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睚眥必報

“誰!滾出來!”墨瀲的聲音裏充滿了寒意,在白緞甩出去的一霎那,她的身形一轉,便到了門外!

隨著墨瀲手臂往回一拉,一道黑影閃過,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你來這裏做什麽!”

待看清楚是厲雨,墨瀲麵上一冷,一雙如波的水眸之間滲透著寒意,看向厲雨,水眸之間帶著審視。

厲雨撐著從地上起來,沒有了內力,讓她顯得不堪一擊。

“他讓你監視我?”看著厲雨似乎有些猶豫,墨瀲麵上一變,臉上陰沉泛著冷意,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沒!沒有!”厲雨麵上一緊,緊忙否認,抬起頭看著墨瀲麵上的怒意,她頓了頓,道:“爺是叫我跟著你,但是並沒有監視的意思,他是擔心你!”

墨瀲冷笑,看著厲雨一副緊張的樣子,她臉色又沉了一分,道:“他的關心,來的有些遲了,現在,本座不需要任何人的關係,你的一些動作還是免了吧!”

聽著墨瀲這樣絕情的話,厲雨心裏一抖,迎著墨瀲的逼人的目光,她似乎沒有勇氣逗留,或者,對於這樣的情況,她能夠很真切的體會到,當年,她對陸天一有多愛,在知道他的背叛時,就有多恨!

可是,事情總是與表麵看起來相悖,如今又是這樣的情況,可惜墨瀲看不到。

“從今天起,你便去鬆院照顧陸天一吧!”墨瀲收回目光,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不知道為何,她竟然對溫穆颺這種方式的關心感到很反感。

厲雨麵上一怔,看著墨瀲,心裏大驚,緊走幾步到墨瀲跟前,道:“我隻想留在門主身邊伺候,雖然天一是故人,可是我的主子是你,我能分得清楚的!”

轉過頭看著厲雨帶著緊張的神情,墨瀲麵上動了動,也不知道是懷孕的關係還是最近事情太多,她總是不經意之間想到一些事情。

歎了一口氣,墨瀲轉過身,道:“還是那句話,孩子的事情,不得透露半個字!”

厲雨一頓,緊忙答道:“是!”

墨瀲轉身,迎著太陽的餘輝走出大廳,肚子裏的孩子已經五個多月了,幸福感越來越強烈,遊離的失落感也越來越濃。

白骨的速度比預想的還要快,次日晌午便帶著一行人到了血煞所在的墨巫山腳下。

按照墨瀲的意思,血煞的門徒派出去幾個人將宏承允接進了血煞,白骨則是帶著人守在墨巫山外。

“多日不見了,弘承太子!”看著被人抬進來的宏承允,墨瀲唇角挑起,麵上帶著幾分妖冶的笑。

宏承允微微的抬起頭看著墨瀲,他麵上帶著幾分自嘲,道:“本太子自認為是人中龍鳳個中翹楚,卻沒想到,竟然連續兩次落在你這個女人手裏,難怪溫穆颺對你那麽緊張,如今本太子對你竟然也提起了幾分興趣!”

墨瀲微微一笑,麵上帶出一抹淺笑,湊近宏承允,她如波的水眸之間蕩漾著幾分冷意,道:“性命都難保了,宏承太子竟然還有心情想女人,日後你做了鼎泛皇帝,整個後宮都是你的,哪個不是上趕得往你身上撲?”

宏承允麵上一咧,唇角帶出一個大大的笑,就著墨瀲湊近的瞬間伸手撫過墨瀲鬢前的發絲,似乎十分享受的嗅著芳香,道:“若是墨瀲姑娘能滿足了本太子這萌動的心,區區後宮哪裏還能入得了本太子的眼?”

“想做皇帝,還得看你有沒有那個命!”墨瀲麵上一冷,伸手拍開宏承允的手,在他來不及反應過來的瞬間,一根銀針便刺進了他的後頸!

