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虎毒不食子
墨瀲的眼睛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鬱韶,她的臉沉了沉,冷笑道:“是不是信口開河,如今長公主的兵權已經落在了太後的手上,而緊接著破邊疆而來的武屍,不是已經昭示了這其中的野心嗎?對不對,太後?不,應該是卓婷公主!”
眾人嘩然,眼睛在墨瀲和太後的臉上來來回回,似乎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讓他們有些反應不過來。
太後明明是前朝東關將軍的長女,可是剛才墨瀲說的那個名字,卻是鼎泛王朝先皇的小女兒,也就是當今鼎泛國君的同母同父的妹妹!
感覺到身後猛地一緊,墨瀲轉過身,剛好迎上溫穆颺一臉說不清楚的表情,受傷,這是墨瀲第一個想到的詞語。
“你這個妖女,竟然汙蔑哀家,哄騙朝臣!哀家乃堂堂東關將軍府大小姐,怎麽會是鼎泛的公主!”太後眼中帶著狂燃燒的怒意,她的眼睛閃爍,卻不敢看向溫穆凨和溫穆颺!
“母後……”溫穆凨的聲音低沉得有些陰冷,看著太後似乎在可以避閃的目光,他心裏沉到了無邊的淵底。
一雙手在袖子下麵攥得緊緊的,後槽牙咬得咯咯的響,兩腮都有些酸疼,溫穆凨看著太後,一雙陰冷的眸子裏極力隱忍卻又似乎帶著一絲希望。
“凨兒,不要聽這個妖女說,他自從到了王府,便沒有一刻消停過,她如此居心,想要離間我們母子啊!”太後一邊說著,眼睛看向墨瀲身後的溫穆颺,她頓了頓,道:“事到如今你還在護著那個妖女,你可知道她就是血煞的門主?”
“哼!”墨瀲冷哼一聲,看著眾人的神色變了又變,她拍了拍擋在她跟前的溫穆颺,轉過臉看向太後,道:“太後這是在轉移話題嗎?你說我是妖女似乎也並不為過,我雙手染血屠戮成河,妖女,似乎也十分貼切,但是與太後這頭敵叛國相比起來,似乎卻是不值一提吧!”
溫穆凨轉過臉看著墨瀲一臉的從容,雖然他早就心知肚明,但是聽著墨瀲親口說這樣的話,他還是有些憋悶。
轉過臉看著溫穆颺麵上神情沒有絲毫變動,溫穆凨心裏動了動,對於他這個弟弟,他是真的看不懂!
“長公主篡位,雖是野心彰顯,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鬱將軍,太後雖然口口聲聲維護皇家,卻沒有一刻不想著把這皇權攥在手裏吧!”墨瀲說著,看著太後眼角不自然的動了動,她唇角挑了挑,繼續道:“三萬鐵甲軍就要進到崇天的境內,鼎泛太子的兵力應該也接應了過來,太後算盤上的最後一顆珠子馬上就要播過了,如今遲遲未動,恐怕也是沒有找到玉璽吧!”
“你說什麽!”溫穆凨臉上驟冷,似乎腦子裏也終於醒過來!
難怪前幾天太後做主將他宮裏的宮女太監換了一大批,難怪他感覺有些什麽地方不對,難怪他的探子來報太後的異動,這一切,都是因為在暗中尋找玉璽的下落!
太後身子猛地往後退了兩步,看著溫穆凨麵上的質問,太後原本威嚴的臉上竟然有些恐慌和躲閃。
“都說虎毒不食子,要奪了朕的皇權的,竟然是朕的母後!”溫穆凨的聲音裏帶著幾分嘶啞,隨著“砰”地一聲,他一拳打在了假山的石頭上。
鮮紅的血順著手背留下來,落在了腳下的白色石路上,展開一朵妖冶的花。
“來人!”溫穆颺的麵上也是十分的陰沉,他甚至都不能去看太後的臉,這麽多年太後都是溫婉的,可是如今為什麽會變得這樣!
看著身邊應聲走過來的侍衛,溫穆颺抬起頭看了太後一眼,一雙眼睛之間帶著說不清楚的情緒,他咬了咬牙,道:“將太後帶下去!”
