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不以為意地笑笑,
“我也麻,臉都麻了,現在,給我一巴掌,我都感覺不到疼,不過,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
連翹齜牙咧嘴,不知說啥好了……總感覺,姑娘,時而靠譜,時而不靠譜,時而離譜……
這一日,三個人終於到達了北幽的都城,澧都。
蘇黎先找了一家客棧住下,把自己好生打扮了一番:
穿上一身老年人慣常穿的藏藍色衣裳,把頭發都盤起來,成已婚老婦人的模樣,又化上了成熟老氣的妝容,再次囑托連翹和悶葫蘆,
“你們記住了啊,我現在是佘夫人,三十六歲,是個寡婦,婆家和娘家都世代從醫,你們都是我的護衛。”
連翹點頭如搗蒜,信心十足道,
“放心吧,夫人,你一路上說的話,我都記住了。
連咱們家護院的狗叫大黃,今年下了六隻小崽子是什麽毛色,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呢。”
悶葫蘆也投給她肯定的眼神,讓她放心,自己也不會出錯。
蘇黎帶著他們兩個,在澧都城裏溜達了一圈,觀察了一下風土人情,就隨便找了個飯莊,吃了飯。
蘇黎對澧都人的印象是:長得高大,還愛搭話,一個賽一個的熱情。
飯菜的分量也超大,按照以前的習慣三個人點了八個菜,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蘇黎隨便一打聽,就找到了貼皇榜的地方,抬手就撕了下來。
見有人解皇榜了,馬上就從旁邊出來了兩個侍衛,把他們三個請走了。
第一步,三個人被太監領去檢查搜身,盤問來曆。
防身的刀劍匕首被人家暫時保管了,就連蘇黎身上的銀針,都不能帶進宮,自然,悶葫蘆的麵具也是不能戴的。
管事的老太監看了悶葫蘆的長相,愣了一下,而後,又馬上恢複了客氣的神情。
蘇黎眼神敏銳地抓住了老太監的神色變化,但是,她隻當老太監是被悶葫蘆俊美無儔的長相驚到了,沒有太過在意。
第二個步,是去太醫院考試,要有被太醫們認可的真才實學,才能去麵聖。
路上,悶葫蘆看著北幽皇宮的紅牆黃瓦,和青石磚路麵,莫名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不斷地加重,擾得他頭疼。
‘淩兒,淩兒~’
悶葫蘆的腦袋裏,又湧現出了夢裏那個搖著撥浪鼓的溫柔女聲,看著青石地磚,好像夢裏看到腳下地麵,就是這個樣子。
悶葫蘆的腦子裏,不斷地湧現撥浪鼓的響聲,亂得他頭疼不已,頭暈眼花,最終,‘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呀!”
蘇黎蹲下,拍了拍悶葫蘆的臉,叫不醒人,立刻就按壓他的人中,終於給人叫醒了。
蘇黎關切道,“感覺怎麽樣?”
悶葫蘆五官扭曲作一團,“我頭好痛。”
蘇黎手裏沒有銀針,也無法為他進一步治療,隻能看向領路的太監,乞求的眼神,
“公公,我家這個孩子,從小就有頭疾,怕是沒辦法隨我麵聖,你不能給他安排一個地方歇息?”
管事公公招呼身後的小太監,“送這位大夫去休息。”
蘇黎,“有勞公公。”
緊接著,蘇黎和連翹被帶到了太醫院。
以竇太醫為院首的三十號太醫,輪流對蘇黎提出了醫理考問。
考問了兩個時辰,蘇黎對所有的難題都是對答如流,太醫們一致表示,此人,可以去麵聖了。
終於,蘇黎一人,去到了禦書房,見到了北幽皇,北宮淵。
北宮淵人到中年,依舊氣宇軒昂,容貌風逸俊朗,頗有帝王之風。
而且,長得特別像悶葫蘆!麵部輪廓和下顎線的棱角幾乎一模一樣,還是同樣的鳳眼,薄唇。
蘇黎一時間,看愣了,險些忘記了行禮。
北幽皇倒也沒在乎她的失禮,老百姓見到天子,有幾個不緊張的呢。
北宮淵問了蘇黎幾個簡單的問題,說了一些太後的情況,就讓太監帶她去太後住的慈寧宮看診了。
北幽太後澹台成碧,已年近花甲,雖然久病在床,神色不佳,但是,依舊能看出來她身上掩飾不住的尊貴優雅之氣,也明白了那句話:
澹台皇室出美人。
隻有這樣的美人,才能靠著一張臉,就維護了大乾和北幽兩國四十多年的太平。
澹台成碧本來已經起不來床了,聽說揭皇榜的大夫是大乾人,特意靠坐在了床頭,想聽聽她的大乾口音。
蘇黎此刻的扮相,端莊大氣又美麗沉穩,很合太後的眼緣,她的眼神,在蘇黎的臉上逡巡,
“好多年,沒有看到大乾女子了,是個美人。”
蘇黎莞爾一笑,“謝太後誇獎,可不敢在太後麵前妄稱美人。”
澹台成碧勉力一笑,“哪裏人,多大了?”
“草民娘家是涼州的,夫家是京城的,今年三十有六了。”
“真看不出來,長得像十五六歲似的。”
蘇黎心裏噔的一下,這位大乾的北寧公主,眼光挺獨啊,
“回太後的話,草民從小就喝養生湯,看起來,比同齡人年輕幾歲。”
澹台成碧,說了幾句話,就有些累了,亮出了手腕,虛弱道,“你,診治吧。”
“是,太後。”
蘇黎給澹台成碧診斷,主要是風濕造成的關節痛,以及一係列老年病加上經年不鍛煉所致的體虛,再有,就是心思重,積鬱成疾,以致拖垮了身子,下不來床了。
她一個尊貴的大乾公主,來北幽這麽冷的地方,幾十年水土不服,活生生凍出來的病,還思念家鄉,整日心情不好,也算是為國工傷了。
這些病能治,但是不好治,起碼,也要治療三個月她才能正常下床走路。
蘇黎施針之後,澹台成碧關節的疼痛減輕了許多,感覺也沒之前沉重了,腿都能打彎了。
澹台成碧很高興,特許讓蘇黎在離她慈寧宮最近的長秋殿居住。
蘇黎伺候北幽太後泡藥浴,焚安神香,就寢之後,方才離開。
雖然很累,但是,她沒有著急回房間休息,而是去長秋殿的廂房看望悶葫蘆。
什麽情況啊,他和北幽皇上長那麽像,不是親兒子,都說不過去吧!
蘇黎點燃燭火,靠近床鋪,拉開幔帳,隆起的被褥裏,隻塞了一個枕頭,假裝有人。
人呢?!