“啊!你這個狠心的女人!”宏承允喊叫一聲,雙手捂著脖頸,一雙眼睛瞪著墨瀲,冷聲道:“你若是三日之後,若是白骨師父看不到我完好的走出血煞,他便會率兵將血煞踏平,你最好按照約定替本太子治療!”

墨瀲冷哼一聲,麵上笑容更深,在宏承允來不及說第二句的時候,隻聽到又一聲慘叫,墨瀲的第二支銀針又刺進了他的肩膀處。

“本座自然會醫治好宏承太子,但是,若是太子的態度不好一點,這個解毒的過程,可輕如睡眠,可重如酷刑,相信宏承太子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該怎麽做!”

一邊說著,墨瀲又將另一隻銀針刺進了宏承允的體內,這一次,她變了手法,讓宏承允沒有那麽疼。

宏承允抬起頭看著墨瀲,心裏顫了顫,但是看到墨瀲手中拿著的銀針,縱然她笑靨如花,也還是讓他忍不住心裏顫抖。

屋內一些都變得安靜,靜得能聽到人的呼吸,宏承允趴在床上,感覺全身如同蟻蟲啃咬一般,疼痛之間帶著一身酥麻,讓他額頭上瞬間布滿了汗水。

“厲雨,給他擦一擦!”宏承允臉上的汗水都流到了肩膀上,墨瀲朝著屋內喊了一聲,又將手中的銀針沒入宏承允的身體。

片刻,厲雨端著一盆水和一套毛巾走了出來,看到宏承允的一瞬間,她的臉沉了下來,這個幾近殘廢的身子,就是拜他所賜!

在厲雨伸手要幫宏承允擦臉的時候,她麵上一黑,猛地收回了手。

墨瀲手中的銀針一頓,雖然之前已經跟她說過,但是畢竟是永遠不能再習武,這樣的仇,想想都是忍受不住的。

隻是,在墨瀲正想著的時候,卻見厲雨從門口旁邊拽出一條沾滿了油汙的棉布,快速的走到宏承允跟前,快速的將棉布朝他的麵上抹開了。

“這是什麽味道,怎麽這麽臭!”宏承允感覺到鼻腔的刺激,他身子不由得掙紮起來,口中一邊喊著,一邊想要扯開蒙在他臉上的棉布。

“別動!這是浸了草藥的棉布,對你臉上的紅包有好處!”厲雨一邊按著宏承允,一邊將手裏的棉布扔進臉盆裏轉了一圈,又拿起來朝著宏承允的臉上招呼。

墨瀲看著厲雨這般,麵上揚起一抹笑,這樣的腹黑還真不虧是溫穆颺調教出來的!

等等!溫穆颺,怎麽又會在不經意之間想起他?墨瀲手中的銀針停在半空之中,原本帶著笑的臉,也頓時僵在了嘴角。

一個時辰後,宏承允全身都已經紮滿了銀針,像隻刺蝟一樣趴在床上,隨著他的顫抖,身上的銀針也跟著微微地抖著。

再看宏承允的臉,混合著他的汗水,一臉的汙穢將他的臉塗成了黑鍋底一般。

墨瀲站在窗口抬著頭看著外麵的花草蟲鳥,厲雨則是站在門口,一雙冷眼死死的盯著宏承允。

宏承允全身的針孔之中開始不斷地溢出黑色的血,好在墨瀲已經提前準備好了幾層白色的棉布墊在了下麵,偶爾回過頭看一眼,墨瀲又將目光轉向了門外。

宏承允全身都是酥麻地疼,夾著血滴從身上流過的癢,可是讓他第一次忍受這樣的罪!

看著宏承允身上的黑血不斷地流出,墨瀲心思早已經飄向了遠處。

其實,宏承允一踏進崇天便會出現這樣的水土不服的症狀,說不是毒也不對,因為宏承允身體裏本來就有從鬼窟帶出來的血蠱,隻是,似乎這一點,白骨並不知道。

看來,很多年前太後就對崇天這片土地有所覬覦,與其說與鼎泛勾結,倒不如說她是在利用鼎泛的這層關係吧,宏承允就算最後成了鼎泛的皇,他對於崇天這片土地也是親近不得!

