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在定遠城等待消息,攻城戰隻打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傳來了捷報:
攻城成功!奪下了撫東!
隻是,攝政王受傷了,要蘇大夫前去治療。
蘇黎騎著錦脖驄,火速前往撫東城。
澹台煜躺在**,昏睡著,還發著低燒。
蘇黎拆開他受傷的左臂,好大一個口子,
“誰主治的?”
一個軍醫站了出來。
蘇黎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一路上給你講的,左耳朵聽,右耳朵冒了嗎?這種程度的傷,要縫合的,仔細學著點!”
“是……”
軍醫本想申辯來著,這麽點傷,不用縫合,但是,方才看攝政王臉黑,心情很不好,他不想給自己找軍棍受。
蘇黎給傷口抹上了麻沸散,而後,清創,縫合。
“學會了嗎?”
軍醫低頭低聲,“學會了……”
蘇黎很凶的語氣,“別在這杵著了,外麵好些傷兵呢,去幫忙,攝政王我自己管了。”
“是。”
蘇黎出門,準備去熬藥,遠遠看見蘇河正圍著北宮淩轉圈呢。
一人一狼看起來,都沒什麽疲態,更沒有受傷。
蘇黎腹誹著:
澹台煜怎麽這麽弱啊?別人都沒事,就他受傷昏迷。
十三歲領兵打仗,莫不是吹出來的……
蘇黎熬好了藥,回到病房,捏開了澹台煜的下巴,給他灌了下去。
她的手法,粗魯了些,給澹台煜嗆得直咳嗽。
蘇黎譏誚笑道,“我就知道你裝暈呢。”
澹台煜半坐起身,靠在了床頭,神情落寞,
“我受傷了,你還笑得出來。”
蘇黎不以為意,“皮肉傷而已,我已經給你縫合好了。
等傷口結痂,再給你抹點祛疤藥,保證一點痕跡都不留下。”
澹台煜冷麵,目光幽深地看向她,
“你當年給刺殺前任戶部尚書的刺客縫合傷口的時候,也是這般從容自信嗎?”
澹台煜的聲音很輕,卻足以震顫了蘇黎的天靈蓋:
完了,被發現了……
不過,蘇黎沒打算承認,在她的觀念裏,隻要自己的謊言能自圓其說,隻要咬死不認,這事,它就沒發生過!
蘇黎心中一凜,馬上就鎮定了下來,笑嘻嘻,
“嗬嗬,澹台煜,你燒糊塗了吧?”
澹台煜的深眸,直視著她的狐狸眸,聲音大不,有條不紊,娓娓道來,
“我今日一直在複盤這些事情。
那日,滿京城都在找個刺客,可是,掘地三尺都沒有找到,哪怕是屍體。
就那麽湊巧,皇宮裏消失數日不見的侍衛,周衛,出現在了你的鳳鳴宮。
我先前查過甄太妃懷的是誰的種,隻有周衛和甄太妃,有往來。
我可以合理懷疑,是你和甄太妃勾結,殺父奪子,料理了周衛。
同一時間段,你從無疾山回來,把那受傷的刺客帶回了皇宮。
是你,把那刺客易容成了周衛的樣子,藏在了鳳鳴宮。
你說過,你師父會易容,你會你師父的全部本事,你可以做到的。
而且,刺客,就是北宮淩,他就在這裏,他和那個所謂的周衛,背影身形一模一樣,你抵賴不掉!”
蘇黎內心直呼一句好家夥,他娘的,這廝是開天眼了不成。
澹台煜繼續道,
“這樣,也才能解釋,為何北幽的靖王,說話是大乾口音。
為何蘇河見北宮淩的第一麵,就那麽親昵。
他們之前就見過,而不是你先前解釋的,蘇河是自來熟。
蘇河是狼,它不是狗,不是見人就會搖尾巴的狗,哪裏有什麽自來熟?”
蘇黎緊張地吞咽著口水,腦子轉得飛快,在想說辭。
澹台煜說到這裏,情緒有些激動,嗓子有點啞了,
“這也就解釋了,你為何會去北幽,北宮淩為何肯為了你,寧願殺頭,也要帶兵入大乾邊境。
你救過他的命!你們關係匪淺!
蘇黎,你為何要做這樣的事?為何要如此地欺騙我,把我當成傻子!”
蘇黎緊了緊拳頭,又驀然鬆開,故作輕鬆,
“嗬嗬,澹台煜,你還挺敢想的,不如,別領兵打仗了,寫話本子吧。”
澹台煜擰著兩道劍眉,雙眸氤氳出了淚水,痛心疾首,
“蘇黎,你知道你幹了什麽嗎?
你勾結他國皇室成員,協助其刺殺朝廷一品大員,是重大的叛國罪,你九族死十個來回,都不夠贖你的罪!
你做這種事情,是要把你的祖父,父親和兄長,置於何地?
如今,你又要北幽軍參與進來,你到底想幹什麽?你要幫北幽謀取什麽好處?
你家世代簪纓,享受高官厚祿,你這麽幹,對得起祖宗,對得起大乾子民嗎?
我對蘇家,掏心掏肺,提攜你父親做了戶部尚書,提攜你兄長,給了他一支軍隊,對你百般遷就,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
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蘇黎心中很受觸動,麵色一白,咽了咽口水,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情緒,
“澹台煜,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不會做叛國的事情。”
澹台煜桃花眸閃出一道犀利的寒芒,冷不防地抽出床頭的寶劍,指著她的咽喉,落下了兩行淚,
“我可以容忍你的一切,但是,絕對不能容忍你叛國!
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想幹什麽?說不明白,撫東城,就是你的埋骨處。”
你大爺啊……真的假的,這麽嚴重的嗎……
蘇黎垂眸閃著寒光還帶著血腥氣的寶劍,心裏緊張得要死,又默默地攥了攥拳,抿了抿唇,極力保持鎮靜,解釋道,
“澹台煜,你別激動啊,我發誓,我絕無叛國之心,更沒有叛國的行為。
北幽對大乾,也無覬覦之心。
我先前在京城,救下北宮淩,我真不知道他的身份,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很小的時候,就走失了,還摔壞了腦子,才做了刺客。
他刺殺前任戶部尚書,不過是拿錢辦事,沒有私人恩怨的,和我,或者北幽,都沒有任何關係。
我出手救他,就是為了還人情。
他之前救過蘇河,真的,當時,也是蘇河發現的他的蹤跡,他都快死了,我不救他,蘇河就不會走。
你別看蘇河是頭狼,它真的很善良的,不會允許我見死不救,它會咬我的。
你看,蘇河見到他,連我都不理了,你就能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那時候,北宮淩傷一好,我就讓他走了,從此再沒有半分聯係。
誰知道,後來又在北幽皇宮見著了,包括這一次,我也不知道他在這裏戍邊,真的都是湊巧。
祖父給我取名為黎,黎明百姓的黎,我永遠都不會叛國,永遠都不會做對不起黎明百姓之事。
澹台煜,你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