眾人一顫,看著侍衛向太後走過去,麵上變了變,可是似乎溫穆颺的做法又似乎隻有這樣,不知不覺之間,眾人中間讓開了一條路。
“真是我的好兒子!”太後看著溫穆颺,麵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隻是笑中帶著苦澀和嘲諷,她看著溫穆颺,伸手甩開過來拉她的侍衛,聲音帶著幾分冷寒,道:“滾!不要碰哀家!”
墨瀲一雙如波的水眸冷冷的盯著太後的臉,原本以為到了如今的局麵,會有些難以取舍,可是如今,她似乎已經沒有了顧慮。
“既然你這般狠心,就休怪哀家不認你這個兒子!”太後麵上繃緊,看著眾人的臉色,她暗自心裏沉了沉,一雙手在袖下稍稍動了動,剛要出手,卻聽到墨瀲的聲音。
“趁著這次長公主謀反,太後將手裏的兵權集壟過來,皇上場麵吃藥,身子早已經被掏空了,如今一碗毒藥便可以向外界宣告皇上駕崩,由尚未知人事的太子即位,太後便可以順利的垂簾聽政,整個國之重權便被太後捏在了手裏,是這樣的嗎?”墨瀲看著太後,說話之間,唇角帶出一抹笑,隻是片刻,她的麵上瞬間變得陰冷,一雙如波的水眸帶著冰冷,繼續說道:“所以,太後總是時不時賜一些珍貴藥材到王府,明著是心疼王爺,卻不知道你這狠心的婦人卻是在藥材裏下了慢性毒藥!”
“沁兒!”溫穆颺聽著墨瀲的話,心裏猛地一沉,有些事情他有察覺,可是在一方麵他甚至有些自欺欺人的不去查。
終於這一刻到了,溫穆颺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如果說墨瀲因為母親的慘死對長公主恨之入骨,現在,他的恨又該何去何從?
撇開溫穆颺緊緊拽著她的雙手,墨瀲不忍心看到他眼中的痛苦,可是已經到了這個坎上,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這……怎麽可能!”
“對呀,太後可是端莊嫻靜之人,怎麽會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下手!”
忠臣的聲音小聲地想起,墨瀲將目光收回,看著溫穆凨也是有些難以承受,她心裏勉強的沉了沉。
“太後的確是端莊嫻靜,可是,今日大家看到的也都是實情,如果我沒有記錯,太後是心性分裂,和那種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不同,這樣的心性分裂,恐怕連太後自己都不知道!”墨瀲說著,雙手的指甲似乎都要莫如手掌。
在墨瀲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同時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比如豔香閣中綠姬,比如那三萬舞屍,還有溫穆凨的身子!
“你!”溫穆凨看著墨瀲,心裏猛地一顫,身子有些不受控製的往後退了兩步。
墨瀲看了溫穆凨一眼,很快的別過臉,正好看到綠蘿從外麵衝了進來。
“皇上息怒!皇上,太後……太後的確是如沁側妃所說,所以……請皇上饒恕太後吧,畢竟,她是您的母親啊!”綠蘿的眼眶紅著,她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地上磕頭,將麵前的白色石路都染紅了!
“滾!”看著綠蘿這般,太後麵上頓時陰沉下來,她看著綠蘿還是一直不停地磕頭,她感覺心裏莫名的煩躁起來,冷聲罵道:“哀家的事情還用得著你這般?明日,哀家便叫你們全都跪在哀家跟前!”