宏承允身上的血逐漸變成了紅色,墨瀲收回目光,走到了床前。

“為什麽不趁著這個機會對我提條件?”宏承允看著墨瀲將他身上的針拔出,他忍著疼問道。

墨瀲伸手將一根銀針拔下放在擺放好的長條針夾裏,唇角帶著幾分淺笑,銀針在她的手指之間,略過宏承允的眼睛,她如波的水眸瀲灩其華,唇角帶著一點笑道:“你的命的確值錢,不過,我向來不喜歡趁人之危,既然已經讓白骨送我們平安回來,那便要履行自己的承諾!”

宏承允麵上一怔,看著墨瀲平靜的麵上帶著幾分輕柔,他看著她,竟然有些失神了。

“不過……”看著宏承允直愣愣的眼神,墨瀲麵上沉了沉,隻是唇角的笑意不減,伸手又拔下一根銀針,輕柔舒緩地說道:“不過,我也向來是睚眥必報的,比如說,對於宏承太子這次的解毒,原本隻施一百零三針即可,但是,我卻用了三倍一十二根,分別施在了穴位之中對痛楚最敏感的地方。”

墨瀲一邊說著,捏在手裏的針在宏承允的體內轉了一圈,麵上言笑依舊,隻是手中的動作卻是加重了幾分。

“啊!你這個狠毒的女人!”宏承允大叫,頓時額頭上便出現了豆大的汗水,帶著哭腔和憤恨的聲音在屋子裏回蕩,讓人忍不住心裏顫抖。

聽著墨瀲的話,厲雨麵上一頓,心裏似乎有什麽在流竄,她幾步走到宏承允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承受著痛苦,心裏原本的淤堵似乎也散開了不少。

“本太子不會放過你!”宏承允雙手死死的抓著錦被,麵上的表情猙獰,滿臉的汗水將他原本就汙濁的臉又洗刷了一遍,隻是,這樣的洗刷更是給他添了幾道花紋。

拔下最後的一根針,墨瀲將原本全都整齊放好的長條針夾收起,對著厲雨道:“讓人給他洗漱一下!”

“是!”厲雨看著墨瀲的平淡無波的目光,她輕聲的應了一聲,隨即轉身走向宏承允。

屋內再一次響起慘叫,墨瀲腳步頓了一下,又邁向了前麵,唇角帶著幾分淺笑,似乎花園裏的花也開得更旺了!

“他的毒解了?”

剛到花園,背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墨瀲的腳步頓時盯住,轉過身,楚晗依舊是一襲黑衣,在絢麗繽紛的花叢之間,尤其顯得冷肅。

墨瀲唇角勾起,對著楚晗綻開一個淺笑,道:“他身上的症狀不難解,如今症狀褪下去,便會很快恢複,隻是,他體內的血蠱我並沒有打算解,這樣的血蠱,或許對於崇天來說,並不是什麽壞事。”

墨瀲一邊說著,抬腳邁上了涼亭,有明眼的丫鬟送過來一壺茶,給墨瀲和楚晗各倒了一杯。

楚晗看著墨瀲,唇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但是最終想了想,還是轉了話鋒,道:“你還是總在為他著想!”

墨瀲舉到麵前的杯盞突然一頓,抬起眼皮看著楚晗,心裏卻是沉了沉,揚起頭將茶喝下,她將頭轉向了一邊。

看著墨瀲不想提及這個話題,楚晗也不在多說,他轉過頭看著墨瀲,停留片刻,道:“三日後我會親自待人看著宏承允一行離開墨巫山,一切準備妥當,我便送你去花非樓那裏。”

墨瀲一頓,收回目光看著楚晗,微微的點了點頭,道:“所有的事情結束後,我要看到活著的楚晗!”

