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回

慕容耀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怎麽,五弟這是急著要替南雪鈺出頭?你可真有出息,以前也沒見你對哪個女人如此上心,真看上她了?”

不過是他不要了女人,老五還覺得撿了天大的寶貝是怎麽著!可話說回來,他現在是越來越覺得,當初對甩掉南雪鈺時,太欠考慮了,如今她不但在這宮中混得風生水起,就連太後都要收她為義女,封為她為燕寧公主,如果她到現在還是為自己所用的話,那自己將得到多大的裨益!可惜……

慕容夜臉容酷寒,並不答話,“三哥如果沒有其他事,就請讓開,我跟雪鈺要去陪母後看戲。”說罷挽著南雪鈺的手,繞過他就走。

“五弟真是孝敬母後啊,”慕容耀倒也沒攔著,隨後跟上去,語帶嘲諷,“南雪鈺被封為公主,是你的主意吧?你這如意算盤,打的倒響!”

南雪鈺忽地停下來,回身看他,眼神深隧。

“怎麽,被本王說中了?”慕容耀冷笑,“南雪鈺,你真是好本事,用了什麽五迷三昏的手段,讓老五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也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本王不得不佩服啊!”說著佩服的話,他卻是咬著牙根的,那麽明顯的妒忌與憤怒,誰看不出來。

南雪鈺忽地一笑,挑了挑眉,卻是一派氣定神閑,“那就多謝翼王殿下了,至於我的手段麽,自然是不能告訴你,來日方長,你慢慢領教就是。”

“你——”慕容耀登時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個南雪鈺,打蛇隨棍上是不是,她豈會聽不出自己是在罵她而已,居然還當成了好話,她是真傻,還是裝糊塗!

“不過我還要提醒翼王殿下一句,”他越氣,南雪鈺就越覺得痛快,“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世上的人多了,不要以為自己最聰明,翼王殿下手下高手如雲,可這行事的時候,還得再小心點,不然要下次露出更大的破綻,那就不好了,是不是?”

“你、你說什麽!”慕容耀暗吃一驚,莫非香陽的事,南雪鈺已經知道了,否則何以會如此說?“本王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南雪鈺,你少逞口舌之利,本王不想聽——”

“那你還死皮賴臉地跟著我和夜做什麽!”南雪鈺臉色一沉,毫不客氣地罵回去,“自討沒趣嗎?”

“你——”慕容耀大怒,猛地揚高了手。從小到大,誰在他麵前不是卑躬屈膝,刻意討好,有幾個像南雪鈺這般,絲毫不給他麵子不說,還冷嘲熱諷的,簡直可惡!

然他這一巴掌是注定打不下來的,慕容夜手臂一橫,將他擋下,森然道,“三哥,我說過,有我在,沒人能動雪鈺一根手指頭,你是不是非要犯我的忌諱?”

慕容耀咬牙,猛地將他的手格開,怒極反笑,“南雪鈺,你少得意!你有什麽本事,還不就仗著老五給你撐腰嗎?有本事的,你別躲在老五身後,狗仗人勢!”他是給氣的狠了,連這種話都說的出來,這不是連慕容夜也一起給罵了嗎!

慕容夜臉色一變,眼中波雲詭譎,“三哥,你說什麽?再說一遍!”看來他是沉默得太久,也太把慕容耀當回事了吧,好個三哥,不但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裏,連話都說的這麽難聽,非要兄弟反目,是嗎?

“夜,別氣,”挨了罵的南雪鈺卻仍舊沉得住氣,握緊了慕容夜的手腕,以防他出手,冷酷一笑,“我狗仗人勢,那翼王殿下你呢?你除了是先皇之子,頂了個翼王的名頭,你還是什麽?”

“本王——”慕容耀給她噎得一時說不出話來,“本王是皇室血脈——”

“那又如何?”南雪鈺不屑的勾唇,“你隻不過是皇室血脈而已,可你的言行舉止、修為涵養,又有哪一點對得起皇室血脈了?我若是你娘,都以你這樣的兒子為恥,你還有什麽可炫耀的?”

“你、你——”慕容耀簡直就好比受了奇恥大辱:南雪鈺,你算什麽東西,還敢以我母妃自居,你簡直、簡直不要臉,簡直……

“怎麽,沒話說了?”南雪鈺一派輕鬆樣,“還以為你攔下我,是有多囂張呢,原來不過像一隻喪家之犬,知道自己比不過旁人,所以亂吠幾聲,出出氣而已。”

“你——”

“夜,我們走吧,”把人氣到半死,南雪鈺身心俱暢,拽著慕容夜就走,“聽這些無聊之語,還不如去聽戲呢,順便看看還有什麽好玩的。”