“你真是蛇蠍心腸嗎?你怎麽忍心,他們可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肉!”長公主看著這樣的太後,心裏的憤恨一下子就激發了出來。
“哼!”太後看著長公主失去鬱韶,頓時像老了十歲一般,她的唇角帶出一抹嘲諷,看著地上的鬱韶,她張嘴道:“他們的父親不是我所愛,我為什麽要將自己的愛給他們!你以為我守在先帝身邊是因為夫妻感情?哈哈哈哈……”
太後的聲音在空曠的院子裏響徹,笑著笑著,她的眼角竟然笑出了淚,她伸手猛地將眼角的淚水擦掉,道:“鬱清江,哀家十四歲第一次見到他就再也忘不掉,我爹也欣賞他,曾經也是想著將我許配給他,那個時候,我的日子每天都充滿陽光……”
長公主看著太後回憶著從前,麵上完全沒有之前的陰冷威厲,她心裏一沉,似乎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太後一邊說著,思緒似乎又回到了十三四歲的時候,隻是片刻的安寧之後,太後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轉過臉看向長公主,她的臉上充滿了怨恨!
“可是,你為了嫁給鬱清江,竟然攛掇皇上選秀,將年紀相仿的姑娘都送進了宮,自己也趁著雙喜嫁進丞相府!”太後說著,語氣中充滿惡毒,她看著墨瀲,又看向地上的鬱韶,麵上突然綻開了一抹笑,道:“不管你用盡了全力,鬱清江的心思竟然一直都在洛雅身上,你,除了那個一家主母的身份,根本什麽都沒有得到!所以,我暗示你殘害她,在背後動手腳,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你身上,如今看著你一無所有,我真的很開心,哈哈哈……”
院子裏回蕩著太後瘋狂的笑聲,聲音傳進眾人的耳中,讓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裏似乎被什麽東西猛烈地撞擊著,有些不敢呼吸。
長公主眼中頓時充滿了怒火,看著太後張狂的樣子,她全身的神經繃緊!
難怪墨瀲在設計鬱芷的時候,她冷眼旁觀,難怪鬱凝在王府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難怪今日設計她們母子謀反,看著鬱韶已經冷了的屍體,長公主雙唇猛地顫抖起來!
“鬱韶的兵力已經都到了哀家手裏,如今你們若是想硬碰硬,哀家也會給你們一個痛快的死法!”太後依舊如一直高傲的孔雀,豔麗的外表之下,卻是那般的陰暗醜陋!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今天便要你的命!”一聲驚呼之後,長公主原本伸出的鬼爪朝著太後的脖子伸了過來!
太後一頓,看著長公主有些崩潰的表情,唇角帶出一模嘲諷,腳下輕鬆幾步,便躲開了長公主攻擊。
溫穆凨和溫穆颺在一邊,兩人麵上都不怎麽好看,從自己親生母親口中聽到那樣的話,他們的心情可想而知!
看著溫穆颺和溫穆凨並沒有下令,跟進來的侍衛隨從也都護在自家主子四周,對於不遠處太後和長公主的兵戎相見隻是多了幾分警惕。
過來的眾臣大多是文官,見到這樣的場景,也都是躲得遠遠的,而對於長公主和太後的關係,那些武官也是按兵不動,因為此刻他們根本摸不清楚溫穆凨的心思!
太後的武功似乎比想象中要更好,對於長公主不要命的打法,她並沒有顯出力不從心,反而抓住空隙還將長公主打傷了。
墨瀲冷眼看著她們兩個刀光劍影,心裏陰沉到了極點,此刻她的恨絲毫沒有減弱,但是對於這兩個女人,心裏又感覺多了幾分可憐。
似乎是憤怒衝擊了大腦,長公主如今根本不管自己是不是被打傷,相比之前對付墨瀲來說,如今對著太後更是招招致命。
落回地麵站穩,長公主再次運氣,將全身的內力集中在胸口,一雙黑色的鬼爪在胸前做勢,隨機整個人如同發出的劍一般,朝著太後的心口衝了過去。
太後心裏一緊,她自然是知道長公主這一招玉石俱焚,她身後是厚實的假山山壁,隻有很少的逃開的可能。
感覺到越來越急迫的壓力,太後最後拚死一般的整個人運氣朝著長公主打了過去,隻是,在她打出去的一掌的同時,她心裏猛地一顫,隨即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隨著長公主被太後一掌打出去,她整個人如同一個破口袋一般摔在了地上。
“噗……”地一口血又噴了出來,落地之後,太後隻感覺後心一陣冰涼,隨即便看到從後麵透過了的一截血紅色的玉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