楚晗愣住,看著墨瀲一雙如波的水眸之間漾著清澈的波紋,他心裏顫了顫,鄭重地點了點頭。

墨瀲的醫術向來都是以事實說明療效,雖然經受了墨瀲和厲雨的摧殘,宏承允第二日醒過來,已經感覺到了身體的輕鬆,原本出現在身上的紅斑也消失不見了,雙手撓出的傷口也沒有了膿,如今雖然依舊刺痛,卻是比之前好的太多的了。

“這是你的飯!”

清早,丫鬟將飯菜送到宏承允的桌前,聲音冷硬,沒有一絲客氣的意思。

似乎知道自己的是個不受歡迎的人,宏承允倒也不在意,洗漱完畢坐在桌前,他也確實餓了,隻是,在他看到飯菜的一瞬間,他的麵上頓時沉了下去。

“你們血煞不是曾經血洗永德錢莊嗎?難道竟窮成了這樣?一大早陳給客人吃饅頭鹹菜,你們竟然拿得出手!”

手裏捏著一個饅頭,宏承允滿臉惱怒地對著門外的丫鬟叫喊,含著金湯匙出生,他何時吃過這樣簡陋的飯菜,別說美味,這樣的飯菜他根本就咽不下去!

“你喊什麽喊,我們門主隻是答應給你治病,可沒有答應你白吃白住,如今給你吃的已經是便宜你了,你還有什麽臉挑三揀四!”

聽到宏承允的叫嚷,厲雨進了屋內,麵上帶著冷意,她朝著宏承允指著鼻子一頓罵,管他是哪國的太子!

昨日被厲雨一頓折磨,宏承允可是領教了她的厲害,如今沒想到幾句抱怨竟然又驚動了她,一時間被她指著鼻子一頓數落,竟然忘記了還口。

看著宏承允都沒有還嘴的餘地,厲雨似乎有些詫異,不過也隻是一瞬間,她雙眼瞪了宏承允一眼,甩手走出了屋子,轉過走廊向墨瀲匯報清晨的情況。

看著厲雨出去,宏承允一肚子氣地坐在了凳子上,手裏捏著那個饅頭,有些懊惱地使勁的揉搓著,片刻,似乎是想開了一般,他伸手又拿起另一個,就著鹹菜吃了下去。

聽著厲雨的匯報,墨瀲麵上動了動,一雙如波的水眸依舊盯在手中的書上,麵上笑而不語,其實昨日就可以將宏承允送出去,隻是,如今鼎泛大軍的主帥在這裏,他們便一天不能行軍,軍隊駐紮無所作為,糧草卻是不能少,如今能拖延一天也是好的。

“門主,宏承太子求見。”

聽到一聲匯報,墨瀲微微抬起頭,看著那丫鬟是她派去宏承允那裏的人,她心裏動了動,隨手將書放在了桌上,道:“帶他過來吧。”

丫鬟領命退了出去,看著那丫鬟的身影,墨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原本就知道宏承允是個心機城府沉重的人,隻是如今他人在血煞,縱然有一身的本領,也翻不出什麽浪!

“承蒙血煞門主解毒,又如此盛情款待,本太子今日是特地道謝的。”

一走進花園,宏承允的聲音便飄進了耳邊,墨瀲眉頭微微蹙起,很快的恢複常色,唇角勾起一抹淺笑,道:“宏承太子客氣。”

宏承允看著墨瀲一張傾城的麵容沐浴在陽光之下,笑靨如花在百花叢中堪比美,竟然將周身四處的花襯得毫無顏色,他心裏顫了顫,險些又淪陷在她的如波水眸之中。

“宏承太子的傷勢大概也好了,明日便叫人送你出去,從此你我不相欠,隻是,宏承太子還是想好了再做進軍的打算,可別在戰場賣命廝殺,到最後卻是替別人做了踏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