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回 賑災銀哪去了
南雪鈺紅透了臉,心中頗為懊惱,這男婚女嫁之事,最是羞人,尤其她還是女兒家,夜怎麽就不知道避諱一些,偏要當麵問她呢?雖然夜了解她的為人,知道她不是輕浮的女子,可她還是會害羞,就算心裏真的願意,也不好當麵答應他吧?這人,把求親當成打仗了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非問出個長短不可?
“是不是,雪鈺?”慕容夜還來了勁兒,不得到她的承諾,絕不罷休。
南雪鈺都快讓他氣死了,咬牙道,“至少難民的事處理好了,我才有心情考慮成親的事吧?還有,我父親的事,你知道了嗎?”不管她跟父親之間有什麽仇恨,現在為了丞相府著想,她必須趕在慕容耀借機生出風流之前,解決這件事。
慕容夜恍然,難怪從剛才他就一直覺得有件事忘了事,南雪鈺這一提醒,他才想起來,點頭道,“母後都對我說了,我今天來,一是看看你,二來,也是為了你父親的事。”他也不相信南正衍會明目張膽地侵吞賑災銀,所以才要查個究竟。
南雪鈺暗鬆一口氣,幸虧有父親的事轉移了夜的注意力,不然他還真沒完了,“我已經讓唐奕去江淮查這件事了,應該很快就有回音。”
結果說誰誰到,她話音還沒落,“嗖”一聲響,唐奕已經從天而降般出現在院子裏,“屬下參見王爺,見過小姐。”
“唐奕,你回來就好了!”南雪鈺頓時大為高興,趕緊迎過去,“辛苦你了,沒什麽事吧?”
慕容夜在旁很是不滿地皺眉,怎麽雪鈺對唐奕,比對他還要熱情洋溢,太不公平了!
“……屬下安好,謝小姐掛念。”感覺到兩道冰冷的目光直射到自己身上,唐奕大為尷尬,知道是主子又打翻了醋壇子,趕緊向後退一步,離南雪鈺遠一點,以表示“我們之間是清白的”,“屬下已經查明南丞相之事,特回來稟報小姐。”他心中其實很感動,小姐明明很擔心南丞相的事,可他一回來,她第一句話不是問南丞相,而是問他是否有事,足見在她心裏,他並不隻是下屬,而是值得信任和托付的朋友,這對他來說,已經足矣。
慕容夜上前,站在他們中間,故意衛開他們兩個,道,“怎麽回事,說。”
“是,王爺,”唐奕差點就流下冷汗來,心道主子的醋勁兒未免太大了點,他怎麽敢搶主子的心上人,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回王爺、小姐,那十萬兩賑災銀的確是由南丞相派人看守,可就在前天夜裏,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夥黑衣蒙麵人,打死侍衛後將銀兩強行劫走,南丞相為了保護賑災銀,受了傷,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哦?”南雪鈺大為意外,原來還有這等內情,難怪賑災銀丟失,父親一直沒有上書朝廷,原來是因為受傷而沒有醒過來!“那賑災銀是被什麽人劫走了, 無跡可尋嗎?”十萬兩可不是小數目,要裝兩大車的,賊人將銀兩劫走,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沒留下。
唐奕道,“屬下查看了存放銀兩的地方,沿著車轍印追蹤過去,到了淮河邊,就沒了痕跡。”
“淮河邊?”南雪鈺心中一動,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心中升起,“難道——”
“賊人沒將銀兩帶走,而是沉在了淮河底?”慕容夜也同時想到這一點,眼睛也亮了起來:若果真如此,那幫賊人也算聰明,知道賑災銀被劫,必定引起軒然大波,不可能安然運出江淮郡,就將其藏在淮河底,等風聲過了,再來取走,還真是好計謀。隻可惜百密一疏,他們沒有處理好車轍印,加上唐奕又是追蹤高手,所以這一番算計,可就白費了。
“屬下也是如此想,”唐奕頗有些慚愧,“不過屬下不識水性,也無法下水查看,所以趕回來稟報。”早知道是這樣,就該讓楚赫跟他一起去,那小子自小在江邊長大,整天水裏來浪裏去的,水性好到沒法說,一定沒問題。
慕容夜當機立斷,“事不宜遲,我這就帶楚赫一起,親自去一趟江淮,查明賑災銀的下落,雪鈺,你自己小心。”三哥既然想借賑災銀之事要挾雪鈺,就一定不會輕易罷手,不得不防。
南雪鈺道,“有唐奕他們在,我不會有事,夜,倒是你要小心,那幫賊人肯定會對賑災銀來嚴密看守,你多帶些人,別傷到。”
“你關心我?”慕容夜大為得意,調侃南雪鈺一句,不待她臉紅發作,立刻閃人,“放心,我不會有事,我若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談何保護你……”聲音漸去漸遠,最終聽不到了。
這人!南雪鈺氣不得也笑不得,回頭看到唐奕戲謔的眼神,她故意板起臉,“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回去休息?”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他不累嗎?