慕容夜眼睛裏是寵溺的笑意,“好。”暗裏卻幾乎要笑破肚子,平時看雪鈺言辭嚴謹,即使偶爾說句玩笑話,也是無傷大雅的,卻沒想到她麵對慕容耀的羞辱,不但不像其他女子一般逆來順受,更是罵人不帶髒字,把慕容耀給毀得體無完膚,簡直太讓他驚喜了!有雪鈺在身邊,他以後的日子,必定不會無趣的了。

慕容耀氣的渾身哆嗦,好一會兒才緩過一口氣,忍不住破口大罵,“南雪鈺,你他媽算什麽東西,竟然敢罵本王!你、你給本王等著,本王一定不會放過你……”

南雪鈺才不理會他的亂吼亂叫,與慕容夜出來看了看,太後和慕容俊已經坐好,一邊吃著點心,一邊看戲,群臣和幾位公主有陪著的,也有去別處觀賞其他好玩的,倒也輕鬆。

“走,雪鈺,咱們去那邊,”慕容夜是真心不喜歡聽戲,隻往台子上瞄了一眼,就興致缺缺地移開了視線,拉著南雪鈺就走,“那邊有好玩的。”

南雪鈺暗暗好笑,早就知道你不喜歡看戲啦,也沒指著你坐那兒一動不動地欣賞。心裏想著,也就由了他,與他一起往那旁過去,看會兒雜耍也好。

這些玩雜耍的也是太後吩咐底下的人去外麵請到宮裏來的,大都是玩火圈、柔術、技巧什麽的,小孩子比較喜歡看這些,幾個年幼的宗室親王家的世子、郡主,還有慕容俊的幾個妹妹都看得津津有味,不停地拍手鼓掌,很是興奮。

慕容夜和南雪鈺站著看了一會,也不覺得有什麽稀奇,倒不是他們司空見慣,而是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對這種把戲,也都能看出是怎麽回事來,自然不會有多大興趣。

心裏想著,兩人幾乎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慕容夜挑眉,“去那邊走走?”看這些玩意,還不如跟雪鈺找個沒人的地方說說話,做些別的事呢,那要有意思的多。

南雪鈺一笑,“好啊。”正好可以跟夜好好商量商量接下來該怎麽防範,畢竟她今天算是把慕容耀給得罪了個徹底,雖然自己是痛快了,可夜心裏不知道會怎麽想,慕容耀接下來也一定會有更卑鄙無恥的報複,不得不防。

兩人一拍即和,換個方向,順著幹淨幽靜的小道,往一處花園而去。

誰料他們兩個剛轉過彎,來到假山的一邊,還沒等說話,就聽假山後有人在說話,一個聽起來有些沙啞的男聲道,“……翼王殿下方才找你作甚? 是為了對付越王嗎?”

慕容夜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拉著南雪鈺到一邊去。非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般時候如果現身,隻會更加尷尬,何況這幫人既然敢在背後議論,就該想得到後果,且聽他們說些什麽。

南雪鈺也不以為意,隨著他躲到假山後,凝神靜聽。

少頃,先是不屑的冷笑聲,然後是一個年輕些的男聲,“還用說?徐大人,方才在殿上你也不是沒看到,太後要封南家的女兒為燕寧公主,翼王都氣成什麽樣了!越王對那南雪鈺卻那般維護,翼王這口氣,如何咽得下!”

徐大人?慕容夜略一思索,即想起這人是吏部尚書徐允滔,至於這年輕一些的,如果他沒聽錯,應該是跟徐允濤一路的工部侍郎鄒餘暉,這兩人都是替三哥辦事的人,平常他與他們,也沒什麽交集。

“可不是,”徐允滔表示讚同,“也不知道太後是如何想的,怎的就收了南雪鈺做義女,南家這回可風光了,你看看南正衍那得意樣,好像大燕的天下是他們家一樣!”

南雪鈺臉色微變,頗有些不安:父親現在確實有些得意過頭了,可能一時想不到旁人在背後如此議論他!就算夜心思正直,不會多想,可這種事一向以訛傳訛,等到流言四起時,恐怕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必會替南家招來禍事!

慕容夜低頭看了看跟她交握在一起的手,感覺到她手心驟然一片濕冷,就知道她想到哪裏去,在她耳邊低聲道,“雪鈺,你先不用擔心,南大人並非魯莽行事之人,你回去之後,對他多加提點,也不是了。”

南雪鈺抬頭看了他一眼,感激地笑了笑,“我知道了,夜,你放心吧,我會的。”夜能夠叮囑她幾句,已經是仁至義盡,畢竟當權者最忌諱的就是臣下謀上作亂,若是父親當真利欲熏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來,是不配得到寬恕的。

“好。”

假山那旁,鄒餘暉嗤笑兩聲,“那就是南正衍太天真了!另外三位輔政大臣豈會容他囂張!再說,還有翼王殿下不是,他的意思,也是想探一探南正衍的口風,看他到底是向著誰的——對了,說起來皇上怎麽會受傷的,而且好像傷得還很重,方才我看到他頭上隱有血跡,難道是有刺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