對了,夜,方才你為何不向皇上稟報那名被收買的探子之事?”
“我不想讓皇兄費心這件事,”慕容夜眼神酷寒,“何況事有輕重緩急,總要等皇兄與圖魯部談判過後,穩定下局勢,再查清此事不遲。”
原來如此。南雪鈺微一點頭,沒再多說。
慕容夜忽地臉色一變,冷汗如雨下,臉上也是一片潮紅,額頭滾燙,看著就替他難受。
蠱毒又發作了。南雪鈺心裏難受,又不敢在他麵前落淚,隻能強忍著安慰他,“夜,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拿涼毛巾來。”趁著出去的機會,她穩定一下情緒,把眼裏的淚擦掉,端了盆涼水進來,把毛巾濕了,這才回到床邊,替慕容夜擦汗。
慕容夜閉著眼睛喘息了一會,才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南雪鈺臉上未幹的淚痕,啞著嗓子一笑,低聲道,“哭什麽,不是還有二十幾天麽。”
“不準胡說!”南雪鈺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人狠狠打了拳,疼得她差點叫出聲來,“我不會讓你有事,絕對不會!”
什麽二十幾天,那種事情不會發生的,縱使拚盡一切,她也要拿到冰蠶珠魄,救夜一命。
“好好,不說,”慕容夜立刻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哄她,握住她的手,近乎貪婪地看著她的臉,“別哭麽,雪鈺,從認識你到現在,你可從來沒掉過半滴眼淚,現在怎麽了,不怕我笑話?”他的雪鈺從來都是冷靜、睿智,有時比他還要殺伐決斷,幾曾這樣軟弱過。
南雪鈺臉上微一紅,但並不著惱,也不躲著他,哽咽道,“你要笑就笑話我好了……我心裏難受……你……”
慕容夜忽地抬起上身,猛地吻住了她。雪鈺,今生今世,有你如此待我,別說還有二十幾天好活,就算現在就死,也是我賺了!
可是,我卻真的、真的不想死,因為我不舍得死,不舍得就這麽扔下你一個人走,那樣無論是我在天上,還是你在人世,我們都會孤單,都會無法忍受失去彼此的痛苦和寂寞,我也難過,你知道嗎?
“唔……”南雪鈺正悲傷著呢,被他吻個正著,差點緩不過口氣,為免他太辛苦,她雙手一壓他肩膀,讓他躺了回去,自己則放低身體,跟他纏綿在一起。
吻吧,親吧,他想怎樣,都可以,她早已想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給他,毫無保留的,所以別說是一個吻,她還有什麽是不能給他的呢!
然兩人正吻到動情處,慕容夜猛地睜開眼睛,眼神大變,一把將南雪鈺推開。
南雪鈺猝不及防,差點摔下床,意外而且不解,“夜?”吻的好好的,他幹嘛?
“雪鈺,我……”慕容夜眼裏露出震驚與恐懼之色,“我、我忘了!我隻顧自己,你、你現在被我親吻,會不會也中了蛇蠱?”要真是那樣,他可要恨死自己了!
南雪鈺刹時明白過來,心中感動,卻也好笑,“放心,娘親已用藥物將你體內的陰蛇蠱控製住,它們傷不到我。”
呼!
慕容夜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回才真的像是經曆了一次生死,不由他不萬分慶幸:還好還好。“那繼續。”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南雪鈺臉上緋紅一片,被“突然襲擊”還好說,可要這樣正經八百的,她可沒那麽厚的臉皮,趕緊把他壓住,“待你蛇蠱解了,咱們就成親,到時你想怎樣就怎樣,還不成嗎?”
“真的?騙人是小狗!”慕容夜驚喜莫名,再次跟她確認。
南雪鈺點頭,“絕不騙你,乖乖的,快睡。”
“好。”慕容夜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南雪鈺一直看著他,直到確定他睡的熟了,才悄然起身出門。
來到安陵凝眉房間,她語氣堅決地道,“娘親,我要去絕城。”
安陵凝眉頗有幾分無奈,“絕城真不是那麽好進的,你憑什麽?”女兒又不懂武功,跟絕城城主又沒有交情,人家憑什麽見她,又憑什麽把冰蠶珠魄借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