唐奕忍著笑,“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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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果然不出慕容夜和南雪鈺他們所料,楚赫下到江淮河底之後,赫然發現那兩大車賑災銀就靜靜躺在水底,而劫銀的人卻並沒有露麵,想來是看到事情敗露,為免把自己也搭進去,所以寧舍財不舍命,先逃再說。
賑災銀失而複得,而南正衍也並不是私自侵吞,相反他為了保護賑災銀,更是受了重傷,不但無過,反而有功,太後得知此事後,對他所為大為讚賞,當然不可能再責罰他,慕容耀想借此生事的心思,到底還是落了空。
既然南正衍受了傷,也不能再繼續負責賑災之事,太後當即下旨,讓他回府養傷,賑災之事,她另派朝中官員前往江淮繼續主持賑災之事。
丞相府。
聽聞老爺受了傷,一直昏迷不醒,被人給送了回來,相府幾位夫人都急得直掉眼淚,早早就等在大門口,個個伸長脖子張望,惟恐盼回來的,是一具屍體,那可怎麽好。
尤其是穆詩凡,她的孩子還沒有出世,如果沒了老爺的庇佑,結局肯定跟她懷的第一個孩子一樣。南雪鈺雖然有心向著她,可早晚是要嫁人的,何況南雪鈺如今已是燕寧公主,大部分時間都在皇宮,也顧不上她。
等了近兩個時辰,也不見有人回來,謝以蓮集躁地道,“怎麽還不回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她雖然急,卻明顯並沒有擔心的樣子,或許她還巴不得南正衍再也醒不過來呢,這樣她當家主母的地位就再沒人能夠撼動,以後相府她說了算,誰敢不聽。
穆詩凡的肚子雖然還看不出鼓,但懷孕之人都比較容易疲累,站了兩個時辰,她臉色蒼白,汗落如雨,腰背現是酸痛得難受,快要站不住了。“二姐,要不要讓人去接應接應?”話是向謝以蓮說的,她卻看向南雪鈺,老爺可別真是在路上出了什麽事才好,雪鈺醫術高明,她去接應一二,也比較保險些。
“就你知道嗎?”謝以蓮狠瞪她一眼,“老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應該很快就回來了,接應什麽,聽著像接棺材一樣,多不吉利!”
“……”穆詩凡頓時無語,再看其他幾位夫人,也是一副瞠目的模樣:誰往那方麵想了,二姐還真不怕晦氣,連“棺材”都說出來了。
南雪鈺無聲冷笑,這就是謝姨娘心裏那點事兒,一不留神就說了出來,這才叫欲蓋彌彰呢!“穆姨娘,你放心吧,謝姨娘說的對,父親是有福之人,哪那麽容易就出事,從江淮到丞相府,好長一段路呢,再等等,就快回來了。”她當然不擔心,因為唐奕已經告訴過她,父親雖然受傷很重,但並沒有性命之憂,隻是被人打了一掌,震傷了內髒,所以昏迷不醒而已,憑著她的醫術,幾副藥下去,就能讓父親好個差不多。
穆詩凡白著臉笑笑,“希望如此吧。”也就不再多說。
謝以蓮不屑地冷哼一聲,有福之人?有福之人還站著出去,躺著回來?那些賑災銀又不是他們家的,何必為了保住銀兩而搭上自己半條命,老爺一慣精明,這次是傻了嗎!
好在又等了大半個時辰,一隊侍衛護送著一輛馬車,駛了過來。
眾人見狀,趕緊一呼啦圍上去,七嘴八舌地問個不停,“老爺怎麽樣了,有沒有醒過來?”
“傷在哪裏?到底有多重,為什麽一直昏迷呢?”
侍衛看看這個,望望那個,都不知道先回答誰。
“好了,”南雪鈺不悅地皺眉,沉聲道,“先不要問了,把父親送進去,我給父親看看傷!”
她說出來的話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眾人果然不敢再多說,幫忙把馬車趕進去,侍衛掀開轎簾,將南正衍給抬了出來。
“老爺!”謝以蓮頓時一副悲從中來的模樣,“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啊,老爺……”
南正衍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胸膛起伏得也是微弱而緩慢,不仔細看,真看不出他還活著。不過,他看上去體表沒有什麽傷,應該隻是受了內傷而已。
南雪鈺冷聲道,“謝姨娘,父親還沒死,你急著哭什麽?都讓開,先讓父親躺到床上去!”
你——謝以蓮的眼淚戛然而止,氣紅了臉:臭丫頭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當眾訓斥她,越來越過分了!“南雪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